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重伤(1/1)
宋莘莘拒绝了明狰给她包扎伤口的动作,手臂和小腿上,黏连着衣袖绒裙,皮肉翻开,看起来异常凄惨,面色也白,但因为真气的保护,骨头硬是没有伤到一点,扶着明狰坐起身,整个人都是脱力状态。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宋莘莘的真气比任何人都磅礴,是曾经的此生君修炼数年实打实留下来的,半步真仙的浩瀚真气,甚至已经可以称呼为灵气,来到这里一年半还久,她将灵台处最初那条仅仅头发丝粗的封印裂口,每日深夜一点点冲撞撕裂,到如今,真气尽数归来,能用者却不过千百之一二,也仅限于充盈在体内自保,能任意操控的甚至不足明狰如今,杀几头狼,已经是她超长发挥。 也够用,起码到今日,一切布局皆齐全,她还好好活着。 并不太顾忌男女大防,眼看着宋莘莘也不适合继续折腾,明狰直接从她的袖口里取出亲卫军的传信烟,扯下引线放升,小心翼翼避开她手脚上的伤口抱着人翻身上马,厚实的皮毛斗篷把她整个人裹在明狰怀里,单薄纤细的肩背紧密贴在明狰温热的胸膛上,马儿也脚步放轻,尽量保持平稳。 明狰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让殿下好好看大夫,别再痛苦,别留下疤痕。 至于深陷千万狼群的摩罗提和厄伦,只要还活着不耽误后事就好,左右亲卫们看到信烟会自觉避退凶险。 另外一边,由于人数实在太多,狼群也不轻易再上前,只将他们逼向后方,拉开缺口留下退出领地的路径,嚎叫着等待一触即发的战争或者人类的逃离。 按照原本的计划,收到信烟后,亲卫会将宋莘莘已经获救的消息传给摩罗提,但现如今,亲卫五万中,上百个小将统领,无一人出言,只因为摩罗提在尚不知道公主是否安全之前,已经在后退了。 摩罗提并不能死在今天,或者死在狼群口中,宋莘莘要的是他英勇的死在北部自己的战斗里,不能和大令扯上任何一丁点关系。 同狼群焦灼着逐步退出它们的领地,摩罗提回过神之前,脸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悲伤或者难过,他只是在气愤两个弟弟的愚蠢和鲁莽,在思考怎样给令明帝和这五万个亲卫交代。 死一个女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苦恼之处在于,死的这个女人的身份。 如今北沙关三城,已经修筑公主庙宇数十,对大令的边关百姓和草原最边缘常年也受战乱困扰的牧民来说,宋莘莘就是带来和平的神。 也幸好当初摩罗提为成功促使和亲,把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为百姓而和亲的公主。 摩罗提已经开始考虑该怎样上书才能叫令明帝接受这个消息,丝毫没有注意到亲卫们看他时危险的眼神,刚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就看到了不远处自己的零散部下。 科兰沁部落外围就在不就前被几个部落新组成的联盟从四处攻打进犯,现在还安全的,就只剩下了科兰沁湖。 无法,从前一往无前能完全整合草原的大单于已经死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摩罗提的手忙脚乱和两个王子的内部分裂,科兰沁部落的战斗能力直接降至冰点,而唯一没有参与联盟的厄伦,是在担心大令皇帝会向他的女婿伸出援手。 但如果那位公主真的丧生在狼群营地,一切就都不可同日而语了,摩罗提将失去所有优势。 可惜—— 他们的身后另一个方向,青天白日,无端出现了两束火红的烟。 第一束代表明狰将军找到了殿下,第二束代表安全。 亲卫们突然的亢奋让摩罗提察觉到了什么,但碍于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他也是刚才回过神来,似乎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不太合适。 厄伦悲痛辞行后,摩罗提一路跟随亲卫回到属于他们的那片营地,最深处公帐旁边,一顶寻常的小营帐,门帘被掀开,热腾腾的白雾蒸腾,有军医进进出出。 虽然没人给摩罗提好脸色,但也并不阻拦他的脚步。 帐中,几个军医进进出出,血水一盆一盆往外泼,寒冬腊月,在地上凝出成片猩红的冰渣,宋莘莘正展展躺在床上,手臂双腿的布料被剪开,露出可怖的伤口。 摩罗提勉强能听懂军医在说什么,他常年作战骁勇,自然也看得出来宋莘莘这样的伤口代表了什么。 全都是獠牙和利爪造成的伤,骨头不可能还是完好的。 当天没有任何人允许摩罗提把宋莘莘带走,这么重的伤下,他也不敢随意,当夜,科兰沁部落残存的三万多战士就在摩罗提的愤怒下重整,彻底反杀了前来进犯的敌人,而部落暂时安全下来,摩罗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杀了部落里能跟那两个蠢货弟弟扯上关系的所有人。 天亮之前,几十个头颅整整齐齐摆在图腾旗帜下,摩罗提说,他们是科兰沁的罪人,部落里的人拆分了两人的所有财产死物。 其其格和兄弟俩的其中一个人有血缘关系,但是活到了天亮,只被暴怒的摩罗提踏断了半根肋骨。 谁能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呢,反正宋莘莘不信。 她正手脚都包扎着严严实实的绷带纱布挣扎,被明狰一只手轻而易举按着控制在榻上。 “殿下,适可而止。” 虽然只伤了皮肉,但那也是伤,这样的痛苦是战士都难以忍受的,宋莘莘却在麻痹药物作用下感知不到太明显的疼痛,一门心思想坐起来看一眼摩罗提拎过来摆在亲卫营外面的几十颗头。 明狰今天难得没有戴面具或者面遮,一双锐利的眼下明显的黑青浓重,下巴和侧脸上也生着隐约的青皮胡茬。 他刚守着宋莘莘退了烧闭上眼准备眯一会儿清醒一下,就来了这么一遭,难得露出明显烦躁的情绪,干燥的唇抿成一线,眉心拧出一个小小的“川”,撑床沿从坐着的地上站起身来,弯腰按住宋莘莘试图扭动挣扎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