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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秀英圆眼一蹬,连退两步。</p>
&ldquo;冬子,小青,咱一家人可算了齐了&hellip;&hellip;&rdquo;大哥的视线最后落在苏南身上,&ldquo;大妹夫呢?&rdquo;</p>
应来不耐烦,&ldquo;大姑一会儿还有饭局,别叨叨了行不?&rdquo;</p>
苏南和艾秀英告别,悄然给了苏青一个眼神,意思是今晚的稳定局面就靠你了。苏青点了点头,目送这个家唯一的和事佬离开。</p>
&ldquo;妈,我都安排好了,你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好好享受啊!&rdquo;大哥领着一行人进了大门,太子爷巡场一般,他抬手指使女性工作人员,&ldquo;来来,都给我照顾好了。&rdquo;</p>
一行人里只有孟叙冬一位男宾,大哥勾着他肩膀,带他进了男池。</p>
池子间不允许拍摄,人们进去了自觉储存手机。苏青想着孟叙冬应该应付得来,放下手机,开始更衣。</p>
从更衣间到汤池,赤裸的女人们晃来晃去,怡然自得。原始母系社会也不过如此了,人们在温热的空气里谈笑,吃水果,劳作,原始而美丽。</p>
工作人员问她们是否要搓澡,苏青迟疑了一秒,手牌就被拿过去,在排号机器上刷了一下。不似社区老澡堂,洗浴中心的手牌最重要的作用是记录账单。一楼洗浴,二楼桑拿房,三楼自助餐,四楼娱乐室,五楼睡眠舱,六楼美容 SPA,全方位服务。而客人往往也抱以来都来了的心态,消费起来毫无知觉,离开结账,迎头看见太阳,当真幻梦一场。</p>
苏青把搓澡的号码让给艾秀英,艾秀英不要,推给应来,三人推诿着来到自助水吧。旁边便是搓澡间的入口,几个搓澡女工等着排号。大嫂穿着女工统一的内衣套装,带一身热气走出来,抬手背挠了挠鼻尖,&ldquo;哎呀&rdquo;一声,几步来到苏青身边。</p>
&ldquo;可把你们盼来了!&rdquo;大嫂挽起苏青的胳膊,&ldquo;排号了吗?嫂子给你搓,咱整个杏仁海盐牛奶,精油按头,舒舒服服的。&rdquo;</p>
艾秀英回头睨着大嫂,&ldquo;行,你给我搓,回头记你老公账上。&rdquo;</p>
&ldquo;妈你这话说的,我们能不孝敬你吗?&rdquo;大嫂看了手牌号码,到搓澡间的吧台电脑查看排号。她托同僚帮忙调换技师,面露奉承,而后又来到水吧。她飞快夹取水果,装了好几盘,哄着艾秀英入座。</p>
&ldquo;今天实在太忙了,排不过来,你们先泡泡澡儿。&rdquo;</p>
大嫂忙着去排工号了,艾秀英吃了些水果,进了水池。苏青在妈妈身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看起了壁挂 4K 电视里的年代剧。</p>
艾秀英不喜欢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他从农村出来,一路有贵人相助,岳家便是其中之一,可他最后却抛弃发妻,和年轻的美国女人在一起。艾秀英曾锐评,人有本事,但几个有本事的能功成名就,还是靠运气。所谓天命,指的是顺应时代,趁早抛却集体乌托邦,拥抱资本主义。</p>
尽管苏青觉得,艾秀英讨厌男主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讨厌老孟。</p>
今天艾秀英没有愤懑,只是感叹,&ldquo;大澡堂子生意真是好!&rdquo;</p>
苏青笑,&ldquo;我们家老建筑,很有派头的,如果改造&hellip;&hellip;&rdquo;</p>
&ldquo;少来!&rdquo;</p>
明白许多道理,依然固守老派,只不过是害怕变化导致的失败。他们家经不起再一次失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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