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时光明*(1/1)
子火除一剑。 好个奇怪又犀利的名字。 黑天道人和诸位天君面面相觑,均表示闻所未闻,但也都知道,这世间,能叫那“面具教尊”失态的东西,可并不多。 子火就是那蓝火。 可是剑在哪呢? 这一点,陆然倒是晓得。 剑就在图案之中。 就在自己眼中。 八环相聚,八星连珠。 八位仙者,八道相接。 那八团蓝火环环相接,像一串宝珠悬于巨大面具头顶的图案,就是那把剑。 一把燃烧着八层子火,燃烧着八位真仙仙魂的除灭之剑。 除却世间一切之剑。 子火通透的蓝,无形深透的刃。 如矿出金的利,载瞻星辰的芒。 世间最快最锋利的东西,不过就是光。 以光为剑,便是开天至宝【子火除一剑】的真义。 只是淮黄将至宝之神,炼化成了同意的法阵。 淮黄,虽然修炼四百余年,不过仍是个赤仙。 可他还同时也还是这半座天下天赋最为卓绝的炼器士。 这些,虽然陆然也是多年后从别人口中才得知,可眼前这个淮黄以自身、他人仙魂【一道】,以原始子火所炼化的这个蓝色法阵,的确深深震撼了他。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力量究竟有多么雄浑强大。 可他,透过那撕裂天顶黑云,撕裂天幕的蓝火,看见了一时的光明。 八团火越聚越紧,火焰越来越猛,幻梦一般蓝色的光,越来越快。 一道蓝色烈焰火柱犹如天罚般,超诣之剑,以肉眼不能企及的速度,轰然落下。 激荡一声,穿破了那巨大的面具右眼,然后将面具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击,即中? 一击,即中。 击中而且致命。 陆然禁不住在心中叫了一声好。 因为他看见那面具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可要杀一位完仙,哪有这么简单。 所以他看向面具之后的黑天道人一行人,以作确认。 那伙人原本跪伏在地,如今蓝火太盛,他们不得不彼此靠得更近,因此也没了秩序,显得多少有些狼狈。 然而,也仅仅只是狼狈。 居然都没有人抬起头来看一眼。 也没有人往后退一步。 这帮真仙心中,都明镜一般,教尊,不可能就这样草草而败。 如果教尊在这大阵之中,也只顶住一击,那么他们,连逃也不必逃。 而以过往他们对教尊的了解,若是胡乱查收,触怒了天威,反而才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蠢事。 所以他们不动。 就像那个被蓝火刺穿眼睛的巨大面具一般,一动不动。 只有淮黄依旧万分警惕地苦苦维持着大阵,柳瓶儿和言鹤一则一左一右,为他护法。 八位仙者在子火之中,苦苦支撑,维持着尖刃持续向下,维持着剑光不减不灭。 如此一息,两息,足足三百息过去。 面前的一切如同一个静止的画面那般,苦苦不出结果。 只有子火在无限燃烧,也快将陆然周遭包围。 忽然。 那似乎已经死绝的面具睁开了那只尚在的眼睛。 然后面具之上,同时长出了鼻子和耳朵。 至此,这面具终于从“面具”,变得更像一张“脸”。 一张面容绝美此时却已经带着伤的脸。 “你们,去个人,去宰了淮黄。” 他下达了命令,然后从一只独眼、两只鼻孔、两只耳朵和嘴巴之中,吐出了六团火。 红、橙、黄、绿、紫和黑。 六团瞋火。 红如血,橙如日,黄如金,绿如梦,紫如雾。 黑色,则是一名领头的将军。 六火往上疾飞,与八星中的八位仙者乱战一团。 同时。 三音天君得了命令,蜃现了【一道】,那是一个无头独脚的果体巨人,左手持着一面巨斧,却是他的另一条腿,右手拎着一面圆盾,却是他的头颅。 【一道·天刑者】 叱咤喑呜两声,天刑者巨斧开路,劈开蓝火,圆盾反手往下就朝淮黄的头顶砸去! 淮黄目不斜视,全身符箓尽数亮起,尽力维持着【子火除一剑】的完整。 而他左手边的言鹤一已经高高飞起,同时【一道·金光十头罔象】,十九根戳天獠牙齐齐飞出,将三音天君挡在淮黄五丈开外。 右手边。 柳瓶儿身形未动,就看见一道黑光欺在近前。 很快,黑光便将柳瓶儿瘦小佝偻的身躯完全吞没。 心惊肉跳之间,却又见到黑光中乍现两道丝线般的红蓝之光。 红蓝之光,渐渐撕裂黑光,最终化作两道几乎无边的火翅,一红一蓝,插在了一位面如青玉的仙子背后。 柳瓶儿蜃现【一道·流火毕方鸟】,将面带微笑,手持【黑光焠风旗】的黑天道人,连同一道黑光甩到百丈外的高天之上。 淮黄,深深地叹了口气。 手上重新捻诀,【子火除一大阵】中的那把“剑”,随着他手动,也旋了一旋。 剑光带风、追风,乘着风。 一环一灭。 瞬时便将那六色瞋火斩成无数碎片。 陆然只觉得面前好似青天白日,又看见了一眼的流星。 转瞬即逝。 瞋火已破。 淮黄再换手,再捻诀。 大阵之中,再出一剑。 这一剑比起第一剑,精准无比,也狠厉了许多。 又是震天撼地的轰然一声。 一剑洞穿了那巨大面具之上的另一只眼。 透过眼,直插入整座万环楼楼体之中。 “呜啊啊啊!” 也不知这面具感不感觉到痛,反正它极其痛苦地叫唤了一声。 淮黄再回手,再重新捻诀,再出了一剑。 全身符箓流转到了极限,淮黄的身上,也开始燃起蓝色的火苗。 这一剑从万环楼之中拔出,再斜斜挥出。 一块黑沉沉的铁块从巨大面具之中,飞了出去。 那是那面具那张脸的鼻子。 “呜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更为痛苦的呼喊。 整座万环楼颤动了两下,开始下沉、崩塌。 被推倒。 陆然心中大喜,不论如何,至少眼前的情况,是一个胜势。 然而。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之时,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像一水,溜到了淮黄近前的地板之上。 一滩银灿灿的水中,生出一个穿银袍的面如静湖的青年,这青年超凡脱俗,面目极其伟岸英俊。 英俊到即使他是偷袭,你也不觉得他有什么错。 他手中握着一把同样超凡脱俗的英俊之剑,如一道细细的银色水流。 轻轻一剑,他将淮黄的双手,一并斩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