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无声无相(1/1)
詹眉行走如风,步伐之快,只因她心中怒火难平。 自她从合欢门学成归来,不论用毒亦或是媚术都无人能出其右。 合欢门门主夸赞她,不论是长相身段,亦或是气质,天生都是学媚术的材料。 要说唯一不足的,便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媚术施展。 她与所习媚术似乎已经合二为一,举手投足间便已施展。 就连暗河门主,都不敢与她单独多待。 而欧阳庆,与她单独相处数日,却真连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别说心动,甚至连一点私情都没有。 这对一个学媚术——不,或许这对每一个以容貌与魅力着称的女人来说,都是会感到十分生气的事情。 或许再说大一些,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都会有挫折感。 詹眉第一次没有倚赖自己的媚术,而是在内心深处期待着欧阳庆能够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给她一些安慰。然而,无论她如何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已经走出了小镇,直到小镇的影子都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欧阳庆却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表示。詹眉终于停下了脚步,欧阳庆也随之停下。 詹眉的怒气仍未平息,她质问道:“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 欧阳庆平静地反问:“你生气,与我何干?” 詹眉感到困惑和愤怒,她不解地问:“其他男人,哪怕只是和我单独相处一晚,都无法抵挡我的魅力,你的心怎么就如此冷漠,如同死了一般?” 欧阳庆淡淡地回答:“我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詹眉深深吸了口气,转而又露出了那迷倒众生的笑容。 她笑道:“感谢欧阳少侠的提点。”说罢,她一甩衣袖,便又往前行去了。 欧阳庆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思考什么。也就过了片刻,他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的步履未远,便在曲折的泥路间遇到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老妇人。她面容平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质。 詹眉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欧阳庆轻声说道:“欧阳少侠,还请您暂时回避一下。” 欧阳庆微微颔首,退后几步,转过身去,留给了两位女性足够的私密空间。 老妇人与詹眉靠近,两人低声交谈,声音细若蚊鸣,外人难以窥探。詹眉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疑惑,随后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随着谈话的深入,她的脸上又渐渐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两人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她们互相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然后便各自离去,仿佛刚才的交流从未发生过。 欧阳庆见老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尾,便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詹眉的身上。只见詹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媚的笑容,她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带着一种娇羞的神态,静静地等待着欧阳庆。 两人并肩而行,欧阳庆忍不住问道:“你们暗河的眼线究竟有多少?” 詹眉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欧阳少侠愿意归顺于我,或许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欧阳庆微微皱眉,又问:“刚才的消息,难道也不能与我分享吗?” 詹眉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神秘:“欧阳少侠不必心急,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将一切告诉你。” 苏州。 大牢。 林惊涛静静地坐着,仿佛与世隔绝。这里没有外界的喧嚣,没有江湖的纷争,只有狱卒们恭敬的态度和每日定时送来的三餐。每顿饭,都有一壶温酒,仿佛是对他身份的一种无声的尊重。 然而,每当有人想要探视,都会被狱卒们礼貌而坚定地拦在门外。 李不予也在这段时间里销声匿迹,没有再派人来与他联系。 林惊涛的生活,就像被精心编织的囚笼,舒适却又无法逃脱。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如何发展。这种平静,让他感到不安,因为他知道,往往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天空总是异常的宁静。 苏州城的大牢深处,林惊涛独自坐在昏暗的牢房中,叶知州的来访成了他唯一的外界联系。然而,这些交流总是停留在表面的寒暄和无关紧要的话题上,每当林惊涛试图探询外界的风云变幻,叶知州总是巧妙地回避,或是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这间牢房,对林惊涛而言,仿佛是一个精心构筑的无声世界。他的感官被剥夺了与外界的联系,尽管他的眼睛能够看见,耳朵能够听见,但这些感官却无法捕捉到他渴望了解的信息。他甚至开始渴望狱卒的严刑逼供,因为那至少意味着外界还存在某种形式的交流,一种对他存在的确认。 然而,现实却是一片寂静,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林惊涛感到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而自己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这种无力感,这种被隔绝的孤独,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林玄儿现在的处境如何? 欧阳庆是否有找到林玄儿? 这一招拙劣且有效的看似只针对于天音阁的嫁祸,李不予到底会怎么处理? 不查,事情是天音阁做出来的,世人皆知天音阁是李不予一手扶持的,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若查,那十口箱子本来就是李不予的,他相当于查到最后便查到了自己头上。 这一场看似针对天音阁的嫁祸,实则直指李不予。 这一盘棋,似乎已然成了死局。 这一切的一切内心思量若有声音,想必是震耳欲聋的。 林惊涛的内心开始涌动着不安和焦虑,但表面上,他依旧保持着冷静和从容。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试图在心中寻找一丝宁静。 泰山崩于前而不惊。 ——这是林惊涛在江湖杀伐数十载,在庙堂斡旋数十载练就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