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裘道（1/2）

“……当年我师兄乃是天奇堂弟子，与一帮同门师兄弟前往九幽谷。五大仙门联手，再有里应外合，致使七杀门覆灭，神机子道陨。我师兄并未参与大战，而是另有重任，便是前往混沌谷，夺取九幽塔中的十二件神器。他率先冲入九幽塔，不慎陷入禁制。当他摆脱困境，各家弟子相继赶来，接着便是一场混战，他带着几位师弟抢得九件神器，之后趁乱逃出了九幽谷。而本该返回天柱山，师兄却说神器乃是不祥之物，不该带回山门，继而发生争执。而他还是执意带着三件神器与几位要好的师弟离去，使得天奇堂的伯奇长老大怒，派人追杀……”</p>

堆满杂物的山洞内，裘和瞪着空洞的双眼，幽幽叙说着两三百年前的风风雨雨。</p>

卞辛，他唯一的弟子，依旧封了禁制，躺在地上昏死不醒。</p>

于野，与裘和相对而坐，低着头，凝神聆听着他好像颇为熟悉，又不甚了了，且相距久远的一段岁月往事。</p>

“师兄知道他闯了大祸，便让几位师弟带着神器躲藏起来。他独自一人回到了天柱山拜见天绝子门主，劝说他放弃神器，不得开启幽冥之门。门主岂肯听他劝说，便将他囚禁在天机峰，逼他交出神器，否则必遭严惩。我当时刚刚接手百草堂，恰好看守天机峰，于是询问缘由，劝他回心转意。他说他在九幽塔中看到了一段话，或为神机子所留，乃是圣人降世，三星齐归，南斗倒转，幽冥界开。他坚称这段谶语寓意不祥，依然不肯交出神器。我知道既有坚持，必有缘由，便让他穿着我的服饰，拿着我的令牌逃出了天柱山……”</p>

“……也不凑巧，那日傍晚，伯奇恰好巡山，获悉有人持有‘裘和’的令牌外出，而我又躲藏起来，即刻带人追杀而去。师兄最终得以逃脱，我却难辞其咎，遭到毁去双目、禁足千机峰的严惩。所幸我活了下来，便以种植花草打发时光。而百草堂从此成为禁地，各方敬而远之。一晃多年过去，伯奇始终没有返回，据说他怕门主责罚，已前往海外寻找神器的下落……”</p>

“……某日有位年轻弟子误闯千机峰，自称修为不济，即将赶出山门，我便将他留下，以丹药助他提升修为，从此甘苦相依。不想他今晚将你引来，也许师兄在冥冥指引，也许是你我的缘分吧！”</p>

尘封的往事，或也神秘，而一旦由当事人说出来，又好像平淡无奇。</p>

不过，在这平淡无奇的背后，又隐藏着更多的神秘，似乎已若隐若现，却又难见分明。</p>

“裘伯假借裘和之名，带着五位师弟逃往海外，并与伯奇拼得两败俱伤，之后分别躲藏各地。裘伯拖着伤重之躯隐居山野，他的师兄弟也相继道陨。他临终之前留下遗物，我跨越百万里海域寻来……”</p>

于野也将裘伯离开燕州的去向，以及最终的归宿告知裘和。人有生死，事有始终，缘分不求圆满，只为裘伯、裘和，还有他于野一个交代。</p>

裘伯的真名，裘道！</p>

于野拿出两坛藏酒，将一坛递给了裘和，自己抓起一坛洒出酒水，算是祭拜在天的亡灵，然后举起残酒一饮而尽，然后“砰”的放下酒坛，低头陷入沉默之中。</p>

裘和也饮了几口酒，似乎惆怅难寄，兀自瞪着空洞的双眼，仿佛要看穿那无边无际的长夜。片刻之后，他吐着酒气，缓缓出声道：“师兄为了远离燕州，不惜丢了性命。你又为何带着他的神器寻来呢？”</p>

为何寻来？</p>

起初只为活命，接着想要报仇，后来想要寻求神器的真相，探索更为广阔的天地。</p>

而裘伯始终没有透露他的来历，反而在临终之前留下暗示，否则他也得不到神器与相关的遗物。</p>

当然，这一切与青萝密不可分。</p>

于野双手一展，面前多了一块布。上面的字迹完好无损，正是裘伯留下的遗言：彩云之南，朱雀北飞，金蟾出水，天机可寻。有缘于野，无缘天意。</p>

裘和神色一凝，诧异道：“师兄的笔迹？前段话，为天机所在。后段话，无论你能否寻到天机，或者来与不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p>

于野如实说道：“所谓的天机，便是那段谶语：圣人降世，三星齐归，南斗倒转，幽冥界开。”</p>

“这……”</p>

裘和陷入困惑之中。</p>

“依老人家所言，既然裘伯不愿开启幽冥，又为何留下这场机缘？”</p>

“莫非他在寻找圣人？”</p>

“我并非圣人！”</p>

“此间所说的圣人，并非大德大能的圣贤，而是终结乱象之人，也许仅为神机子的一厢情愿！”</p>

“那段谶语有何不祥之兆？”</p>

“这个……我也不明究竟，你不妨实地查看，或有发现！”</p>

“哦？”</p>

“来吧——”</p>

裘和站起身来，抬脚往下一踩。与之瞬间，洞外传来一阵石头滚动的响声。</p>

于野撤去禁制，跟着他走出山洞。</p>

“嗯，我便是喜欢这些花儿，五颜六色，生机勃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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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院子，裘和扭头看向药圃中的奇花异草，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空洞的双眼好像不仅能够看穿长夜，也阅尽了季节的繁华与满园的春色。</p>

“老人家精通丹道，何不医治双目？”</p>

“呵呵，唯有修至元婴境界，方能再造肉身。而我这般倒也无妨，心中有天地，又何须去看，也不用去听！”</p>

“你的双目毁于天绝子之手？”</p>

“嗯！”</p>

“看他慈眉善目，不似心狠手辣之人！”</p>

“呵呵……”</p>

两人传音对话，轻轻走出小院。</p>

遮挡上山石梯的巨石已滚到一旁，重重笼罩的禁制也闪出一道缝隙。</p>

裘和摆了摆手，径自穿过禁制踏上石梯。</p>

于野紧随其后。</p>

夜色深沉，又地处偏僻，无人在意这边的动静，只有两道人影循着陡峭的石梯而上。</p>

不消片刻，已抵达石梯的尽头。</p>

此处距峰顶尚有十余丈，开凿了一个数尺大小的洞口。四周的山石应该掺杂了金石，显得异常的坚硬，据说已空置多年，并未见到禁制的存在。</p>

于野跟着裘和走入山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