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后一次试课（1/1）

转眼到了星期五，今天是最后的一次试课。简素如安排了冯曼琪早上给纪芯上课，冯曼琪迟到不说，态度十分散漫，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反正有恃无恐，知晓纪芯不会背地里打小报告。实用的建议她是给不了，打击她最在行。 纪芯的乐理知识比较差，毕竟没有系统地学过。现场做了一张卷子，成绩差强人意，冯曼琪批阅乐理试卷的时候忍不住得意地笑。 到了实际操作，冯曼琪翻开第二钢琴协奏曲，此曲音型极其复杂，技术性极高。 纪芯抚琴，却让冯曼琪大跌眼镜，明显流畅，让她练一段时间会更加完美。 冯曼琪接触过很多学生，纪芯这种就是天分极高，只是没有受到正统的学习，如果有专门的指导，她的技艺不止于此。 冯曼琪高傲地想，平心而论，纪芯比许多在职的老师还要好，但跟自己比就稍逊一筹。搞不懂纪芯为什么不去考证书，不过，她不考还好，她越优秀对自己越没有益处。 明面上，冯曼琪断不会表扬纪芯，在旁一直挑挑拣拣，这个音不够利落，那个应该更绵延。情绪的投入不足，手的温度和灵活处理得不够细致。 纪芯很谦虚，比一般的学生还要乖巧，尽力做到冯曼琪的要求为止。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冯曼琪在专业上，不容置疑的，这一点纪芯钦服。所以尽管冯曼琪有心挑剔，纪芯也满不在乎，学到的知识是自己的！ 午后，纪芯依时来到了皓晟庄园。意料之外，阳暖已在琴室等候。瞧着她那个好心情，就差点哼个曲子了。一副过了今日后会无期的模样，让纪芯哭笑不得。 阳暖人在心不在，完全把纪芯当成了玻璃，一直拿着平板玩游戏，一句不听纪芯上课，纪芯自说自话，自讨无趣。 摆明就是晾着她，让她受不住收拾包袱走人。 其实，阳暖的心思没完全在屏幕上，大眼睛时不时瞄一下纪芯。她最喜欢看到纪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一点跟她爸爸如出一辙，看到纪芯受挫，便有言语不来的愉悦。 没有教出任何成绩来，不用阳暖想方设法驱赶，纪芯自己也不好意思留下来难堪吧！ 纪芯轻叹了一口气，“宝贝，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想玩游戏，下课再玩。而且，小朋友要适度看电子产品，不然对眼睛不好。” 阳暖内心竟然有点激动，终于忍不住要发脾气了吧？阳暖无动于衷，继续用小手指戳着屏幕，遇到好玩的，还故意哈哈大笑。 瞧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想起了明理懂事的许朗儿。前两天，纪芯探望过许朗儿，她爷爷患了冠心病，冠脉的狭窄已经达到中重度，医生建议植入支架介入干预，才能够有效挽救梗死的心肌。而且术后还需要长期服用抗血小板等药物治疗，但是爷孙俩无法承担手术费用，目前只能单纯依靠口服药物勉强维持着。 纪芯在坚忍的临界点上，不免嗟叹，有人高攀不起的，有人视如敝履，当真是云泥之别。 纪芯趴到阳暖的身边，“你玩什么这么好玩？” 阳暖不搭理她。 纪芯继续找话，“好新颖，这款游戏看着眼生，不流行呀！” 阳暖自豪道：“是爸爸特意给我研发的，不对外发行的。” “是吗？好羡慕呀，给我玩一会可以吗？” 阳暖瞧着一脸谄媚的她，讥讽道：“怎么了？不好好上课，跟我一块玩了？” “同流合污嘛！”纪芯滑稽地挑了一下黛眉。“我从没玩过呢？换你当我老师，给我指导指导一下！” 阳暖降低了防备，把平板递了给纪芯。 “哎，你这个平板有手机卡的吗？” “有呀。” 纪芯点开通话，装模作样地按了几个数字。 阳暖意识到不妥，问：“你干什么？” “打电话。”纪芯进入主楼前，要收缴手机相机等设备的，所以她要打电话，也只能使用庄园内的电话。 阳暖疑惑，“你打给谁？” “你吴叔叔。” “你打给他干什么？” “我打给他干什么？我找你爸爸。” 阳暖惊讶，“你找我爸爸做什么？” 纪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阴险一笑。“跟你爸爸说，你上课不认真听讲就算了，还一直玩游戏！” 阳暖也不是好诓的，哼了一声。“你不可能有我爸爸的手机号码！” 纪芯不以为然，“我当然没你爸爸的号码，但是我有你吴叔叔的，找到你吴叔叔等于找到你爸爸。” “你给我挂掉！”阳暖站起来去抢，奈何平板一旦落在纪芯的手里，至少下课之前不会出现在阳暖的手上。纪芯把平板高举，阳暖够不着。纪芯毫不客气地伸出右手抵住她的额头，可怜的阳暖胡乱地挥动着双手，却捞了个寂寞。 纪芯一副就是：你还不及我的腰身高，跟我斗，你先吃多点饭！ 阳暖奶声奶气地撂狠话：“你就没别的招数吗？每次都是打小报告。为了赢，两败俱伤你都不怕！” “招我不止一个，但我向来有直线可行，不会再费心拐弯路，既然这个法子快准狠，不妨再用一次。” 纪芯由衷之言，“你知道吗？你付我的学费很贵，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我赚之有亏！” “上课不能做无关内容的事情，这个道理，小孩子都懂。” 阳暖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感，她就是小孩子，难道她不懂吗？ 阳暖泄气，“你不要打了，我不看就是了，上课吧。” 阳暖果然是十分怕她爸爸，其实纪芯明白她不想至亲失望而已。 阳暖腹诽：别的老师觉得自己教得不尽人意，都避着阳熠生怕他知晓。纪芯倒好，教不好不检讨自己，打小报告打得比谁都勤快。 纪芯也不照书教了，在网上找了一些耳熟能详的儿歌曲谱，试图勾起阳暖的趣味。 课间休息的时候，琴室的小餐桌上摆满了甜点，女佣伺候着阳暖进食。 纪芯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关注着阳暖。不知道碰上什么好玩的，开怀大笑，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样，活泼可爱。不气人的时候，十分讨喜。 阳熠好看的皮囊完全遗传到她女儿身上，阳暖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坯子。 再上课的时候，破天荒的阳暖让纪芯教她弹一首曲子，名字她说不上，但是能哼出旋律。 纪芯一听便知是那首，自弹自唱了起来。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 阳暖眨着像极了水晶葡萄的眼睛，“对对，就是这首歌，你教我弹，等卿婶回来，我弹给她听！她最喜欢这曲子了，我小时候经常听见她哼唱。” 卿婶是谁？纪芯虽然疑惑，但事不关己，她也不问。 “那么我们先来认谱唱谱。” 授课了一轮，阳暖蹙眉瞪眼，开始不耐烦了。质疑纪芯，“怎么这么难？你究竟会不会教？你直接帮我标记上吧，我不要学这些音符，太慢了，猴年马月才能学会呢？” 阳暖瞧着小蝌蚪头昏脑涨，索性道：“算吧！不学了，找人弹给卿婶听就好了！” 纪芯顺着她的话，“你要找谁弹都可以，请国际大师在歌剧院开个演奏会都行。但是你的卿婶，应该最希望你亲自弹给她听。” 阳暖确实想给卿婶一个惊喜，接受纪芯的建议又继续练习起来。勉勉强强死记硬背弹了一两句，乱七八糟的。 纪芯数着拍子去纠正。 “一定要用指尖弹琴，不能过于用力。” “不要翘手指，放松点。” “按指法弹，唱准拍子，认清音。” …… “这个不对，那个又错了，你自己教不好还来怨我。不弹了，我还不如唱歌给她听，唱歌容易多了。”阳暖耍脾气，“我看你边弹边唱多容易，是不是你藏着不想教我？” 真是冤枉啊，纪芯恨不得有一个神奇按钮，连接自己跟她的脑袋，现实钢琴资源同享。 上课的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阳暖惋惜道：“还以为今天能练个差不多，看来是不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芯冷汗直飙，以她这个水平还想一节课学一首曲子，真是异想天开！ 琴室只留下独自叹息的纪芯，本以为潘多拉的盒子终于打开了，谁知瞬间又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