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能看到了(1/1)
“天已黑了。” 欧延在床边坐下。 景年一听,这才感觉自己是有些饿了,就听欧延又道:“膳房已在准备了,马上就能用膳。” 景年点头。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似乎有些冷场。 景年眨了眨眼。 “以后,我的话要听,再不要自作主张乱来了。” 良久,欧延叹息一声,以很轻的语气,慢慢道。 他是在说景年今天冒险尝试着去找他的事。 景年抬眼,下意识想看他,因为那话间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仿佛他还有什么别的想说,却最终没言明。 她看不到,这般便什么也猜不出。 景年点头,想到自己当时竟是朝着悬崖的方向去的,也是一阵后怕,“不过……幸好是找到梅树了。” 说到这儿,她面露笑意。 “我刚才看到阿喜修剪了几枝,插进花瓶里了”,欧延望着她白净的脸,“花开得正好,还有些花苞,等你好了就能看到了。” “我刚才捧了一路的花,现在都能闻到身上的花香。” 景年举起手腕到鼻间嗅了嗅。 欧延被她的动作逗笑。 “说到这个!” 景年忽然想起什么,话刚说完就飞快抬头。 她目视着欧延的方向,瞳孔虽没什么焦距,却像是在认真地看着他,倒叫人产生了种她是能看到的错觉。 欧延扬眉。 “您这几日一直都有用我那香囊吧?”景年了然道,“我都闻到了。” 方才他抱着自己一路从山上下来,她那时虽慌乱,却还是嗅到了从他身上散出的熟悉味道。 阿喜说他这几日一直是随身佩戴着的。 其实那气味不重,可她对香囊的每一道药材都极为熟悉,从小闻惯了,比常人敏感许多。 并不香,带了些许甘甜与涩。 她曾说那气味旁人初闻时并不会觉得好闻,可她却很喜欢。 以至于连方才欧延的怀抱也没有多排斥。 只是……下山那一路,到底是有些逾越,想到这里,景年面上一热。 “你这鼻子,这么灵?” 欧延失笑,目光深深,却没接她的话,只是扶着她向下在床上躺好,“先眯一会儿,用膳时我叫你。” “你也……在这儿一起?”景年有些诧异。 “不欢迎?”欧延反问。 “没有没有,就是怕你忙……” 她赶忙一通胡言乱语。 “不耽误。” 欧延起身,轻轻应了声,唇角是微微扬起的弧度。 那晚景年睡得很早。 本是特别清醒,不过闭着眼,不知不觉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半夜,却是被热醒了一次。 她记得清楚,虽不知时辰,但外面很静,不像是天亮的样子。 黑暗中,被子已被蹬的不知去了哪儿,只是那热依旧从内到外,烧得她焦躁不已。 这种感觉,很像之前她唯一的那次火种发作。 离开断情山的这几个月,她一直有按时吃毕尧给的药。 不是发作了才吃,而是一个月期一满就马上按时续上。 这么长时间来,也一直是身体无恙的状态。 她半梦半醒间,第一反应是自己离上次吃药并没有过去太久。 好在这阵不适并未维持太久,在她意识彻底清明前,已又陷入了昏睡。 …… 这一觉,直接就到了清晨—— 景年是自己醒的。 许是昨天睡得早,今天也醒得比往日早,还未到阿喜进来叫她起床的时辰。 景年翻了个身,并未睁眼。 这几日她已适应了失明的状态,自知睁眼无用,每天醒来就也没急着想去看什么。 她直觉现在应该还很早。 昨晚莫名的难受劲已过了,也不知怎的,现在竟有种高烧刚退,大病初愈后的舒爽与轻快之感。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睁了下眼。 有光亮透进来—— 景年心头猛地一跳,整个人像被烫到一样噌一下从床上坐起。 披散的头发因惯性,大半都甩到了前面,她忽略因起太快导致的一阵晕眩,拨开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双眼完全睁开。 入眼是室内昏暗的光。 天已微微亮了,只是房里依旧很暗。 透过右侧层层叠叠的帘帐,隐隐绰绰,更显迷蒙。 是真的能看见了…… 景年心跳到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只剩巨大的欢喜和不可置信。 床帘唰的被掀开。 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 眼前虽有光,能看到,却很模糊,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这一打岔,她的理智稍有恢复,渐渐冷静下来,低头看向自己。 确实都是模糊的—— 暗淡的光线下,眼前像是蒙了层雾,她能依稀看到床尾处堆着她半夜踢走的被子,却只有个大概的轮廓,并不能完全看清。 再看自己,将两手伸到眼前,虽比看远的物件要清楚些,但依旧是模糊的,甚至还有些迷幻的重叠。 景年放下手,有些呆滞地坐在原处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 她应该是恢复了一些视力…… 但还没完全痊愈…… 是因为昨晚那阵莫名的燥热吗? 应该是了,毕尧说过,火族人在极寒环境之外,身体不适的多数症结都是火种所致,她这次在石庙中的经历,一定是触发了什么火族人才有的特征,这才导致的失明,而昨晚疑似因火种发作出现的不适,兴许就是体内的某种自我调节,或者自愈! 景年面上隐隐浮现出一丝兴奋。 不管原因是什么,她的视力要恢复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十多天了,终于让她盼到了些希望! …… “阿喜!——” 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旁人。 隔着道帘子,旁边的小间很快有了动静。 “姑娘?” 阿喜还没起,穿着身中衣就来了,一脸倦容。 本以为景年是要喝水,这几日偶尔晚上有什么需要,她都会唤自己,只是过来一看,就见景年已盘坐在床上,一副很清醒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快步走了过来。 “我能看到了!” 景年向她招手,示意她向前,兴奋而精准地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眼前的人大致有个轮廓,只是看不清神情,景年用了些力将阿喜拉到眼前,近到大概只隔了个巴掌的距离,这才依稀看清她的五官。 稚气的小脸,满是震惊与好奇。 …… “姑娘!你能看到了?!” 阿喜后知后觉地大声重复了一遍,前一刻还满是困倦的面容顿时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