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蛇蝎美人(1/1)
于是便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外头人都知道归大人要掌握禁宫兵权。 里头处理政务的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是。”凤药简短回答。 跟着皇上办事,可以猜心思,但要少说话。 宋德海与她对视一眼,都感觉四皇子不妙。 李琮拼命拉拢曹家,四皇子却认定了归山已是军权在握。 他要抢在圣旨下发之前,先将归山收至麾下。 软的那一套明显不管用。 他听从了母后的建议,用威胁的手段拿下归山。 那人没什么短处,毫不掩饰自己纨绔一面,很不好下手。 只能让他皇姐出手。 他本有些不忍,母后一番话说动了他。 “女子的尊荣是系在娘家人身上的。她既享受了这份尊荣,该出力时她便必须出力,不管是嫁人还是和亲,身为公主所拥有的只有一己之身和那个光亮的头衔。” “头衔是父母给的,想保住,牺牲身体又算什么。” “再说你姐姐已经是个寡妇,不是初嫁女,也不在意名声,这些事对她来说不是易如反掌吗?” “本宫虽疼她,不单是因为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也是因为她心中是有成算的,为着你的皇位,哪怕叫她和亲,她也得去。” “你放心,珺儿懂事。” 可他差点被皇姐用剑在身上捅个窟窿。 皇后只得亲自出马。 当然只肖她出头,女儿无有不从。 珺儿从小就是这样,只听母亲的话。 到底是皇后放在膝头上带大的孩子。 公主的确听话了。 可她看着皇后的眼神,却透出股让漠然,让皇后心惊继而有些痛惜。 皇后只能硬下心肠,皇权一向是用鲜血铺就,牺牲一下女儿不算什么。 她走出修真殿回首看着女儿鲜艳的身影隐在昏暗的屋内。 母女俩遥遥相望,公主伸手,皇后以为她挥手与自己告别,刚举起手,公主关上了殿门。 她那只手,举起了一半,无奈地放下。 她相信,总有一天,公主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会明白权利的重要。 到时自然会原谅自己的决定。 四皇子再次上门时,公主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涂最艳的口脂。 戴最华丽的首饰。 穿最昂贵的衣裙。 她看起来像座高不可攀的雪山,又美又远又傲。 这样的女人,四皇子不信归山不动心。 公主彻底明白,牧之与她已成陌路。 也明白牧之有多恨她。 她不求对方原谅,但她仍然坚持要见对方一面。 此时牧之车马已行至京郊。 宫禁防卫权肯定会在召见倭国主帅前尘埃落定。 她不得不行动。 公主为庆祝解了禁足,在公主府大摆宴席,请的是朝中新贵。 其中就包括归山。 她艳名在外,归山这种人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亲眼近距离看看公主做派。 更何况公主喜好奢华,精通美食,新修宅邸风格与众不同。 光是公主府就值得一游。 各种原因累积,凡被请之人,无不登门。 宴席之上,公主居主位,旁边置着一把略矮的檀木圆椅。 人人道是留给四皇子的。 没想到宴席开席时四皇子并未出现。 “归大人,来坐这里。” 公主高高在上,玉葱手指轻点檀木圆椅。 所有人目光艳羡地聚集在归山身上。 公主忍住心中厌恶,假装亲切。 演戏她太会了,可是对着这样的一个人,她实在懒得演。 归山坐在公主身边,被公主的气势所震撼。 他参加过宫宴,远远见过公主。 这么近挨着公主是头一回。 离得远时,只觉得打扮得比寻常女子华丽些罢了。 坐在她身边才知道—— 原来公主身上的香气这样独特。 光是闻着就令人心醉。 公主雪肤花颜,目光锐利。 不似寻常女子与男子对视便躲躲闪闪。 公主的衣裳,稍动一动,便发出悦耳的“索索”声,隐约夹着环佩之间。 公主端起夜光杯的姿态风流自在。 公主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模样更让人如望雪山,可赞美不敢亵渎。 他听过公主的流言,直到面见公主,他将所有流言全部抛之脑后,那不是流言,是谣言、是中伤。 公主对归山勉强以礼相待,内心实则厌恶。 她甚至懒得演一下“青睐”这位什么都精通的签事官。 只肖一眼,她便识出这种人的内质。 这种人压根没有能力爬到权力中心。 签事官俸禄虽不低,真正的能人有几个凭俸禄过活。 他靠着俸禄生活只能说明两点。 第一他没有经营财产的能力,不会以小搏大。 第二他没有向权利中心攀登的能力或是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野心。 牧之也没有野心,但他有报国的壮志。 两者完全不同。 后者励精图治,为的是定国安邦,辅佐皇上做圣明君主。 归山之流只是做好本职工作,求个安稳富贵的日子。 恬然淡泊也没错,但强行把烫手山芋交到这种人手里—— 他接得住吗? 公主发自内心的冷淡,对归山毫无兴趣。 归山只觉公主高傲。 这样的人倒是合适做驸马,给他个闲散生活便心满意足。 可惜,他没生得一副好皮囊。 扔到人群中瞬间被淹没的人,怎么配做驸马或只做面首? 公主敷衍着,头一次觉得宴会也能这般无趣。 好容易到了尾声。 她听着归山在耳边侃侃而谈那些打猎、蹴鞠的趣事,强着打精神,自斟自饮,已然半醉。 她一边自己痛饮,一边给归山倒酒。 等客散时,归山不知不觉被公主灌得大醉。 公主不顾堂中狼藉,将下人都赶出去。 归山酒杯中被她下了五石散。 她冷笑着扶起趴在桌上的男子。 将酒杯喂给他,被归山一把推开。 “臣……不能再饮,臣告退。” 他身材较普通男子略高,微壮,公主扶不动,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看他仰面朝天,公主干脆将他头抬起,放在自己腿上。 归山只觉身上一软,靠在一个香喷喷的身体上。 他微微睁开眼,一双妙目正凝视着他——他有这般艳福,躺在大周公主腿上。 公主一手托着他的颈部,一手拿着盛着红色酒液的夜光杯。 轻仰玉颈,饮了一口酒含在口中。 慢俯身躯,将那酒亲口喂给归山。 任他是铁打的男人,也得张嘴。 他一张嘴,公主不但将口中的酒给他,又顺手把手里的酒杯一倾,满杯酒水尽数倒入归山口中。 公主懒得慢慢喂,倒得又快又多。 他来不及下咽,呛得直咳嗽。 一部分酒液喷洒出来,公主皱着眉后退,腿一收,将他留在冰冷的地板上。 “臣冒昧,唐突公主。”归山跪下赔罪,同时一股子燥劲自丹田上涌,呕得他想要狂叫奔跑。 公主退坐在一旁,仿佛感觉不到地上的凉,眯着眼瞧他。 那药剂,公主按自己服用最大量翻一倍混入酒中。 就是想看看服药过量,是不是会死人。 归山痛苦不痛苦,怎么个死法,或死后中央军权怎么处置,宫中会出什么样的乱子,都不在她考量之内。 她只是看着对方倒在地上,用手拉开脖颈处的衣裳。 一双眼睛血管暴裂,双目赤红。 他由不得自己,去了上衣,将身子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后面便失去了知觉。 公主这才自地上爬起来,踢了踢地上瘫成一团烂泥的男人。 那人动也不动,鼻孔流出血来。 “来人。”她懒洋洋喊了一声。 “将这人抬偏殿床上去。” 下人按公主吩咐把人抬到内宅西配楼的客房里。 公主怎肯俯就这样的人,就算睡男人,她一向只挑年轻貌美的青年才俊。 她闻着空气中陌生男子的气息,胸口翻起一阵恶心。 跑到院外呼吸会儿新鲜空气才又回了屋。 这一夜她没睡,用手试了几次归山的呼吸。 确定此人没死,只是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