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晴雯受冻（1/1）
凤姐又叫来了怡红院的两个嬷嬷，吩咐她们：“袭人暂时回不来，你们平时也了解那些大丫头，挑两个懂事的晚上到宝玉房间值班。你们两个也要看好宝玉，别让他胡来。”两个嬷嬷应声而去，很快回来回复：“已经安排了晴雯和麝月，我们四个人会轮换着值夜班。”凤姐儿听了，点头交代：“晚上催他早睡，早上催他早起。”老嬷嬷们答应后就回园子去了。不久，周瑞家的传来消息，说袭人妈妈过世，袭人无法回来。凤姐报告了王夫人，并派人去大观园取袭人的生活用品和梳妆盒。 宝玉看着晴雯和麝月两人收拾了袭人的东西，又送了过去。回来后，她们俩卸了妆，换了衣服。晴雯坐在熏笼旁休息，麝月逗她说：“你今天也别装大小姐了，起来活动活动吧。”晴雯说：“等你们都走了，我再动也不迟。有你们在一天，我就享一天的福。”麝月笑着说：“好姐姐，我铺床，你去把穿衣镜的套子放下来，再拿签子把它固定好。你个子比我高，我够不着。”说完，麝月就去帮宝玉铺床。晴雯叹了一口气，笑着说：“人家才坐暖和了，你就来闹。”这时宝玉心里正想着袭人的妈妈不知是死是活，忽然听到晴雯的话，便自己出去放下镜套，并固定好。然后回来笑着说：“我弄完了，你们接着暖和吧。”晴雯笑着说：“暖和不成，还没拿暖脚的汤婆子呢。”麝月说：“难为你想着！他平时也不用汤婆子，熏笼已经够暖和了，不像咱们那屋子冷，今天就别用了。”宝玉笑着说：“你们俩都去熏笼上睡，我这外边没人，我害怕，一晚上也睡不着。”晴雯说：“我是要在这里睡的，你去他外边睡去。”这聊下来，已经到了晚上10点，麝月放下帘子，调暗灯光，点上香，服侍宝玉躺下，两人才睡。 晴雯躺在熏笼上，麝月则在暖阁外边。到了半夜12点后，宝玉在梦里喊袭人。叫了两声没人应答，他自己醒来，才想起袭人不在家，不由得觉得好笑。这时，晴雯也醒了，她笑着叫麝月：“连我都醒了，她在旁边守着还不知道，睡得和死尸一样。”麝月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笑着说：“他叫袭人，又没叫我，关我什么事！”接着问：“干什么？”宝玉说：“要喝茶。”麝月连忙起身，只穿了件红色丝绸小棉袄。宝玉说：“披上我的外套再去，小心着凉。”麝月听了，转身就拿起宝玉夜里起床时穿的那件貂皮领子的大衣披上，然后去盆里洗了手，先倒了一杯温水，拿着痰盂让宝玉漱了口；再从放茶具的柜子上拿了个茶碗，先用温水涮了一下，接着从暖壶里倒了半碗茶给宝玉喝了；自己也漱口后，喝了半碗茶。晴雯笑着说：“好妹妹，也给我喝一口呗。”麝月笑道：“你可真会趁机提要求！”晴雯说：“好妹妹，明晚换我来服侍你一整晚怎么样？”麝月听她这么说，只好也服侍晴雯漱了口，给她倒了半碗茶喝了。麝月笑着说：“你们俩先别睡，聊一会儿，我出去方便一下就回来。”晴雯打趣道：“外面有个鬼等着你呢。”宝玉说：“外面肯定有大月亮，我们聊天，你放心去吧。”说着，宝玉咳嗽了两声。 麝月打开后门，掀起毛毡门帘一看，外面的月色真美。晴雯等她出去后，想吓吓她玩儿。晴雯因为平时身体素质比别人都好，不怕冷，也不披衣服，只穿着薄袄，轻手轻脚地下了熏笼，悄悄跟了出去。宝玉笑着提醒她：“小心冻着，别闹了。”晴雯摆摆手，继续往外走。只见外面月光明亮如水，忽然一阵微风吹来，透过她的皮肤直达骨头，不觉毛骨悚然。她心想：“难怪人们都说热身子不能被风吹，这一下果然厉害。”她正准备吓麝月时，宝玉在里面大声说：“晴雯出去了！”晴雯赶紧回来，笑着说：“哪里能吓死她？就你总是这婆婆妈妈的，男人婆样子！”宝玉笑着说：“我不是怕吓到她，最关键是担心你冻着了；二是她万一吓一跳，又叫出声，惊动了其他人，不说咱们是玩闹呢，反而让人家以为袭人才走一晚上，我们就疑神疑鬼的。来，你帮我把这边被子掖一掖。”晴雯听了，便过来掖被子，手伸进被子里时，宝玉说：“你的手好冷啊！我就知道会冻着。”他又发现晴雯的脸冻得红扑扑的，用手一摸也是冰凉的。宝玉说：“快进被窝来，我给你暖和暖和吧。” 话音未落，门突然咯噔一声响了，只见麝月慌慌张张的闯进来，笑着说：“吓了我一跳。山石后面黑漆漆的，我看见有个人影蹲着。我正要喊，发现是个大锦鸡，它一飞起来我才看清楚。要是我随便一叫，可就要闹笑话了。”她说着就去洗手，又笑着说：“晴雯出去我怎么没看到？肯定是想偷偷吓我一跳。”宝玉笑着回答：“这不是她，在这儿暖和呢！要不是我叫的快，还真能把你吓一跳。”晴雯也笑说：“我都不用出手，这小蹄子已经自己吓自己了。”说完，她又钻回了自己的被窝。麝月接着说：“你就穿成这样跑出去了？”宝玉笑道：“可不是就这么出去了。”麝月埋怨道：“你死也捡个好日子！你出去站一会儿，能把你的皮冻破。”说着，她掀开火盆上的铜盖子，用灰铲把炭火埋严实些，又加了两块香料进去，重新盖好，再到屏风后把灯拨亮，这才准备睡觉。 晴雯因为刚才受了冷，现在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宝玉担心地说：“看吧，伤风了吧？”麝月笑着数落晴雯：“她今天早上就说不舒服，一整天都没吃饭。现在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还要捉弄人。明天真的病了，也只能自作自受。”宝玉关心地问：“头烫不烫？”晴雯咳了两声，说：“没事的，我哪有那么娇气。”这时，外面房间里的钟响了两下，值班的老嬷嬷也咳嗽了两声，说道：“姑娘们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宝玉悄悄的笑着说：“咱们别说话了，免得又被她们听见。”说完，大家都安静地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晴雯就感觉鼻子不通，声音嘶哑，身上发软。宝玉连忙说：“别让人知道！要是太太知道了，会让你搬回家休息的。虽然回家舒服些，但家里冷，不如在这里。你就在里间躺着，我叫人偷偷找个大夫从后门进来给你看看。”晴雯说：“虽然这样，但最好还是跟大奶奶说一下。万一大夫来了，别人问起怎么回答呢？”宝玉觉得有道理，就叫了一个老嬷嬷去传话：“你去跟大奶奶说，晴雯只是稍微受了点凉，没什么大病。袭人又不在，她再回家，这儿就没人了。再找个大夫悄悄从后门进来，别告诉太太。” 老嬷嬷去了半天，回来说：“大奶奶知道了，她说吃两天药看看，如果没好转，还是回家比较好。最近流行病多，传染给别人是小事，姑娘们的健康更重要。”晴雯躺在暖阁里，不停地咳嗽，听到这些话，生气地喊道：“我又不是瘟疫，哪那么容易传给别人！我走了，看你们一辈子都不会生病。”说完，她真的要起来走。宝玉赶紧按住她，笑着说：“别生气，大奶奶这么说也是为了尽责，怕太太知道了怪她，随便提了一句而已。你知道自己容易生气，现在又肝火旺，别气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