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疫症(1/1)

“你们听说了么?天京那边爆发疫症了?” “真的假的?哪有这大冬日里爆发疫症的?” “真的!我老家就是天京附近小村的,上个月我三表舅来信,说要来这避一避。结果我告诉他这边正在打仗,他才没来,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我知道怎么回事,据说啊,都是高热不退,然后就咳嗽。大夫们不但治不好人,自己也跟着发热咳嗽,死了不少人呢!” “我不是这么听说的,我听说啊,各个浑身溃烂啊,都烂到骨头啦!哎呀那叫一个惨啊!” “哪有浑身溃烂!你这人怎么胡说呢!就是高热咳嗽。” “……” “……”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突然,角落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或许,这并不是普通的疫症。”人们纷纷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他身穿黑袍,面容冷峻。 “这位兄台,此话怎讲?”有人好奇地问道。 黑袍男子微微抬起头,沉声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这种症状很可能是一种罕见的蛊毒所致。” “蛊毒?”众人面面相觑,皆露疑惑之色。 “没错。”黑袍男子接着说道,“蛊毒乃是南疆苗人所擅长的秘术,以毒虫作祟,毒性极强,而且传播速度极快。若不及时找到解毒之法,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此言,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萧锦帛招呼小二:“来来来,今天这里的兄弟们吃喝都算我账上,好酒好菜给哥几个多上点!” 刚刚那边讨论最欢的几个男子纷纷起身,对着萧锦帛拱手致意:“这位公子真是敞亮,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锦帛笑笑,道:“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好奇心重。兄弟,你再跟我说说,天京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个站起来的男子对萧锦帛说:“上个月我去天京做买卖,便有许多人感染了风寒。可是比往年的冬季流行的风寒,不太相同。有些人不用吃药,自己也便好了。而有些人无论怎么求医看病,都不见好转。还有一件事非常奇怪,这病症……似乎更多见于穷苦人家。当时我见身边的多是平头百姓,而达官显贵则是少见。” 一直没有开口的魏一孑开了口:“那究竟是何具体病症?” 那男子又道:“我所住的客栈,便有一个与我同样跑商的人也得了此病。开始就是浑身酸痛,然后便发起了高热。没过几天就咳嗽不止,根本喘不过气来,大夫说是肺痨。于是,那个客栈的所有人,包括我,便慌慌张张的逃离了客栈。后来我听说,除了我和少数几个人外,其余人也全都感染了同样的病。我吓得够呛,连夜卷铺盖跑回来了。还好我运气好,赶在秦海关大战之前进了关,否则还不知道在外流浪多久才能回家。” 魏一孑听后,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萧锦帛坐了下来,悄声地问:“忘机,你见过此病症?” 魏一孑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那个黑袍人坐在旁边嗤笑一声:“什么疫症?你们这些无知的人!我说过,那是苗疆的蛊毒!” 萧锦帛拎着酒壶走到了黑袍人面前,问道:“这位兄台何以这样说?莫非您曾见过此等怪异之事?” 那黑袍人抬起头看了萧锦帛一眼,只这一眼,萧锦帛便浑身打了个冷颤。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阴郁,冷冽,淡漠,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杀意。 萧锦帛挤出了一个笑:“不知这位兄台可否详细说一说?” 那黑袍人上下打量了萧锦帛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是哪位?” 萧锦帛笑嘻嘻的拱手抱拳,说:“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家中做点小买卖。之前来到秦海关,想领略一下这边的风景。不想战争爆发,我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黑袍人冷哼一声:“那苗疆的蛊毒就是一种寄生虫类。想来这一次是专门喜欢寄生在肺部的。蛊虫繁殖十分迅速。一般无药可医。不过身体健硕之人可自行杀死体内蛊虫,便也就痊愈了。寻常百姓吃口饱饭都成问题,何来身体健硕之说?所以他才专找穷苦百姓下手,而那些达官显贵得病的不多。即便感染了,吃得好点,大多也能自行痊愈。” 萧锦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兄台解惑。” 魏一孑起身,走到掌柜面前,放下了一大块银锭子:“今日这里我们买单,还望掌柜好好招待诸位。我们走。”他转头对萧锦帛说。 萧锦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魏一孑可能是知道些什么。于是对着在场主人拱手致意:“各位慢用,我们就先告辞了。掌柜,如银钱不够,明日我还来,你告诉我,我补给您。” 掌柜拿着那一大锭银元宝,笑嘻嘻的道:“够了,够了。再吃两顿都够了,多谢这位小公子。” 众人都纷纷起身,拱手对萧锦帛和魏一孑二人致谢。魏一孑拉着萧锦帛匆匆的离开了酒馆。 回到将军府,萧锦帛看着魏一孑一脸凝重,开口问道:“忘机,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魏一孑犹豫半晌才开口道:“你还记得上一世我转身到后世之事吧?”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还去那边玩了一阵子,挺好玩的。” “我在那里约莫两三岁时,曾经爆发过一场疫症。便是今日那男子所说的症状。” “什么?!后世也爆发过此等疫症?!” “症状很像,但我不能确定。” “那么是怎么治愈,怎么消灭的?” “没有消灭。待天气回暖,病毒自行消失了。” 萧锦帛惊的眼睛瞪得溜圆:“还能这样?!然后呢?” “然后……再没有爆发过。所以那黑袍人所言是蛊虫作怪,十有八九是真的。或许真的有人对北川投毒也说不定。” 萧锦帛沉吟了半晌,道:“这北川姜家,四处征战,灭掉的小国不计其数,或许真的是有人报复。” 魏一孑点点头,说:“如今我们不能确定究竟是瘟疫还是蛊毒,但可以确定的是,此症传染性甚强。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好秦海关北门。从今日起,许出,不许进。否则,一旦疫症流入城内,后果将不堪设想。而继续北上的征讨计划,也暂时搁置。” 萧锦帛说:“你说的对,但阎王长在此,不知可否请他……” 魏一孑打断了萧锦帛的话:“不可。万一明月神医也无法,反倒是感染了疾病,该如何是好?” 萧锦帛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但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魏一孑皱眉沉思了半晌,说:“我还有办法。” 萧锦帛问道:“什么办法?” 魏一孑抬头看着萧锦帛,许久才认真地说:“我寄魂于一只鸟雀,飞去天京那边看一看。” “不可!太危险了!”萧锦帛大声道。 魏一孑笑着摇摇头,说:“寄魂之法并无危险,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萧锦帛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说:“什么并不危险?此前你这样与我讲,我便信了。可是如若寄魂之法并无危险,那么我们在一路打过来,你便施用寄魂之法拿下他们的首领不好吗?若不是十分危险,你怎会轻易不使用?你当我是个傻的吗?” 萧锦帛的一番话听得魏一孑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他说的对。 “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萧锦帛道:“怎么会没有?你手下不是有五万鬼军吗?让他们去看。” 魏一孑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说:“锦帛,我曾承诺于那五万鬼军,只求他们替我办一件事,便是拿下秦海关。而后,我便要想办法将他们超度,送入轮回。如今,我不能食言。” 萧锦帛道:“你……你……你太暴殄天物了!这么好的部队,你居然只用这一次?” 魏一孑道:“倒行逆施,必遭天谴。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萧锦帛不乐意了,他撅着嘴对魏一孑说:“你的意思是我倒行逆施?我上一辈子修行鬼道术法遭了天谴,是这意思吗?” 魏一孑道:“我不是此意。我只是觉得,他们丢了性命,困于西山,已经很可怜了,而我还要利用他们做此等事……” 魏一孑看着萧锦帛越来越黑的脸,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不是这个意思,锦帛,我不怕遭天谴,但我怕殃及你,更怕若我什么不测,独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上一世的事,在我心里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用后世的话说,我有心理阴影。” 萧锦帛瞬间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拉起魏一孑的手道:“是我思虑不周。但寄魂之法……真的没有危险吗?” 魏一孑道:“最多疲累,真的没有别的危险,你信我。” 萧锦帛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于是,午后,一只小雀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将军府起飞,一路向北,消失在了天边。 萧锦帛看着小雀消失在了眼前,转身便去寻蓝承义。到了蓝承义的房间,萧锦帛也不等蓝承义相让,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蓝承义坐在一旁,微微皱眉,这小王爷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在外边跑了大半年,愈发嚣张。他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却不显。 他微笑着问萧锦帛:“王爷,您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萧锦帛慢悠悠的饮了口茶,抬头道:“国舅爷,不知您可曾听闻北川天京爆发疫情之事?” 蓝承义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他怎能不知?! 萧锦帛道:“本王以为这秦海关内,或许也有潜伏的疫症,只是还没有爆发。所以,还望国舅爷辛苦,给我皇兄传个信。我们在秦海关多住些时日,再行返京。” 蓝承义微微皱眉,这羡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慢出行,究竟是为何? 他开口道:“王爷,召回令是有时效的。你若一再拖延,怕是对皇帝那边不好交代。” 萧锦帛挑了挑眉:“不好交代?那本王问你,若秦海关内真的有潜伏的疫症,或许你我都已感染上,只是还没有发病。咱们现在返京,疫症带进南平,大肆爆发,你可担待得起?又或者说,把疫症带回南平皇宫,你可担待得起?到时候,恐怕才不好交代吧?!” 蓝承义心头一紧,心道,担待不起! “可是……” “可是什么?!”萧锦帛冷声打断了蓝承义,“本王只是要你书信一封,寄与我皇兄。若皇兄执意要我们返京,届时书信一来一往,至少半月有余。有无潜伏的病症,到时也早已知晓。” 蓝承义沉吟不语。 萧锦帛又说:“你也不用动什么别的心思,本王已经下令,秦海关北门只许出,不许进,南门只许进,不许出。你若有何不满,大可在回京之后再参上一本,本王接着便是。不过本王今日前来,是通知于你,不是与你商量。这秦海关,本王说了算!” 蓝承义被萧锦帛的气场震的浑身一凛,他再次抬头看着眼前的王爷,许久,起身对萧锦帛拱手示意:“微臣知道了,微臣领命。” 萧锦帛起身,看都没看蓝承义一眼,便走了出去。 蓝承义看着萧锦帛离去的背影,心道: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若是当年就弄死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被动的局面。虽说他是带着皇帝的圣旨前来颁发召回令,他本人又是国舅爷,身份上并不比萧锦帛低多少。可是天高皇帝远,萧锦帛不若此时发了性,在这里弄死自己,那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又换句话说,萧锦帛在此自立为王,他也拿他没办法。 蓝承义的心思百转千回,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他只好书信与萧锦钰,把这边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一下。只是不知道,数日之后,萧锦钰看到书信,会气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