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必再招惹(1/1)
方叔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从前对他十分疏远的郡主竟然会这般和气,两只手攥在一起,笑着搓了搓,摇头,“都是奴才该做的,郡主折煞奴才了。” 苏念惜知晓以方叔的战功,本不该为奴,只是因着对阿爹的报恩之意,才在阿爹离世后自愿写下死契,做了她的忠奴。 只恨自己从前有眼无珠,明明这样一心为自己的人就在身边,她却要想尽办法去讨好那群豺狼虎豹。 前世,方叔是误食了包着砒霜的馒头而死,大伯母说他是因为醉酒吃了药老鼠的馒头,是场意外。 她拿过夏莲手上的折扇,慢慢摇着,问道:“方叔平素里吃酒么?” 方叔更是没想到郡主唤他竟是关心他的日常饮食,略显肃杀的脸上很有几分动容,温声道:“偶尔乏了,会略吃几口。” 他话音刚落,就听夏莲在旁说道:“多是风寒变天时,方叔的腿疼的紧,才会吃几口烈酒发发汗,平素里方叔管着国公府外院,断不会吃酒耽误事儿的。” 如此说来,她上一世的怀疑便没错,方叔之死,多半亦是谋害。 她攥着扇子的手微微收紧,垂眸,皎若秋月的面上一片寒意。 方叔瞧出她的不悦,皱了皱眉,“此等小事,何需与郡主多嘴?” 又朝苏念惜叉手垂首,“奴才以后定会戒了这酒,还请郡主恕罪。” 夏莲看了眼苏念惜,心知她一直不喜大房口中这些军伍出身言行粗鄙之人,本是有意说情,不想却弄巧成拙,暗恼又歉疚地看向俯身的方叔。 却听苏念惜笑道:“家里的地窖里还有阿爹收藏的好酒。方叔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启出来,送去你房里。” 方叔一惊,抬起头来,当真没想到郡主非但不怪罪,反而还要送他将军的珍藏。 刚要开口拒绝。 苏念惜又笑道:“只一条,一日只能饮二两。另外,我会安排人给你看腿,以后不许拿酒发汗。行不行?” 方叔的眼里全是愕然,夏莲已极欢喜地小声催促,“方叔,郡主在关心您呢!” 方叔眼眶一红,登时叩首下去,“奴才何德何能,蒙郡主这般照顾。奴才谢郡主!” 苏念惜垂眸看他,心道,是我何德何能,两世得你们如此舍命相护。 笑着开口:“是我还要仰仗方叔照顾呢,你好了,我才能周全,不必与我这般客套。” 方叔嘴唇动了动,嘴边的婉拒说不出口,抬头看着面前这风华绝代的郡主,想到将军生前心心念念记挂的宝贝闺女,心如刀绞,鼻头发酸地点了点头,“奴才誓死护卫郡主周全!” 苏念惜摇着扇子的手微顿,眼眶微涩,却是弯唇浅浅一笑,转过脸,看向半敞的窗户外,只待那热风吹散了眼底的潮湿,才缓笑着说道。 “另外,还有一桩事儿,需得方叔去安排。” 方叔立时点头,“请郡主吩咐。” 苏念惜想到前世沈默凌带她去的那处宛若人间地狱的地方,而宋沛河这个道貌岸然的人皮畜生在里头放浪形骸的模样,嘴角的森意再次无声掠起。 “找几个机灵的人,盯着宋沛河。” 冷冽的话音教方叔与夏莲皆是微微变色。 方叔对苏念惜的吩咐从不置喙,只问:“郡主要查什么?” 苏念惜转了转折扇,道:“盯他去的那些不常去的地方,尤其是……女子多的去处。” 两人皆是一惊。 方叔拧眉想了想,点头,“是,奴才回去后就安排下去。” 待马车重新出发后,夏莲不解问:“郡主缘何要让方叔去盯宋二公子?” 总归三日后便能解除婚约,何必再招惹如此麻烦? 苏念惜懒洋洋地靠在窗户边,看着掠过的街景,人流川息,一派的国泰民安之景,谁又能知晓,这般的欣欣向荣的美好之下,还藏着那般可怕的无间之处呢? 她冷着眼,出声却是懒娇娇:“闹到这种地步,我只怕宋家不会轻易退婚,让方叔盯着宋沛河,是想先拿个把柄在手里。” 宋沛河除了与苏秀清的丑事外,还能有什么把柄能让郡主捏着,甚至逼迫宋家不得不答应退婚? 夏莲疑惑,可看见苏念惜恹恹的面容,所有的话语都吞回了肚子里,伸手拿过扇子,小心地扇了起来。 苏念惜在车马缓慢平稳的摇晃中,闭上眼,再次陷入半梦半醒的噩梦之中。 那无数麻木如死物的少女,那各色肆意释放欲望的男子。 沈默凌掐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阴森森地说。 “念惜,你好好地看!看那个你爱的宋沛河,到底是个什么面目!” “苏念惜!你敢看别的男人!?” “念惜,念惜,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 千眠香味,如蛛丝,缕缕缠绕而来。 裹挟她,堕入沈默凌残忍而凌虐的欲网之中。 一旁,夏莲看到苏念惜紧皱的眉头,眼角无意识滑落的泪水,摇着的扇子缓缓停下。 片刻后,用帕子轻轻擦拭了她潮湿的脸颊,抬手,轻缓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熙熙攘攘的长街,车内寂静无声。 摇摇晃晃的车轱辘声,碾过宿往今生两世梦,迎着灿烈的光斓,朝远处而去。 …… 另一头。 宋府,外书房。 “啪!” 宋康一巴掌扇在宋沛河本就肿胀的脸上,恶狠狠地转身,拿出戒尺又劈头盖脸地朝他后背脸上一通狠打! 宋康被打得吐出一口血,终是撑不下去,跪在地上颤抖着抱住宋康的腿,哑声道:“阿爹,我这么做是有缘由的!您听我解释!” 宋康成名几十年,还是头一回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名声都遭到了毁灭性地打击,若不是这个儿子读书着实成器,他现下打死他的心都有! 怒不可遏地用戒尺指他,“好!我给你机会解释!你倒是说说,好好的圣旨赐婚你不要,偏去与那苏家大房的一个庶女不清不白!你莫不是猪油蒙了心不成!” 说着又重重地抽了他一下! 宋沛河一颤,咬紧牙关,道:“阿爹,是梁王!梁王看上了苏念惜!” 宋康抬着的手猛地一顿,满脸震骇,“你说什么?!” 宋沛河抬眼看他,心知瞒不过了,立时说道:“梁王看上了苏念惜,他跟苏浩然说了,只要我能送出苏念惜,他就能帮我进礼部!阿爹,进礼部可是您这么多年的夙愿!比起一个对咱们家毫无助力的苏念惜来说,梁王的助力岂非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