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凝视（1/1）
陈启轻叹一声，径直将黑书合上，不再去回想那过去。 幽蓝的夜色附在墙上，微风透过窗户缝隙了钻了进来，挑动着窗帘微微摆动。 陈启手一挥，将手上的黑书化为虚无，挪动着身子重新躺下。 但是陈启却毫无睡意。 或者说，自从回到现实之后，陈启就没有睡过一个觉。 白夏没有醒来的那几天夜晚，陈启也照样睡不着。 一开始，陈启以为那是因为担心白夏，才导致无法安然入睡。 现在，陈启觉得心事有点多，又有些睡不着了。 陈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感觉有些烦躁，思维也异常有些活跃。 老感觉，自己是忘了什么，丢弃掉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人或者事物。 忽然，陈启心头猛地一惊，又转头过去，望了一下一旁的白夏。 微弱又有频率的呼吸声，在夜间是异常清晰。 陈启望着夜中那白色的身影，那因为呼吸而有规律起伏着的胸口，那张熟睡安静而又惹人怜爱的脸庞。 脑海之中，又不禁浮现起来当时白夏死亡时的画面——那只剩一半的狰狞头颅径直从空中坠下，划出了独属于死亡的曲线。 “嘶——” 陈启忽然感到一阵头痛，不禁双手抱头侧着身子扭动起来。 “嘶，怎么那么痛！啊！” 陈启只觉得大脑像是被挖走了一块，放进来了什么奇怪并且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难受无比。 陈启试着回忆，但是，关于那之后的一段记忆完全不见了！ 只记得自己看见白夏死亡之后，就是一段虚无，然后突兀接着自己醒来回到现实之中的记忆。 自己根本记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陈启却又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绝对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并且一定就是【癫坠】的手笔，祂当时一定做了什么！ 陈启忍着痛，手一挥将包含着自己记忆的黑书拿了出来，放在床上铺开。 翻阅纸张发出的清脆唰唰声经由陈启的手指发出。 陈启的眼神飘忽着，向着前不久的那段记忆翻阅，同时又在害怕，害怕自己在那里又会看见什么诡异的东西。 十页，九页 陈启的手指颤抖着，忽然，陈启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心中猛地一惊，回头望去，在黑暗之中扫视起来，却是没有东西。 陈启眉头紧锁起来，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有什么存在。 陈启继续翻着书页，但是心中感受到的那股凝视感却越来越来强烈。 忽然，陈启感受到了那凝视感来自何方，猛地抬头向着窗外望去，更向着天上望去。 只见在那洁白的月光之中，有着一抹极其不明显的血色。 陈启心中猛地一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了，那是【癫坠】！ 祂似乎盯上自己了。 从当时从自己脑海中拿掉什么东西之后，祂就一直盯着自己！ 陈启的脸上开始流出了汗水，顺着脸滴在了书页上，陈启手指一拨，又将一张书页盖过了那因为紧张而流出的汗水。 “这家伙怎么盯上我了？我很特别吗？很值得关注了？我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从一开始，我的反应，我的想法，我的能力，甚至一切，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我没有非常优秀，也没有差到极点，一直以来都是处于中间的普通人。” 六页，五页 陈启继续翻着书页，但是一股实质性的恐惧，便疯狂涌来，压在了心头。 三页，两页，一页 陈启翻过那一页，终于看见了，一块被撕掉纸张之后剩下的锯齿痕迹。 无字的纸张之间，那一条锯齿就静静地躺在中间，告诉陈启，这里被撕掉了，被拿走了。 猛地一瞬间，陈启就感觉到撕裂感更加剧烈了，甚至耳边出现了隐隐地撕裂书页的沙沙声。 陈启再猛地抬头望去，却又不见了那月光之中的血红。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要把这东西清理干净！” 陈启知道，不能让这锯齿痕迹一直留在这里，否则只会恶化下去，破坏周边的记忆，将其侵蚀得混乱不堪。 陈启手指捏着那痕迹，开始小心翼翼地撕扯着，同时不去读取那锯齿上剩余的杂碎记忆。 但是那疼痛却像是在故意戏弄自己一样，不断加重，不禁让陈启咬紧了牙。 忽然，一滴泪水被挤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了纸上，与汗水混合在了一起。 陈启的手指每一步都在小心翼翼，仔细认真地去除。 渐渐地，缓缓地，最后，忽然给它全部撕了下来。 被撕下来的残余，很快化为了虚无。 接着，陈启翻到最后一页，这是自己刚刚撕书的记忆。 陈启也知道这黑书存储记忆并不是实时更新的，而是每隔一段时间自动存储将一段记忆转换为了纸张。 趁着这段时间的空隙，带着极度紧绷的神经，陈启将最后一页缓缓地撕了下来。 随着一整张纸消失在了虚无之中，陈启如梦初醒一般，茫然地看着四周，喃喃道： “我刚刚在干什么？” 陈启试着去回忆，但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启轻叹一声，知道自己不能过多去追究，只是大概猜测着，自己对自己的记忆作了适当的修改，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保护与逃避。 陈启喘着粗气，仿佛刚刚是在逃命一般，开始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 一时之间，黑暗里只剩下了陈启那沉重的喘气声。 “陈？陈启” 白夏的声音忽然响起，陈启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少女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看起来是被自己的动静给吵醒了。 白夏忽然望见了夜色下，那张满脸泪花的脸，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上次见到对方这副模样，还是因为陈启失误伤害了自己。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事物能够让陈启再次露出这副脆弱模样的吗？ 不需要知道原因。 白夏就挪动身子过来，半跪着身子径直将陈启抱在了自己胸前，用着自己娇小的身躯护着对方。 同时伸手轻抚在对方的后脑勺上，不断轻轻抚着，像是在安慰着受伤的孩子。 “没事的，没事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白夏不需要知道对方因何而哭，只知道对方需要的是安慰，也仅仅只是安慰。 陈启靠在少女怀中，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但是，陈启却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眼角只是偷偷地又多了几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