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已成定局(1/1)
此时李瑕姗姗从殿中出来,面色不悦,跪下接旨,眼睛却瞪着徐乾。 徐乾似烧灼的目光落在李瑕身上,手上紧紧握住剑柄,若不是宣旨的公主在一旁瞧着,两人马上就要开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九子德行出众、恭谨勤勉,适婚之龄,择贤女与配,常宗道之嫡女常容芳,恭俭贤良,秉性端淑。兹指婚为九子李瑕之侧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她将圣旨放在李瑕手上。 李瑕接了旨意恶狠狠冲徐乾道,“九爷我可不是怕了你才不出来。” 徐乾想回骂,一张嘴却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险些跌倒。 又觉胸口烦闷,浑身血液如火山喷发,猎猎而来。 想起容芳大约还在那逼仄灰暗的小楼上等着自己。 他气急之下,一张嘴吐出一大口血。 他扶着树干,大声喘气,缓了许久,方抬起头看着李瑕,“你何故与我夺妻,与你来说,她只是后宅中一女子,与我却是唯一。你并不爱她。” 又转头冲公主道,“什么名节!在爱情面前,名节算什么?我以为你懂,可惜连你也不懂。” 他气昂昂来了承庆殿,跌跌撞撞地离开。 本来生气的李瑕看着那荒凉的背影,也气不起来了。 就在几天前,他是多么意气风发,立了赫赫战功,骑着高头大马,雄赳赳搬师回朝。 几天而已,他像条落荒的流浪狗,夹着尾巴出了皇宫。 出宫,他直奔常家后院,夜幕尚未降临,还不是幽会的时候。 他顾不得,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的,他想问问容芳,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敢带她走! 也有信心,海角天涯,她愿意追随着他。 路上,他甚至想好在哪个地方安家。 她必定喜欢小桥流水的景致,姑苏是个合适她的好地方。 他养得了她,离了京师从此蜉蝣天地间。 马蹄声疾,蹄蹄踩在他焦灼的心上。 熟门熟路来到院墙外,他翻身上墙,院内无人,他跳入院中,低声呼喊心上人的名字,“容儿!我来了。容儿!” 无人答应,他走到楼下,地板开着,楼梯也推到开口处。 他上楼,映入眼帘的只有几件旧家什。 佳人不再,人去楼空。 简陋的屋中回荡着一丝桂花头油的气味。 仿佛头一分钟她还坐在桌前对镜篦头。 这里空如恶梦,他摸着床梆腿一软,坐下来。 这么小,连转身都困难的小屋子,关了他心爱的姑娘十年。 他失魂落魄回了国公府,掩上门一头跌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这一整天,仿佛把他所有的勇气,能量都吸干了。 当晚他发起烧,国公夫人急召几位医生来瞧。 最终烧是退了,他却不睁眼。 老国公与大儿子一同搬师,还在风光中,小儿子却一病不起。 徐乾大闹承庆殿的事,他听说了。 只当是男孩子的胡闹,过了这段日子,看上别的姑娘自然就会忘了常家小姐。 他也清楚,常宗道不会把女儿嫁到国公府。 这件事风风雨雨,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很多人不明白,并不在意权势的常大人怎么就不能如了徐公子的愿,两家门当户对,孩子们情投意合,很合适啊。 公主明白、金玉郎明白、皇上明白。 归山也不解,接了赐婚圣旨后,归山望着徐乾远去的身影疑惑道,“怎么常大人就这么执拗呢?” “我倒是瞧着徐公子比九爷更好。” “好在哪里?”公主问。 “咱们九爷胸中千沟万壑藏得是大周江山,哪有那么多小情爱分给女人。” “徐公子倒像我,愿意耽在女子的柔情蜜意中,做鬼也风流啊,哈哈。” 公主挑起嘴角一笑,“你呀,惯会哄人。” “什么话,我只哄你。” ………… 国公爷已归京,曹家子弟也陆续班师回朝。 重要将领全部到齐,皇上临朝,正式设立五军督制司,由常宗道任制台,官封丛一品。 仅次于太师。 兵马府改由归山领任府台一职。 宫禁防卫仍然交由国公爷家掌管。 并同时成立了军机处,军政与民政彻底分离。 曹满,国公爷家大公子徐忠等多个年轻将领都入职军机处参赞。 李瑕也不出意外加入军机处,只是没有任何职务。 看似封赏有战功的将士,皇上不动声色把太师摒除于军权之外。 干得实在漂亮。 接下来处理民政。 太子上奏多个条陈,皇上略翻了翻,夸他道,“朕的太子办事越来越沉稳,很有皇家子弟风范。” “这些条陈写得老成,都准了。太子多上心,为父便能好好歇歇了。” 太子监国以来,多次出现重大失误,被老皇帝批得体无完肤。 突然得了夸赞,十分得意。 本来设立督军司和军机处与他无关让他很紧张。 听了皇上的称赞又觉皇上其实很信任自己。 近段时间随着几个武将回归,皇上与太子父慈子孝,看起来十分和谐。 下朝后,李珩志得意满走出朝堂,太师经过他时,低声说了句,“去找你母后!” 李珩看向自己的外祖时,他已经快步走远了。 太子虽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向着清思殿而去。 皇后在殿中烦躁不安,不停踱步,连打扫的宫女看起来都碍眼得很。 她让所有人都出了主殿,一个人在殿中等着儿子。 前天夜间,她收到太师来信,已经告诉她朝中重要职位要有所变动。 信中写得极详细,看过后,她将信当即烧掉。 这天下朝便有消息传来,与头夜太师信中写得一模一样。 重要兵权全部变更。 让她心慌得是军机处成立后,李珩竟然没进去,也没向皇帝要求。 这个蠢儿子,若有他姐姐一半精明就好了。 只会一味蛮横。 本来四皇子也是得着皇上宠爱的。 毕竟是第一个儿子,又占了嫡子。 李珩五岁入学,初时在功课上一点就透。 这孩子却偏爱骑射,无心读书。 九岁上便爱带着下人与一班世家子弟到皇家御园中围猎。 这些都没什么,让皇后心惊得是这孩子对杀戮的好奇。 凡活捉的小动物,他先将其围起来,养着。 皇后本以为小孩子喜欢小动物。 有一日,她去看望儿子,见儿子在玩弄一只小兔子。 先是轻柔抚摸小兔子的背毛,之后将兔子从围栏上抱出来。 他用脸蹭着小动物柔顺光滑的皮毛,眯着眼,脸上挂着微笑十分享受。 皇后远远瞧着,只觉这一幕十分温馨。 刚想迈步上前,却见儿子一手把住兔身,一手抓住兔头,用力拧那兔子。 兔子挣扎得急,张嘴咬他一口。 儿子跪下来用膝盖压住兔子,当时兔子就已不动弹,想是那一下便将兔子压得咽了气。 可他仍不住手,还在用力拧兔头。 皇上忍不住喝斥令他住手。 他回头冲皇后一笑,手上仍不放开,皇后已走到跟前,听到“咯”一声。 小皇子起身抱起兔子,兔脑袋软哒哒歪在一旁,显是刚才那一下拧断了脖子。 他抬起小脸,沐浴着阳光笑嘻嘻问皇后,“娘亲,看够了吗?” 原来他早发现皇后就站在不远处。 一句话让皇后遍身生寒。 她耐心教导,可四皇子似懂非懂问道,“是不是父皇看到我这样便会不喜欢我?” 之后,便小心翼翼,在皇帝面前总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皇后一直悬心,假装能假多久,假的终归真不了。 他一装便是数年,到了男子情窦初开时,他残忍且不能与人共情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