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合谋(1/1)

萧锦帛完全没有料到这场仗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获胜,心中满是得意和喜悦。他迫不及待地向魏一孑飞奔而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的笑容。他来到魏一孑身旁,毫不犹豫地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魏一孑。 “忘机,我们赢了!赢得好轻松!” 魏一孑被萧锦帛撞的闷哼了一声,萧锦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松开手。猛地发现,掌心全是血。他急忙抬起头看着魏一孑,魏一孑冲他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闭上眼,缓缓倒了下去。 “忘机!忘机!你怎么了?”萧锦帛整个人都懵了——刚刚打得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就连自己都没有受伤,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魏一孑何时伤到了,怎么会就这么严重! 萧锦帛急忙将魏一孑扶靠在自己肩头,才发现他整个后背的衣服都好似刀割火烧过一般,破烂不堪,渗着一丝丝鲜血还冒着阵阵的黑气。 萧锦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刚才与金乌羽翱的战斗中,她散发出的鬼气和怨气,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纠缠,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对于魏一孑来说情况却完全不同。这些鬼气和怨气趁虚而入,见缝插针地钻进了他的身体,然后破开他的皮肉钻出来。由于当时自己全神贯注地应对眼前的敌人,再加上魏一孑今天穿着深色的外衫,所以没有立刻察觉到他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 若仅仅是皮外伤倒也罢,可那是怨气所伤。有了前世的记忆,萧锦帛再清楚不过,被怨气、鬼气、邪气等非常之物所伤,伤口将是多么难以愈合。 他急忙打横抱起魏一孑施展轻功向山下奔去。到了山寨中的小屋,他将魏一孑轻轻放在床上,让他趴在那里,小心翼翼用剪刀把他的衣服一层层剪开。当整个后背露在他面前之时,萧锦帛的眼眶变得通红。 魏一孑整个的后背都呈现出一副烂肉的紫红色,皮肉外翻,混杂着黑气和血水,模糊一团。或许是他拼命用真气护住了要害,胸前和腹部基本没什么伤。 萧锦帛想替他清理一下伤口,手却颤抖不止,停在魏一孑后背的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 萧锦帛立即起身墨魂出鞘,回头就刺,在看清来人之时,剑尖差一点点就要刺入来人的胸膛。他丢下剑跑了过去,激动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阎王长!你没走?” 阎王长左明月抚着胸口,一脸惊恐,半天才回过神来,怒斥道:“臭小子你要老夫的命啊!我看着山里珍稀的草药不少,便出去转了转。你为何如此紧张?” 萧锦帛一把扯住阎王长的手臂就往床边拉,阎王长一个趔趄差点儿被拽倒了。 “哎……我说小王爷您慢……怎么我这才离开两天?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快点让我瞧瞧!” 阎王长看着床上魏一孑的惨状,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魏一孑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上满是血迹和伤痕,尤其是后背的伤口,血肉模糊,令人触目惊心。 “这小子怎么会弄成这样?”阎王长心中暗自嘀咕,他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了魏一孑的手腕处,仔细地感受着他脉搏跳动。 片刻之后,阎王长眉头微微舒展,自言自语道:“脉息虽然有些紊乱,但还算平稳,看来内里伤的不算重。”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毕竟魏一孑是他自说自话认下的弟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无法向自己交代。 随后,阎王长打开随身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些草药和药膏,开始动手清理魏一孑后背上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用镊子夹起一块干净的布,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将草药敷在伤口上,再用绷带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阎王长都非常专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加重魏一孑的伤势。 处理完伤口后,阎王长又给魏一孑喂下了一颗丹药,帮助他恢复元气。做完这一切,阎王长才缓缓站起身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萧锦帛在一旁,忍不住别过头去,不敢直视。阎王长将魏一孑后背整个清理一遍后,额头也渗出了丝丝汗水。 他回头问萧锦帛:“小王爷,这伤是怎么弄的呀?老夫平生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外伤,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却又不似中毒。” 萧锦帛沉浸在自责与担心中无法自拔,根本没听见阎王长的问话。 萧锦帛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阎王长。 阎王长听后,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寻常伤口,老夫自然有办法医治。可这是被极阴之物所伤,恕老夫无能为力啊。” 萧锦帛着急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阎王长沉思片刻,说道:“你师父西崇道人一向对这些非寻常之事颇有研究,或许他会有办法。” 萧锦帛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阎王长看了出来,他问道:“怎么了?惹了祸不敢告诉你师父?” 萧锦帛摇了摇头,忽然跪在了床边,把头埋在床上,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出声。 他像是要把这些天压抑的情绪一并发泄出来一样,哭了好半天,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他对阎王长说:“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阎王长扶起萧锦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莫急莫急,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在这里照顾他,我先去煎药,皮外伤还是要治的,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说完,阎王长便转身离去。 萧锦帛坐在床边,看着魏一孑苍白的脸色,心中无比难过。他紧紧握着魏一孑的手,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尽快醒来。 接下来的几天,萧锦帛一直悉心照料着魏一孑。每天都会按时给魏一孑换药、喂饭,甚至还会自言自语地和他聊天解闷,虽然他始终没有醒过来。 然而,尽管萧锦帛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魏一孑的伤势却始终没有明显好转。 那些被怨气侵蚀过的皮肤,每次上完药后都能干爽一阵子,看起来似乎已经结了茧。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丝丝黑气就会再次从伤口处冒出来,将刚刚长出来的嫩皮肉撕开一个个小口子,向外钻去。这样一来,伤口就一直无法真正愈合,魏一孑也只能继续忍受着痛苦。 看着魏一孑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身体,萧锦帛感到无比心疼。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办法,魏一孑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并非没有试过,想要如前世一般将魏一孑体内的黑气吸出来,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也是个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他也曾尝试吹奏长笛,想要以笛音控制那黑气,让它们在不伤害魏一孑身体的情况下离开他。可是笛声响起,萧锦帛便立即能清晰的看见魏一孑那本就没有愈合的、布满小伤口的皮肤下面,黑气在蠕动流转。魏一孑即使在昏迷之中,表情也是十分的痛苦。 萧锦帛便不敢再试了。 某夜,萧锦帛疲惫地伏在床边睡着了。迷糊间,他感觉有人在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锦帛……” 萧锦帛惊醒,欣喜地看着魏一孑,只见他已苏醒,眼神虽仍有些虚弱,但充满了对萧锦帛的关切。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萧锦帛激动地握住魏一孑的手。 魏一孑微微一笑,“好多了只是,让你担心了。” 萧锦帛起身就去请阎王长来给魏一孑探探脉,魏一孑却喊住了他,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这些鬼气怨气一日不解决,莫说是明月神医这个人间的阎王长,就是真正阎王爷来了,恐怕也是束手无策。这半夜三更的,你不要去麻烦他了。” “可是……”萧锦帛还想说些什么,魏一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继续说道:“你坐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萧锦帛听话的坐了下来。 “你可还记得沐雨与北川那个老王爷勾结,给成老将军、我和你下毒的事?” “当然记得!” “我一直以来都没想明白的是,你不觉得此事太过不合常理了吗?” 萧锦帛皱着眉想了半天,忽然,他转头看向魏一孑:“你是说?沐雨?” “对!一直以来你都一再强调,沐雨做的事只是他做的而已,与你师父和你皇兄无关。现在想来,而你的这些猜测都是基于你师父对你极好的前提下,而我一向都是对此看法有所保留的。直到这一次,西崇道人亮明了身份,他确实来这里护你的。所以你说下毒应当与他无关,这应该是对了。可是最终他却承认了这件事确实他指使,这不是矛盾的吗?如果说是你师父算出你命中有劫,定要你回京,也不是一定要这种办法。是药还三分毒,更何况是下的真正的毒呢?” 萧锦帛脑子有些发懵。 “西崇道人排除万难来此护你,又怎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沐雨对你下毒,定是你王兄所指派。他不过是不想他走后你对你皇兄心存芥蒂而行差踏错,才如此说。而你皇兄又为何要如此?这是第二个疑点。” “可是师父不告诉我真相,我傻乎乎的再被我皇兄害了呢?” “不,你皇兄应当是不会害你性命的。我是不知道西崇道人是怎么和你皇兄说的,但是自从真正的萧锦帛落水身亡后,你皇兄可曾再度加害于你?” “未曾……” “假如沐雨真与那姜老王爷勾结,想必是意在助北川赢得此次胜利。而若他想要北川胜利,就不该毒杀成老将军和我。这是第三个疑点。所以,以我推测,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便是那姜老王爷与你皇兄。他二人勾结,并不是想北川赢得这场胜利,而是想谋北川的皇位。你皇兄助姜老王爷谋得北川帝位,而姜老王爷则是将成老将军与我毒杀,算是献上第一份大礼。此后金乌武城拱手奉上,算是第二份大礼。不然怎的到如今秦海关那边还没有动静?以北川姜帝的个性,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更不可能几个月都沉得住气,早就派兵前来征讨了。虽说他吃了几回败仗,损兵折将,但是北川的军队实力不可小觑,也不仅仅只有我们这几只队伍而已。” 萧锦帛反复品味着魏一孑的话,越想越觉得十分有道理。 “可是,你早怎么不说?还有,我皇兄为何要给我下毒?” 魏一孑说:“早前,我并不认为你师父是好人。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们又在忧心金乌羽翱和五万鬼军,一直没能有机会说。至于为何给你下毒,恐怕是怕你一路打过了秦海关,打碎了那姜老王爷的如意算盘,他与人家没法交代。所以想方设法要把你弄回去,反正毒药不致命,你活着就行。” 萧锦帛直到此时此刻,才深切地感受到皇家的凉薄。也是又一次重新认识了魏一孑。 魏一孑继续说:“锦帛,还是要叫我忘机,我也依旧喊你锦帛。人最可怕的是习惯,我们若是习惯了,不小心在外人面前喊出了上一世的名字,恐怕还要引起混乱。” “我知道了。”萧锦帛情绪有些低落,“你说了这么久累了吧?有没有不舒服?” 魏一孑微微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不舒服,也确实没有很舒服。昏睡的这几日,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我回想上一世,你在乱葬岗的点点滴滴。虽说你从未与我提起过,但我现在算是有了切身的感受。我想,既然你能在失了金丹的情况下,还在乱葬岗,谋求一丝生机,并且能够奇迹般的将怨气化为己用。而我如今不也正是没有金丹之身?其体内深藏怨气吗?想来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