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馆驿(1/1)
林琛带着车驾人马迤逦前行,直至酉正时分才赶到了金亭馆驿。 早在两日前,安国公府的大管家林忠便带着家下人等过来打了前站,馆驿中的小吏已经知晓今日有贵人前来下榻,早早便已收拾妥当,叮嘱众人加倍小心奉承。 马车停在馆驿门外,吴风打马上前,在翠盖八宝璎珞车前站定,轻声向车内说道:“启禀郡主,望山县金亭馆驿到了,请郡主下车暂做休息。” 马车的帘子一掀,红袖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前面有数间小小的青砖瓦房,院子不小,还有着一株古木。 远处隐隐约约能看见农田,这景色对红袖来说是很新鲜的,她高兴的回头向车里说道:“坐了一天了,主子下车吧,这里倒真有几分趣味”。 她见翠红扶着袁怡下车,也不等小子们摆了下马凳,自己就先跳下来,又喊小子们:“做什么磨磨蹭蹭的,没看着主子要下车吗?” 几个小子们一溜烟的跑过来,将下马凳摆在车前,退后垂手侍立。 袁怡下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夕阳西下,看着远处笼罩在夕阳余晖下的农田,阡陌相连,接天碧绿色看着就喜人。 林琛略叮嘱了几句值夜的事,便走到袁怡身边,看了一眼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抹疼惜,温言道:“馆驿简陋,我们暂且将就一夜,明日到了扬州别院就好了。” 袁怡倒觉得还好,比从京城南下的时候强多了,那时节正是化雪的时候,道路泥泞不堪,车里又湿又冷,是真的遭罪。 当然如今也算不上舒服,因着连日少雨,官道上尘土飞扬,车窗一点都不敢开,帘子都挡得严严实实的,太阳照到车棚顶上,马车里难免有些闷,袁怡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太通畅了。 此刻下得车来,呼吸着新鲜空气,望着小院子里的古木和远处的农田,顿觉心旷神怡。 只是有点可惜,要是能去那边农田边上走一走就好了。 林琛见她只顾着眺望着远处的农田,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却没有多说话。 夫妻二人进了馆驿,小吏带着一众下人跪在地上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饭菜和热水小的们都已经准备停当,贵人们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小的们说,小的们一定加倍小心侍奉。” 林琛挥了挥手,春茗将众人带了出去,到了院子里,春茗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随手丢在那小吏的怀里。 “你们尽管去忙,主子那里饭菜拣精致的上来,我们这边倒是不要紧,随意用些就好,只是热水要备足,我们这些人都赶了一天的路了,需要洗漱,这个赏你的,你也别吃独食,给其他人分一些,打起精神侍奉好我们主子是正经。” 那小吏捏着荷包,显然里面是轻飘飘的一张纸,必然是银票了?他喜的无可不可,连声奉承着说道:“多承这位小哥指点,您放心吧,就是没有这个赏,我们也不敢怠慢了贵人,必定要小心加倍侍奉的。” 小吏早就听说了,今天来的两位贵人都有了不得的身份。 一位是国公府的公子,还是四品的父母官,带的女眷就更了不得了,听说是一位郡主娘娘,就是没有这个赏,他也真的是不敢怠慢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秋茗搓着手从外头跑过来,抱怨道:“咱们府里的这些混账王八蛋,一个个的也太没规矩了,主子还没歇着呢,个个的倒自己跑去钻沙了,成什么体统?” 春茗挥手让小吏退下,对秋茗说道:“国公府里的那些混帐王八蛋是最会见风使舵的,都去赶世子爷的热灶呢,你且别理那些狗,咱们的人呢?” “咱们的人是不敢的,都在外头等主子吩咐呢。” 春茗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轮流去歇着吃饭,明天还有一天的路呢,人困马乏的是大忌,不过值夜的人要小心,你多叮嘱他们几遍。” “我们的人你还不放心?” 春茗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小心无大过。” 屋子里头林琛和袁怡一起用了饭,便各自去洗漱。 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袁怡觉得自己又有精神了,看了一眼院子里头的古木,既然不能去亲近大自然,她摸一把这棵大树也将就。 见袁怡要到院子里去,芝兰忙拿了一个荷包过来,一边将荷包挂在她的腰间,一边说道:“这乡下地方蚊虫多,也比咱们家里的厉害,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给主子挂上一个驱蚊的荷包,您在院子里也别多待,瞧瞧就回来吧。” 袁怡点头,扶着红袖的手往外走,问道:“我怎么没见着红云?” “她跟吴风去看值夜的布置呢,这荒郊野外的,凡事都得多加小心。” “不必吧?这天下海晏河清,我们这么多人,还有哪个毛贼打我们的主意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那起子毛贼胆子大着呢,还是得留心别让人家钻了空子。” “二爷呢?” “好像跟春铭出去了,大约也是想走走,二爷在马上猴了一天了,想出去活动活动也是有的。” 袁怡真的羡慕了,她也想亲近大自然,也想出去走走啊,可是她只能抱着一株木头,越看越无味,挥了挥手,表示她要回去睡了。 在院子里待着没意思,回来躺在榻上又睡不着,她有个择席的毛病, 换了一个新地方,总得翻来覆去几夜的。 到了月上中天,林琛还是没有回来,袁怡索性拥着被子坐起来,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身边跟着的人也累了,没必要把大伙都惊动起来。 再说,她也想自己安静的坐一会儿,有时候孤独也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种孤独也是挺难得的,她干干净净的想着事情,就听窗户一响,一个人影从外面窜了进来,动作轻巧,没有惊动任何人。 袁怡唬了一跳,正要喊人,却见那人站在榻前笑吟吟的看着她,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