第22章 正面交锋·其二(1/1)

正面交锋·其二! 接下来是哥布林队长的战争日志时间。 第三十三篇?也许吧。 队长总说自己要写下所有作战经过,等自己忙着自我反省、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的时候再拿出来看。 可实际上,大部分战争日志不是被拿去擦嘴,就是被丢进篝火当柴烧。 这次这张估计也不例外。 可队长还是要写下来。 阿斯拉,她还真是重义气。 居然把她最好的哥布林朋友们打晕,让他们躲在树洞里,而后独自一人引开邪魁和武士。这样危险的事,也只有她做的出来。 “哦不,队长,阿斯拉小姐会遇上危险的!”麦片又从耳边揪下两只蓝甲虫幼虫。 他是很讨厌这个树洞,可他更讨厌看着朋友身陷险境。 “说的不错,麦片。你最近的分析能力有进步…” “可你还需要沉着的心态,临危不乱才能取胜。” 队长收起钢笔,战争日记也被折叠收藏。 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首先,让钉锤给自己吐块硬币出来。 第二,找到离这里最近的公共电话亭。 “啊,找到了。”铅笔帮队长打开电话亭门,为他取下话筒。 投入硬币,按下拨打按键。 矮人国科技网络专线,第三号线为您服务。 “我们要打给谁,队长?”麦片也想不出来,这样紧张致命的时刻,队长还能从哪里搬来救兵。 最好是五十辆坦克,或者叫冰镐小姐带上她手下的巨魔打手过来。 最差也该再叫一帮哥布林和兽人过来,对吧? “不,麦片。我要进这座电话亭的原因是…” “…这里的候机音乐很好听!” 听音乐,先让心情放松下来。 等音乐播完,他们再去找阿斯拉算账。 对,在那之前,先帮她踢翻邪魁的屁股。 麦片对铅笔摇头耸肩:他也没能听明白,队长的思路逻辑究竟在哪。 “我也没听明白,有些事就是毫无逻辑,”铅笔戳了几下麦片的脸颊,“比如患上白化病的黑熊。唔,总之,听队长的总没错。” 哥布林四人组,整顿心情,准备出击! …… …… 就在天空由墨浓下的夜幕,转为象征光芒的黎明之时,意外悄然而至。 一滴雨水,落上教堂顶部的灰岩十字。 沿着宗教传说中被钉上十字架的圣人雕塑,雨滴流过圣人痛苦的眼眸,穿越方形石砖间的空隙。 最终,它落上一只站在教堂钟楼角落的石像鬼嘴边。 与其他类魔法生物不同,石像鬼们的能量来源十分抽象化。 它们的能量来源,是生物间的情感存系。 任何情感都好。 舔舐幼崽的母兽,她们对子嗣的慈爱。 摘到第一根香蕉、砸开第一颗坚果后的喜悦。 暴风雨下,面对闪电与雷鸣的恐惧。 远征队启航时,水手同爱人吻别时的不舍。 飞禽走兽的情感也很丰富,但同人类这经过无数岁月演化的高等文明单位而言,那些情感所提供的能量,只能算餐前甜点。 这就是为什么,石像鬼们总是栖息于教堂塔顶。 他们会融入天使或避水兽雕塑的材质,将之取代。 每一曲弥撒,每一次祈祷,每一位信徒心中的希望…这都是他们的食物。 同时,对这些情感的食用也不会打扰到人类。 神父与主教,也便默许这些客人收翼停歇于此。 更何况,石像鬼们也不像看上去那样冰冷。 他们偶尔还会帮忙清扫蛛网、抓捕老鼠,拍落灰尘。 百毒不侵的土元素躯壳,也让他们能够忍受高温高压、黑暗法术残留等极端环境,令他们成为侦查员与生物兵器。 有不少战争疯子试过,这帮战争疯子的下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押进大牢、推上集市生不如死。 阿斯拉的建议是,能别惹上他们,就别惹上他们。 更别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为了藏身,蹲到一只教堂石像鬼的翅膀上。 “人类伙计,你待够了吗?”石像鬼的皮肤没有感觉,也没有劳累与压迫感可言。 恰恰相反,阿斯拉心中名为焦虑的情感,还能让他加餐一顿。 鹅卵石般的眼球,旋转打量起女人的动作。 虽说他也见过不少人类,可是… 可是,一只石像鬼和一个人类,他们是不是该保持点距离? “抱歉,我这就离开。”阿斯拉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从石像鬼的翅翼上消失不见。 真是奇怪,首先,石像鬼没有眼皮,也不会眨眼。 其次,阿斯拉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她和战锤要塞里的花白胡子老头纽维斯一样,是个魔术师? 魔法师,魔术师。人类世界的代名词还真麻烦。 石像鬼布鲁斯,他要花上个几百年才能想明白。 阿斯拉像只瞧见硕鼠的猎鹰,向街道俯冲。 而后,她的降落点是武士与蛇人们身后的橡树。 小镇中心的老橡树,足够茂密,足够高大。 秋冬之际的枯叶与断枝,也能为她提供掩护。 阿斯拉还不想沾上蛇人们的毒液。 橡树后方,便是尚未竣工的川崎沙笛石像。 仅是石像的阴影,便让橡树周边的一切蒙上两层黑雾。 实心的它,屹立不倒的它若是不慎倾倒,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木制平衡架与缆绳存在的必要性。 武士与蛇人们向着首领单膝跪拜,以示敬意。 沙达曼巴没有将遭遇杰克的情况上报。 他与邪魁不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更像是灰色产业间的利益同盟。 蛇人们的佣兵与暗杀生意,在人类看来上不了台面。 而邪魁需要一双手套,防止血液滴到自己手里。 蛇人们刚好满足他的需要。 邪魁不需要沙达曼巴汇报他是如何失败,是如何看着杰克用燃烧的刀刃,剁下一名蛇人的长尾。 邪魁需要沙达曼巴讲述结果,积极的结果。 沙达曼巴也在这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中,摸清说话的窍门。 “嘶—我们没能找到那游侠,阁下。”首先,要俯身低首。 吐出蛇信,面露难色。 做好又被数落成饭桶、蛆虫或二流帮派的心理准备。 “可我的人已经封锁了城门,高处也布有暗哨,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先苦后甜,欲扬先抑,沙达曼巴深蕴此道。 邪魁没有露出微笑。 可对沙达曼巴如今的处境而言,邪魁留下一句“不要轻敌,保持警惕”…这便是最令他安心的微笑。 不需要让雇主时刻心情舒畅,只要别让他们时刻焦虑如火,这就足够了。 利益关系会维持下去。 一条蛇人的左眼,淌出血液与眼球积液混合成的泡沫串。 他的眼球被一根利箭射穿,箭头直逼脑部皮层。 邪魁急忙转身,雾隐丹切的刃面,为他挡下四根意要落上其心脏的箭矢。 没有穿戴盔甲的蛇人们,成为阴影中暗箭的活靶。 顿时间死伤惨重,邪魁的军团折损半数。 “沙达,带上你的伤兵离开。” “我们明天再讨论…你的员工质量问题…” 沙达曼巴离开时,只知道如果明天邪魁还记得这件事,那他就别想好过了。 蛇人们不是皇城御队,能在沙漠中撕出一座城市,也不过是碰上半斤八两、没有毒液优势的蜥蜴人。 实际上,接触铁器与机械类武器之前的蛇人,连装备稍次的商队佣兵都难以化解。 霰弹枪,弯刀与铠甲。 在人类的金属工具面前,连接毒腺的獠牙是如此脆弱不堪。 蛇人间流传着一句老话:夹起尾巴做蛇。 沙达曼巴也是。 他永远不会知道,被邪魁挡下的四发箭矢中,是否有半数以上要瞄准自己。 不介意的话,最好别知道。 “这就对了,让他走吧。”邪魁听到来自风雨间的声音。 暴雨落下,不再是石像鬼头顶上若有若无的水滴。 晨间落雨的街道上,是邪魁与他许久未见的故友。 他的同伴,他的朋友,他曾经的…师妹…? 姑且算是吧。 “毕竟,顶梁柱要碎了。住在屋里的人,也活不长。”阿斯拉的眼中,写满同话语重合交互的火药气息。 雾隐丹切的刀刃,指向阿斯拉的身影。 蛇人废物们指望不上,他还有其他打手可用。 “武士们,慢慢享受折磨她的乐趣。”邪魁对身着木甲的家臣做出指示,指示中的含义只有一层:不惜一切代价,宰了他们面前的游侠。 两束探照灯光打上地面形成的白圈,却在此刻照向邪魁的双眼。 …… …… 咳咳,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猜的没错,你们的哥布林队长在说话。 还有新的行头,探照灯,话筒和全新的保险福利。 “做寿司的小伙子们。如果我是你们—”队长的脑袋,缓缓探出武士们眼前的橡木树丛与枯叶。 在哥布林队长的头顶,是两具强亮度档大型闪光灯,“—我会先订好医院床位,至少签好保险!” 他还是在模仿杰拉尔德爵士的口音。 可钉锤、铅笔与麦片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队长的声音更像只刚吃过蛤蟆、得上口腔溃疡与消化不良的食人魔。 队长摘下墨镜,数十颗水汽球自其手中脱离,落向一众武士的腿脚。 “铅笔,准备霹雳舞启动器!”说完,队长又将探照灯圈转向阿斯拉。 看看这是谁啊? 这不是那位抛下四个朋友,独自一人要来报仇雪恨的游侠女士吗?她真的以为自己能轻松甩掉…橡皮糖一样的哥布林四人组? “队长,你这家伙!”阿斯拉对他摇了摇头,还是伸手让哥布林将自己拉上橡树。 口是心非的家伙,阿斯拉还是第一次亲身扮演。 手握泰瑟枪的铅笔戴好护目镜,瞄准武士们身下的水渍,按下电钮。 不要问他们的武器是哪里来的,钉锤的胃袋什么都塞得下。 接下来的计划,是看着被电出骨架来的武士们在湿地上跳霹雳舞。 “实际上,被电出骨架只是种动画里的夸张效果—唔—!” 铅笔的嘴巴,被队长用两块爆米花堵住。 他可不想被毁掉兴致。 麦片和钉锤也不想。 不过,他还是要感谢铅笔的准头和泰瑟枪射击。 “要我说啊,那个叫邪魁的武士头子,也没什么吓—” 队长的大话,没能在橡树倒塌前放出来。 怎么会有刀刃,锋利到只要一下,就能斩断五人粗的橡树? “抓紧我的衣服!”阿斯拉通过暗影斗篷提供缓冲,落地后又是几阵翻滚,才让自己与队长四人安然无恙。 邪魁已经受够了这场小游戏。 雾隐丹切的紫色微光,幻化为死神的影子。 他也很好奇,阿斯拉是怎么想到,找来四个绿皮精神病患充当队友,前来对他发起挑战的。 不如他留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等他杀完其他四人后,在慢慢审问。 他会很享受剥开他们外皮的乐趣。 队长认为,他们该闪人了。 阿斯拉的身体可能比他硬朗,可他们都不想变成木材,不是么? 邪魁在尖啸中挥刀袭来。 “自以高明之人,必将被狂妄压垮…” “苟且偷生之人,必将苟且而终…” 阿斯拉为邪魁留下这句话。 那句话是她今夜的告别语。 邪魁听到一阵弓弦的震动。 他不是阿斯拉的射击目标。 她的影子戏法,一如往常。 邪魁的刀刃,刺入橡树倾倒后留下的木桩。 可要倒下的东西,却远不止一棵老橡树。 失去缆绳固定的石像,像是弹弓上的铁丸,向前倾倒。 石像的阴影,笼罩邪魁黑暗中的眼睛。 未能完工的巨石,落上红甲武士与他的刀刃。 沉重的石块,将其野心与欲望埋没。 巨石落地引发的震动,扬起雾水与灰尘。 闪电落下,战争的结局已然宣判。 雷火引燃枯枝与树木。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巨石形成的废墟,平衡木架与树干,它们在这萧瑟冷雨中燃烧起舞。 教堂悬窗上的阿斯拉,将目光由石像倒塌之处,移向身边。 她闭上眼睛,仿佛多年游荡后的孤魂,终于重获安宁。 面纱下的双唇,呼出一口冷气。 她从未如此轻松过。 “阿斯拉…小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吃点芝士条?” 麦片想不出更多用于安慰的点子。 他能从口袋里翻出的东西,就只有芝士条和番茄酱包。 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坐在阿斯拉身边,让她没有看上去那样孤独。 四只哥布林,他们都是这样。 很可惜,这次故事的结局没有曙光。 只有落上眉头的晨雨。 “谢谢。”成为浪人的女武士,对身边头戴麦片纸盒的哥布林柔声细语道。 阿斯拉还是接过哥布林递来的开胃小食。 队长可没说过,要让她要孤军奋战的事翻篇过去。 还有她把他们掐晕留在树洞里的事。 经过哥布林四人议会的商讨,他们为阿斯拉准备的惩罚是— “什么?不,绝对不要!” 阿斯拉连直接跃下教堂、跳入排水口游泳逃走的想法都做好了。 就在她听清队长口中的“惩罚”具体为何时。 钉锤为三名同伴分发惩罚工具。 现在,阿斯拉就好好享受痒痒挠吧。 哥布林痒痒挠,保证能让你哭到笑出来,笑到哭出来。 反反复复,直到再也发不出声来。 石像鬼布鲁斯在教堂塔顶叹了口气:他就不能得到哪怕十分钟的安宁吗?今夜里,屋顶的客人够多了! …… …… 岩石与木屑堆砌而成的废墟中,长出名为仇恨的种子。 名为雾隐丹切的刀刃,为其主人扫清道路。 蛇人们走上前来,为负伤的主人献上殷勤。 名为幻影的女人,将红甲武士邪魁扶上担架。 就算沙达曼巴不说,幻影自己也会过来。 这是蛇人们最后的机会,以一次相对贴心的救援,将功补过。 “阁下,我们…”幻影俯身待命。 在她双眸低垂的瞬间,看到邪魁面具开裂后的真容。 是川崎沙笛的脸。 来日方长,故事的句点,不过是未能是写完整的省略符号。 省略,通常意味着更多故事的开始… 更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