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可怕的唐泽(1/1)
“能确定死者是新堂堇吗” “不,到底是否存在死者我们都还不能确定呢。” “那种程度的出血量,如果所有血液都来自一个人,不可能还活着的吧……” “我觉得不能那么绝对。反正鉴识科已经去她家里收集带毛囊的头发等证物了,是或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也就出结果了。” 诸伏高明听着会议室里争执和讨论的声音,转了转手里的笔。 “那块现场找到的麻将拿去检查过了吗”他扭头,问起坐在身边的横沟参悟。 “您的疑问和我弟弟差不太多呢。”横沟参悟挠了挠头,“确实是一块的样子,麻将上的红色涂料成分和前几块似乎差不多”。 疑似新堂堇被杀害的现场是在神奈川县的绫濑市被发现的,去现场参与调查的自然是神奈川来的横沟重悟,也就是横沟兄弟里的弟弟。 “同一个系列的麻将,但凶手突然更换了杀人手法吗……”他托着下巴,眉头拧紧。 “太奇怪了吧,按照之前的分析,这个凶手不应该随便改变动手方法才对。”坐在他身边的大和敢助拿起了手边的图片和地图,“你觉得这是在行凶途中出现了意外,还是有什么,其他情况” “也不一定吧,留下遗言那个死者,他不是死于车祸的吗”横沟参悟挠挠头,不太确定地说,“嗯,也许凶手不是特别执着于形式或者,这个新堂堇,和其他受害者不太一样” 诸伏高明凝视着手里的地图,缓缓摇头。 虽然侦破案件就是一场凶手与警方比拼谁犯错更少的竞赛,但如果将破案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小概率事件上可不行。 这个凶手本身应当是个严谨且思维缜密的人,不应该出现连死者的遗体都藏起来这种突兀的转变。 “我觉得,还是应当思考出现第二名凶手的可能性。”诸伏高明缓声说,“也不能一门心思地认定新堂堇真的已经死亡。” 遗体的失踪意味着很多事情,搞清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步骤。 “她要是没死的话,那些血迹怎么解释不管怎么看,那个现场出血量也已经达到一千毫升了。”大和敢助抓了下头发,重重拍了拍手中的照片。 “这就是,我们应当解决的问题了。” ———— “挺厉害的啊……”站在街对面的便利店当中看着远处的警戒度与闪烁的警灯,松田阵平挤了挤手里柠檬茶的纸壳,“我就不疑问血是哪里来的了。能骗过鉴识科这种事是怎么做到的” 稍微围观了一下现场情况之后,在搜查一课参与过一阵刑案调查的他看的不由咋舌。 要不是昨天晚上亲眼看着诸伏景光把哭唧唧的新堂堇从家里领走,又亲手将她送到唐泽准备好的藏身处,他都要怀疑新堂堇是不是真死了。 能骗过警察和痕检的血浆,根本不是简单的人造道具或者其他动物血液能伪造出来的吧 “也是殿堂的产物。”卸掉了易容的诸伏景光戴着口罩和墨镜,整张脸都被遮蔽在帽檐的阴影当中,闷闷地回答,“按照诺亚的说法,这是上一个招惹唐泽的心理医生‘留下的馈赠’。你就当他的殿堂形式比较怪异吧,然后他殿堂的某些机制,被诺亚学去了。” “能源源不断产生以假乱真的血浆的机制吗……”松田阵平捏了捏鼻梁,被自己第一时间想象到的画面恶心到了。 “所以非要说的话,外头那些血,你可以当作它的原料是唐泽的血。”诸伏景光指了指对面的警戒带,“昨天跟新堂堇要的那管血就是干这个用的。” “所以,dna鉴定也不会被发现破绽”松田阵平忍不住嘶了一声。 “虽然认知世界当中诞生的那些血液和真正的人血有一点区别,嗯,反正想拿来医疗用是不可能了,但泼洒在地面上,伪装出一个人急速失血的状态已经完全足够。”诸伏景光也按了下眉心,“具体的你还是别问了,容易睡不好觉。” 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能搞出以人血为酒的“圣餐”这种事,就算怎么回溯过往的记录,也是很难理解的就是了。 据其他在现场旁观的人说,这家伙自己都被自己的殿堂吓疯了,险些被自己的殿堂杀死在里头,他觉得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哈,科学手段检测不出来的‘假血’吗”松田阵平摇了摇头,“我要还是个警察,我都为自己感到悲伤。” 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异世界,直接触摸且能杀伤一个人的灵魂。 依靠纯粹的力量就能扭转他人心性,能无中生有,能变假为真…… 要是万一哪天唐泽思想出现了什么偏差,拥有这样的世界作为后盾的他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灾难,想想都是很恐怖的事情。 难怪,zero他们卧底的那个组织会对这种力量如此狂热而不顾一切了。 “那是足以制造神明的力量,得到了开发运用之后带来的影响无法估量。”诸伏景光捻动了两下手指,想起昨晚从手指间划过的,与真实的血液毫无差异的“红酒”,同样感叹,“只拿来制造虚假的凶杀案,已经很克制了。” “神明……”松田阵平从墨镜后斜眼看了看他被遮挡住的表情,“说的这么言之凿凿的,搞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见过倒是没有,不过……你不知道君惠小姐的家乡现在的情况吧。”诸伏景光压了压帽檐,放低了声音。 “怎么又扯到她了她怎么了,她用这种力量做了什么吗”对岛袋君惠的印象还停留在很有活力做事有干劲,温柔可靠的女性形象上的松田阵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多看看团里的资料的。”诸伏景光委婉地表示,“虽然你和组织没什么牵扯,所以对这种力量没有迫切了解的想法,队友们的情况伱还是应该多考虑考虑的。” 接触过唐泽一川,多少知道组织野心的诸伏景光在刚醒来,确认过心之怪盗的能力之后是稍微焦虑过那么两天的。 焦虑于这种力量真实存在,组织的研究居然不是无的放矢,焦虑于怪盗团如果不能隐藏好这种力量,组织会利用它做什么事情。 他没有表达出这种情绪,只是在内心默默对抗和消化它,但唐泽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于是让诺亚将团里所有人的“案底”拿去给他看了看。 不得不承认,看完之后真的不焦虑了,效果立竿见影。 抛开出发点不谈,单论杀伤力,组织是很难刑的过他的这帮狠人队友了。 “这种事情,本人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没必要偷偷摸摸看吧。”松田阵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算了,总之就是很厉害的程度,对吧” “是啊,很厉害。所以,木原川的那点力量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放心把调查结果交给唐泽吧。”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背,“再困难的迷宫也难不倒他们的。” “我就知道你想说这个。我倒不是担心难度问题……” “放心吧,唐泽也不会被他父亲的幻影所迷惑的。而且,他又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还有我们在呢。” “好吧好吧……” 多少被说服到的松田阵平低下头,按动着手机键盘将自己确认到的情报整合起来撰写起文件,诸伏景光则依然定定注视着街对面的“案发现场”。 那份被凶手交到水谷浩介手中的名单里,应该就包含着,那些曾经置他于死地的家伙们吧…… ———— “浩介,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旅行呢!” “浩介,这个味道真不错啊!” “别担心了浩介,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两个自己对未来充满信心,总有一天这些困难我们都能跨过去的。不要难过哦!” “浩介,浩介——” “啪”的一声,周围的灯光亮起,水谷浩介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睛,才感觉到泪水险些从眼角滑落。 不论过去了多久,有些伤痛就是无法被抹去的,它像是瓷器身上的裂痕,一旦存在,即便不至于令其碎裂,但也只会越来越扩大,越来越深化,被岁月和记忆浸染,不可能被弥合。 死亡造成的伤痛尤其是。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是不是三年前和她一起死在那场大火里,会更好一些呢 “抱歉,太美了,我有点看呆了。”想到这里,水谷浩介坐直起身,掩饰性地擦去了眼角的水痕,“我想来这边的天文馆很久了。谢谢你帮我购票预约,让我自己来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到票呢。” 虽然独自在东京求学的唐泽君同样不是东京本地人,但比起整日忙于打零工,为了糊口疲于奔命的他来说,总归是要有余裕一些的。 能愿意为了网络上相识不久的陌生人花费这种精力,水谷浩介很感激这份善意。 “没关系,举手之劳罢了。”坐在他身边的唐泽笑了笑,体贴地没有去询问对方情绪崩溃的原因,只是站起身,指了指出口的方向,“那边还有专门的纪念品,这边的天文馆做的东西挺不错的,我还专门来买过他们做的一些东西,要去看看吗” “好。真是麻烦你了,今天还要陪我一起来。”水谷浩介站起身,不免歉意地再次鞠躬致谢。 “这边才是,要多谢你愿意倾听和分享自己的事情。”唐泽向他回礼,语气平和又隐含惆怅。 “不,这一点的话,我也一样。很多事情说感同身受都只是一种安慰性的托词,只有处境相同的人才会相互理解。”水谷浩介垂下头,下意识地抚摸着包的拉链上挂着的御守。 “我想这才是互助会存在的意义。”唐泽说着,目光已经落在了他那帆布单肩包上。 水谷浩介本人确实很难找。 他年纪轻轻失去了真心相爱的女友,没有家庭,也没有稳定的工作,游离在社会的边缘,属于某一天意外死去都不会被人发现的家伙。 他确实存在严重的内心创伤,能找到本人的阴影,但就算从阴影口中打听出了他今天的工作去向,来不来得及堵住人,能不能悄无声息地靠近,依然是一个问题。 于是,唐泽按照自己最熟悉的、收集情报的习惯。 寻找自己和对方身上的共性,用最容易引起共鸣和方法和话术,让对方主动靠近,主动透露出他需要的情报。 水谷浩介,和唐泽自己的经历是否存在共性呢当然是存在的。 “我之前都没想到,居然还有火灾受害者互助会这种地方存在。”对唐泽的打量毫无察觉的水谷浩介提着自己那实际上重于千金的包,跟在唐泽的身后,向纪念品商店走去,“在京都火灾真的有那么多发吗” 他以为,旅游城市在这方面应该会更加投入资源和警力才对。 看见唐泽在论坛上私发过来的那些照片,水谷浩介都感觉暗暗心惊。 唐泽君的家,那都不是简单的受灾好解释的了,那根本是已经被烧成一块焦土。 即便身上还有一些钱财傍身,不动产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一个失去了父母的未成年人,恐怕连将它好好重建起来都做不到吧。 看见唐泽那些倾诉的讨论串,虽然对方失去的亲人并不是因为火灾,水谷浩介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那种连最后一点与至亲有关的痕迹都找不到的疼痛。 一种他很熟悉的疼痛。 时过境迁,过去了这么长的事件,周遭认识的人早已不愿意听他再重复倾诉那些愁绪,这种疼痛就越发加剧,在收到了女友家人那边的消息之后,渐渐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能有机会在这个当口因为论坛的互助版块,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交流这种感受,他的焦躁得到了缓解和慰藉。 或许这就是,交浅言深吧。 水谷浩介如此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