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子要断指还恩父欲做牛做马（1/1）

心里又酸又涩的张元不由得感叹他妹子也是个福浅命薄的，咋就不能多活几年呐？ 这都是命啊！ 难道他的命中活该有这一劫，好在他还活着，他要挺过去，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去了。 张元在齐家大门口做了好一番思想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叩响了齐家的大门。 齐家院子的廊下一整夜都亮着一盏灯，是风灵儿从未来华夏带回来的太阳能电灯，张元跟着他妹子的这位二伯哥一进院子就被那盏奇怪的灯闪花了双眼。 亲娘哩，这咋恁亮呐！怪不得说齐家有个小神仙呢，这莫不是把天上的日头弄到家里来啦？ 这几日孩子们都玩疯了，今天都没撑住，一个个都早早洗漱后睡下了，风灵儿想跟爷爷奶奶、大伯说说话，就没有睡，二伯见爹娘还没有歇息也就没有先睡。 张元没有走进堂屋就在院子里跪了下来。 风灵儿和大伯都是认得张元的，二伯以前也见过张元，虽然多年不曾见面了，刚才在大门口张元就向他介绍了自己。 二伯走进堂屋，向爷爷奶奶和大伯说了张元的来意。 爷爷奶奶看人都找到家里来了，到底顾念他是三儿媳的兄长，是小孙女的亲娘舅，没让他跪多大一会就让他进屋了。 看他那个样子也没有吃晚饭，又安排人给他热了热晚上的剩饭。 齐家人不知张元连午饭都没有吃，见到豆苗和文娟端上来的几盘荤素菜肴、一碗汤和大白馒头，他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二话不说就埋头大干起来。 张元正低头狼吞虎咽，就感觉堂屋内好像又多了两道低矮的身影，然后就听齐家老太太慈爱地说道：“这俩孩子，真机灵，还没睡着呢吧？来，到碳盆跟前来坐。” 张元滞了一下，赶紧喝了一口汤把那口菜和馒头咽下去，这才抬头看向那两个孩子。 只见他的儿子和女儿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大大变了模样。 大壮和小玲身上都穿着那天齐家老大送到他家的那种光鲜的新棉衣，脚上穿着的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崭新的往外翻着雪白羊毛的皮靴子。 小玲不知咋的，这半天功夫就没了先前那种瘦骨嶙峋的样子和苦菜色的面容，她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头上用好看的头绳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上还坠着亮闪闪的金珠子。 两个孩子都戴着银光闪闪的项圈和护心锁，小玲手腕上还戴着两个银镯子。 他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的一双儿女竟比刘寡妇的那对儿女好看多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俏体面的孩子呢。 张元看着大壮和小玲又喜又愧，他站了起来，双手在身前揉搓着，竟破天荒的有些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和闺女，这么体面的公子和小姐，恐怕不是他张元的孩子吧？ “大壮……，小玲……，爹爹……，我……” 张元嗫嚅着，吞吞吐吐了好大会子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是大壮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 “我和妹妹在这里挺好的，徐楼那个家我们以后都不会回去了。” “今天我就亲口告诉您，您既然已经有了别的可心又疼爱的儿女，想来以后也轮不到我们给您养老送终了。” “如果您要我们偿还生养之恩，我现在就可以断指还给你，我先断一指，妹妹太小，又是女孩儿家，我再替她断一指还给您，以后咱们恩断义绝，再无父子、父女之情！” 张元被儿子的冷静神色和绝情之词吓坏了，他手中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到了盘子上，身子晃了两晃，赶紧地扶住了桌子。 “不是，大壮……，儿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嘴哆嗦着，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我就是这个意思，小玲也是，我在哪里妹妹就在哪里，我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妹妹，以后都不用您再费心了，这不正趁您的心吗？” 大壮不急不徐，每一个字眼都说的无比清晰。 张元的嘴唇哆嗦着，面露绝望之色，他不敢再看大壮，将视线转到了女儿小玲脸上。 小玲看到她爹看向她，不由得就哆嗦了一下，然后她往后退了两步，朝她哥身后靠了靠。 张元见此情景，再也站立不住，他“噗通”一声跪在俩孩子身前，举起双手，左右开弓，又“啪啪、啪啪……”打起自己脸来。 他边打边哭着说道：“大壮，小玲，爹爹不是人，爹爹被猪油蒙了心啊，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死，我该死啊……” “您别这样，我们受不起。” 大壮说着牵起小玲的手就走，“您这样岂不是折损了我们的阳寿？您那么要面子，这就不怕人看笑话了？天太晚了，我们歇息去了，您请自便吧。” 两个孩子说走就走，张元看着一双儿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竟提不起一丝勇气起身去追赶他们。 “唉——！怪不得人家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呢，你这是伤透了两个孩子的心，他们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转不回来这个弯。” 风灵儿看到奶奶示意大伯把张元拉起来，“你要是真心疼孩子，以后就多用些心在俩孩子身上，日久见人心，孩子再小，那心也是肉长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孬，他们心里都有数。” 张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不知是被自己打的还是被老姜氏的一番话给臊的。 “嗯，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别回去见到刘寡妇就又变了心。” 风灵儿见大伯看张元的眼神颇有些鄙夷。 只听大伯又说道：“反正我是很喜欢这俩孩子的，你要是不想要，我过了十五就去找族长和里正做保，收了大壮和小玲做俺齐家的儿子和闺女，正式入俺齐家的族谱。” “不可，万万不可啊，大哥，您可千万不能这样啊！” 张元复又跪倒，膝行两步来到齐家老大跟前，“大哥，俺真知道错了，真知道了，以后俺就守着这俩孩子，俺愿意为齐家做牛做马，做啥都行，只要让俺天天能看见大壮和小玲，咋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