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发凝云寺（1/1）

婉宁悲惨的人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是从她被当作质子送往代国的那一刻开始的。 所以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去代国为质。 可是，她又该如何拒绝呢？ 半年，还有半年的时间。 她必须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想出一个不用去代国的办法。 然而，如今大燕军力衰微，迟早会被代国攻打。 而且难以支撑太久的战线。 夏皇后强悍，父皇的妃子寥寥无几，能生下皇子公主的更是只有母妃一人。 因此，父皇只有三个孩子。 大皇子赵晟、长公主赵婧，还有二皇弟赵邺。 如果大燕必须送一个质子去代国，那么毫无疑问，她就是最佳人选。 毕竟，父皇要让赵邺当太子，接替他的位置。 哥哥在军事战略上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更何况他还是皇子，父皇舍不得他去。 而她作为大燕的长公主，享受着万民的供养，性格温婉，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的人选。 半年，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她必须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想到一个自救的办法。 及笄的第二天，她带着楚眉，前往凝云寺。 朱嬷嬷很是不解，问她：“殿下为何要去凝云寺呢？那里远离京城，万一有什么事，也没人能去照应一下啊！” 她拍了拍朱嬷嬷的手，安慰道：“凝云寺是我大燕的国寺，寺内管理森严，不会有什么事的。”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上一世，虽然她也是自请到凝云寺静修，但她真的在那里待了半年。 要不是父皇传召，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回去。 毕竟，寺里宁静，没有争斗。 而这一次，她并没有打算在凝云寺久留。 她只是想找一个清幽宁静的地方，精心谋划。 而且，那里离淮乡很近。 出城的时候，皇后派人前来送行。 马车缓缓前行，她掀起轿帘，回眸望去。 朱嬷嬷伫立在城门口，凝望着她的方向。 她的心房不禁微微抽痛了一下。 朱嬷嬷是母妃的贴身侍女，母妃离世后，她一直悉心照料着她。 上一世，她见朱嬷嬷年事已高，只带了楚眉前往代国。 三年后归来，朱嬷嬷已不在人世。 皇后，不，成为太后的夏氏告诉她：朱嬷嬷年老体衰，在她离开的那年就因感染风寒，久病不愈，最终与世长辞。 那时的大燕皇宫，已没有一个与她贴心的人。 她回过身来，看着楚眉为她取出水杯，缓缓倾倒，然后递给她。 她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水杯交还回去。 上一世的楚眉呢？ 她永远长眠在了代国。 死得，是那样凄惨！ 她清晰地记得，那时，代王要让她跳舞取悦军中将士，她坚决不从，被代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打一顿。 楚眉哭着抱紧她，说她愿意代她跳舞。 于是，本就不擅长歌舞的楚眉被众人羞辱，更是因为舞姿不够优美而被代王送入军中为妓。 供代国那些将士享乐。 当她找到楚眉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楚眉临终前说的话，她一直铭记于心。 楚眉艰难的为了拭擦了下眼泪，“殿下，莫要哭泣，大皇子殿下说了会接你回去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说罢，她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又道：“殿下，我可能不能再陪你了，你一定要坚强，坚强地活下去！” 最终，楚眉死在了她的怀里。 而她死前看向的，是南边。 大燕国的方向。 她抱着楚眉，一步一步向代王宫的后山走去。 她在那里，用双手为楚眉挖了一个土坑，将她埋葬下去。 而后，她用自己仅剩的一支发簪，为她刻了一个墓碑。 那一晚，当她双手沾满鲜血地回到代王宫的时候，代王见她一身泥土，觉得她玷污了代王宫，便命她将整个代王宫清洗干净。 没有给她抹布，她只得撕下身上的衣裳，从代王宫的宫门开始，一步一步地擦洗着。 当她终于擦洗干净时，已是两天后了。 她回到那个为她准备的小破屋准备休息时，代王却传话给她。 说她全身污秽，住在代王宫会玷污他们的宫殿。 于是，将她赶了出去，让她住在羊圈。 “殿下，怎么哭了？”楚眉拿着手帕，为她轻轻地拭擦着眼泪。 一如上一世，她对她那般。 “无事。”她轻握住楚眉的手，缓声道：“此去或有诸多险阻，楚眉，你可准备好了？” 她临行前，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计划。 但既然她与楚眉已踏上这条路，那这一路，她们就必须要相互扶持了。 一如前世那般。 只是，这一世，她绝不会让那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楚眉眨了眨疑惑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上一世，她在凝云寺见到了一个人。不知是否因为凝云寺的那一面，才让他对她心生怜悯。 最终将她的尸体从乱葬岗寻出，为她立了一座孤坟。 而昨日，也是他将她从湖水中救了出来。 或许，他会是她扭转前世悲惨命运的关键一环。 “昨日兄长来信，言西境渐安，半年后便可回京。我们也半年后再回去吧！” “半年？如此之久？” 楚眉满脸惊愕，又道：“我原以为，只需去一个月左右呢！” “我们会在凝云寺小住一段时间，而后，我们就去淮乡，寻一个人。” 那个人，就在淮乡。 “何人？”楚眉仍是不解。 婉宁自小长于深宫，最远也不过是三年去一趟凝云寺，又怎会在淮乡认识什么人呢？ “你见了便知。” 她记得前世，自己死时没有任何人怜悯。 唯有她，为她流下了一滴清泪。 她死后，灵魂漂浮在尸体附近，听到她吩咐下人：“她是大燕的长公主，虽有作乱，但也应将她好生安葬。” 那些人连忙答应，可最后还是嫌弃麻烦，将她抛尸乱葬岗。 那时她想，她应该是大燕建国以来，唯一一个死后连个坟墓都没有的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