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能站起来了(1/1)

翌日,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在传,安平侯满门被杀,一场大火将安平侯府一百四十五具尸体烧为灰烬,最惨的是安平侯府的那位凌月郡主,被挖去双眼,毁了容貌丢在大街上任她生死。 此事一出无人敢议论,能在京都明目张胆的灭人满门的的人除了晔王再不会是旁人。 叶景澄身上难受,一直在院子昏昏沉沉的睡着,她总做梦梦到自己与叶景澄灵魂聚合的样子,上一世的悲欢离合,这一世的恩怨情仇,她只觉得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法自拔。 “澄儿。”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是谁?是谁在叫她? “王爷,奴婢们该死,小姐一直昏迷不醒,高热不退,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癔症,奴婢们实在没办法了,求王爷救救咱们家小姐!”碧容跪在地上朝顾裕年磕了个头。 顾裕年唤了叶景澄一声,她依然困在她的梦境里醒不来。他将她从床上抱起坐在轮椅上,为她披上外衣后,他对阿幻道:“去城郊药庐。” “是。” 几人到了城郊,那里是顾裕年特意为歧医设在京都的一个住所,他知歧医来无影去无踪,但他的徒儿在京都,也该为他在京都寻个隐秘的住所,如此一来也好让她们师徒二人聚上一聚。 “前辈!”顾裕年在门口叫了一声,“澄儿受伤高热,如今昏迷不醒,还请前辈……” 他的话还没有落下,院门已经打开了来,很快出现一名白发老头,他见了顾裕年怀里的叶景澄,当即将人抱起快步进了屋里。 这丫头到京都竟瘦了这么多,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当初就不该放她回来。 歧医在屋里为她诊治,随后又亲自抓了药煎上,他站在灶炉前没好气的对顾裕年说道:“晔王手眼通天,竟然也会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是晚辈没能照料好她。”顾裕年心中作痛,“澄儿情况如何?” 歧医拿眼瞄了他一下,看他眼里的焦急不像演的,但也没给他好脸色,“死不了!” 顾裕年又问:“晚辈能为她做些什么?” “等着吧你!”歧医瞪了他一眼,自己煎好药又急急的往屋里去。 飞影与阿幻本想为顾裕年打抱不平,但对方是歧医啊,他们王爷的命都被他攥在手里,可不能轻举妄动。 歧医在屋里照料叶景澄一天一夜后,翌日清晨,碧容做了丰盛的早餐,特意为叶景澄熬了浓浓的青菜肉末粥。 “好香啊~”叶景澄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伸懒腰的功夫手臂处传来刺痛感,她才记起自己受了伤。再看屋里的陈设,竟然与江宁师父的草舍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回江宁了? “师父?”她唤了一声。 顾裕年在外头听到她的声音,他着急着想要进去见她,可一看歧医的脸色,便只好坐在外头原地不动。 “咱主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啊!”阿幻小声说道。 “别说了!”飞影瞪着他,“你是想死吗?” 阿幻随即闭上了嘴巴,想起安平侯的死状,他默默地看了一眼顾裕年,头上开始冒汗。 歧医走进屋里,叶景澄见了他欢喜不已,她快步下床来,膝盖的疼痛险些跌倒在地,被歧医快速扶住她,让她在床边坐好,“伤还没好全呢,别乱动。” “师父,您来京都这么久终于舍得见徒儿了吗?”叶景澄抓着他的胳膊,开心的眉眼弯弯。 “怎么,回了家师父就不要了?连一封书信都没有送来给我!”歧医瞪了她一眼,拿着手里吹凉了的肉末粥,说道:“饿了吧,快吃了。” “不要那个家也不会不要师父的!这些时日知您已经到了京都,但未见您现身,想您或有要事必要时候会与我相见的!”她解释道,接过肉末粥,舀了一勺放入嘴里,心里幸福的冒泡。 歧医静静地看着她吃完碗里的粥,问她:“你和外头那小子什么关系?” “外头?”叶景澄疑惑的看着歧医。 “就那晔王。” “哦。”叶景澄笑了笑,“不就是医患关系吗?” “仅此而已?” 叶景澄看着他,不解他为何如此问,莫非他来京都就已看穿她的小心思了? “我看他对你倒是上紧的很呐,就怕是别有用心。”歧医对皇城的人并无好感,“你在京都可谓水深火热,不如随我回江宁吧!” “师父,我还没治好他的腿呢!” 歧医哼了一声,在桌边搬了凳子坐下,瞪着她说:“这小子比师父还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 叶景澄愣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碗,看着歧医说道:“师父,我已经成为局中人,不可能全身而退。我知道你可能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我想告诉您,我必须为她讨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并且,她临终遗言,要好好爱顾裕年。 她不敢忘,不能忘,也不会忘。 “争强好胜,心浮气躁,这样如何望闻问切,上善若水?”歧医摇了摇头道。 “师父,一味的善良只会让人被人欺凌。从前您总说教我功夫,可我不愿意学,现在才知没有功夫傍身,自身都难保更遑论治病救人。”叶景澄慢慢地站起来,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歧医跟前来,“师父,原谅弟子不孝,不能伺候您左右。” “傻孩子,我身体康健,不需要你伺候,只是为师担心你,担心你被人利用,被人伤害!”歧医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凳子上。 “我可是您的徒弟呀,不会那么轻易着了别人的道!”叶景澄朝他做了个鬼脸。 歧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满脸慈爱,他道:“我会在此处常住,你若得空便来寻我。” “好的,师父!” 歧医看着她一双星星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笑着站起来往外头走去,嘴里宠溺的说道:“你个鬼灵精。” 叶景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现代的师父,她从小随师父相依为命,虽然学功夫很累很痛,可是和师父在一起,她就觉得什么累什么痛都不在乎。 只要,师父别丢下她。 她一时眼眶湿润,落下泪来。 一连几日,她都在药庐养伤,歧医白日里给顾裕年去除岁寒之毒,夜里又让他泡药浴。 整个草舍可谓是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这日,碧容在厨房做着吃食,阿幻在一旁偷吃,被碧容发现了,她拿着锅铲到处追打他。 顾裕年在院子里下棋,叶景澄从屋里出来,见到坐在院里的顾裕年的背影。她一时玩性大发,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伸手蒙上他的眼睛,说道:“猜猜我是谁?” “澄儿。”他的声音柔柔的,叫到她心扉处,酥酥麻麻的。 叶景澄放下手,走到他身边坐下,“谢谢你啊救了我,还给师父弄了这么好的一处住所。” “身子都好些了?”他看着她问。 叶景澄点了点头,气色虽不大好,但比起前几日好歹有了几分血色。“就是伤口还疼。” 顾裕年拉过她的手臂,大掌落在她伤口处,他将内力穿透她的伤口,叶景澄只觉得伤口冰冰凉凉的,没有之前的灼热刺痛感。 “哼,乱用内力,小心遭岁寒反噬,当场暴毙!”歧医在一旁见了,气恼的说道。 叶景澄听了,立即抓住顾裕年的手,示意他不要再为自己用内力了,“我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她松开他的手,生怕自己像上次一样拿着他的手把玩揉捏被他讨厌。 她这个手控,面对顾裕年这一双完美的手,真的控制不住啊! 顾裕年心头空空的,他想反握住她的手,又怕自己唐突,只好一再克制。 “你这几日感觉如何?”她看着桌上的棋局,白子被困,黑子围城,白子毫无退路,全盘局面黑子握主权,黑子撤,白子尚有一息,黑子进,白子满盘皆输。 他是被困者还是布局者? “好了许多,功力也提高不少。”他看着她,见她看着棋盘,道:“只是闲来无事,随意布了一局。” 叶景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就问:“那日我从巷子里出来,你……” “我正好有事想告诉你。”他说道,“我能站起来了!” “真的吗?”叶景澄兴奋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的双腿,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大概立了一分钟,他便无力的跌坐在轮椅上。 叶景澄笑着安抚他:“不要急,慢慢来,只要腿部有了知觉,慢慢的加以锻炼,就能像常人一般行走了。” “嗯。”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等他能够站起来了那日,他就娶她为妻! “你的腿到底还是岁寒之毒引起的,只要辅以锻炼,包你药到病除!” “多谢!” “嗯……等你腿好了,你可不可以跟我去见个人?”叶景澄忽然想到尉迟燕,“她心悦于你许多年了,因你而想成为女将军。” 顾裕年的面色冷了下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叶景澄,问她:“之后呢?” “嗯?” “见过她之后呢?”他握了握拳,再次开口:“叶小姐是在替本王挑选王妃?” 叶景澄站起来,她听得出来他生气了,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 “一边对我拨云撩雨,一边将我推开,欲擒故纵?” “你这么想我?”叶景澄满脸委屈的看着他。 顾裕年头疼的摇了摇头,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他自然不愿意这么想她,但他当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何心意。 她后退了一步,离顾裕年更远了一些,“抱歉,是我唐突了!” 她当真忘了,这儿是大沽朝,不是她曾经生存的人人平等的世界,晔王是大沽的命脉,有他在山河可保,顾氏江山可以延续,他若不在,将来山河动荡,登上那皇位之人未必再是顾姓血脉。 他能随意掌握他人的生死,大沽朝的子民安居乐业也是他和他的裕家军用命换来的。而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左右他的决定? 仅仅只是凭着上一世他对叶景澄的深情吗? 他的深情从哪一年哪一刻开始她都不知道,如今又擅自改变了所有的时间线,后面还不知道会不会有蝴蝶效应。 她这一缕孤魂指不定哪天就会消失,或许那时叶景澄会出现,可如今的她,也不过李代桃僵,占据了她的身体霸占她的一切而已。 与那叶景柔,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