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朱门 竹门(1/1)
“乐楽你怎么样!”昏暗的屋檐内,只有寥寥两三盏明灯在屋内亮着;屋舍的大门开着,外面传来一女子焦急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寒风,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二姐!呜呜呜!”“身负重伤”的乐楽躺在床榻上,脸部埋在枕头上整个人都泣不成声,头发散乱在身后,背后还是破破烂烂的衣裳,上面布满了被鞭子抽打的痕迹,可谓是血淋淋的一片。 “小楽!”赶来的自然是乐瑶,看着自家弟弟这副模样,顿时是心疼无比,一双纤纤玉手看着乐楽那伤痕累累的后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声音都变得极为颤抖;好半晌,乐瑶这才憋出半句:“小楽你别怕!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姐姐!太子如此残暴,日后你若是嫁过去该怎么办啊!”乐楽说话的时候,眼角的泪水是怎么都挡不住,哗啦啦的哭泣了起来,在配上那绝世的容颜,当真是我见犹怜,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浑然就不像是男儿做派。 “我唉”乐瑶听着乐楽的话语,眼中也是没了多少光彩,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乐楽旁边,一双美目满是不甘。 “楽儿!我的楽儿啊!”屋檐外,一年岁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路小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位侍女伴随左右,一路急匆匆的,就怕眼前的主子发癫。 这女子虽然看似年轻,但年纪实际上已快接近四十,穿着一身红衣,显得极其艳丽,与自己这个年纪不相称;最为关键的是此女子的面容天生端庄,但是眼角中透露着一股子魅惑之色,倒是损了这女子的气质,颇有一种风流花月之感。 面色匆匆一观,这女子和乐楽以及乐瑶便是有七分相似;女子手指颤颤巍巍的,不知道如何处理乐楽背后的伤势,好半晌才说道:“刚才的事情我听说了!那个乐长虹当真是无法无天,竟然还敢对你出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明明是那太子打的我!他才是”乐楽语气中满是愤恨,以为自己母亲搞错了,开口解释到一半,这女子直接开口训斥道:“莫要乱说!定是你惹了你姐夫!这才责罚了一下!” “娘!您乱说什么!”乐瑶听到女子这个称呼,顿时不乐意了,原本就积压的心情此刻更是压不住了,直接开口回应道。 “你这小丫头想干什么?上天啊!太子是什么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往前一步就是储君,你嫁给他日后就等着享福吧!那唐家的公子虽然好!但和这位太子相比,那就差太远了!你莫要犯糊涂啊!”这女子说话间便是露出了势利的嘴角,对于太子他自然是万分看重的。 “娘!女儿和唐庆情投意合!你们为何要拆散我们!”乐瑶此刻红了眼眶,多年来的委屈使得她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眼泪,泪水情不自禁的划过面颊,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给我闭嘴”女子听到自家女儿竟然还和那个唐庆瓜葛不断,顿时怒火中烧,纤纤玉手指着乐瑶的眉心道:“你能不能给我清醒一点!唐庆说白了不过是一个世家子弟,还是一个庶出的;而太子日后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你竟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你娘我出身不过是一农家妇人,整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若不是得你父亲看重,我只怕是还在田间劳作,哪里来的现在的富贵!瑶儿!情爱这东西是需要建立基础的!若是我嫁给同村的人屠夫,你现在还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吗?” “母亲!难道生在这个家族!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乐瑶眼眶通红,说话间的功夫,眼泪就如同雨滴般落下。 “有!”女子缓缓开口,在看向乐瑶道:“你可以选择和你看重的人吃苦,但是你要放弃现在得来的荣华富贵,夏热冬寒,在这乱世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于你看重的男人会因为一餐饱饭而将你的贞洁送给另外一个男人;当然你也可以和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女子话语说到这里,背对着乐瑶和乐楽,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之中,那双明亮的眼眸也浮现出一抹哀思。 “母亲我”乐瑶听着母亲的言论,此刻的她喉咙哽咽,随后眼中浮现一抹坚毅之色,像是考虑好了一般。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高女焉能下嫁,穷子不能妄念!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说话间的功夫,女子眼中闪现一道苦涩,她本名为曹颜,少年少女多怀春,但终归是少年去棱角,少女为生活,一切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母亲说的对啊!”大门外传来一声附和声,原本商谈的三人皆是闻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乐长虹手中拿着药膏,嘴角上扬露出那一抹微笑,但是这笑容怎么看都假的很,拿着药膏的乐长虹手指更是被捏的发白,眼神中浮现不满的神色。 “大少爷来啦啊!”曹颜看向乐长虹,原本应该出现在乐楽和乐瑶身上的慈爱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漠,似乎对着乐长虹没有多少感情。 对此,乐长虹并未说什么,摇晃着手中的药膏道:“这是我在外面买的膏药,涂在身上不留疤痕!” 乐长虹说完,直接将膏药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乐长虹掉头向着外面走,浑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曹颜静静的看着乐长虹离开,旁边站着的乐瑶声音中带着哭腔道:“大哥!小楽帮我说话!你为什么要打他!” 刚走几步的乐长虹停下脚步,身形顿了顿而后慢慢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乐楽,这小家伙虽然恼火,但还没有到愤恨自己的地步,看着乐瑶和乐楽,乐长虹眼神淡漠道:“如果我不将他按在地上!现在的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此言一出,现场都落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乐楽的眼神变得逐渐愤怒,双手抓着床单,埋在枕头下的脸猛然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乐长虹,一字一顿的说道:“陈镇!怪他都怪他!啊啊啊!” 乐长虹听到乐楽直呼太子名讳,原本愧疚的脸色猛地收回来,表情的变得严肃无比,锐利的目光盯着躺在床上的乐楽道:“如果你想死!那就直说!莫要拉上整个乐家陪葬!” “你这是什么态度!自家的弟弟被欺负了,你不说找回场子,现在还在帮着敌人教训自己的弟弟,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曹颜听到乐长虹说个死字,原本心中愧疚转为了怒火,当场压制不住了,直接开口教训乐长虹道。 乐长虹此刻却是惨淡一笑,背着手看向三人,直接转身离开,留下四字道:“蠢笨如猪!” “放肆!乐长虹你给我站住!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听到乐长虹竟然骂他,曹颜顿时怒不可遏,刚想要上前和乐长虹理论,乐瑶却是伸手拉住了曹颜,语气无力道:“算了母亲!大哥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你看看他什么样子!”曹颜眼中满是不满,但也不好继续发作,转身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乐楽,现在她眼中对于乐楽满是心疼。 此刻的乐楽趴在床榻上,咬牙切齿,抓着床单的手指节发白,乐楽声音激动冰冷,好半天最终说道:“陈镇!” “哎呀我的小祖宗哦!你把嘴巴给我闭上吧!”曹颜想要拍打着乐楽的肩膀,但看他那血淋淋的伤口,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只能拿着自己带来的药膏给曹颜擦拭着后背。 “娘!我有些饿了!能不能给我拿些蜜饯来!我已经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乐楽看着自家母亲,露出勉强的笑容,想要以此得到母亲的宽慰。 “好好好!我这就叫人去弄;楽儿!莫要在胡思乱想了!你姐姐的婚事已经定了!若是你在胡闹!为娘也不管你了!”曹颜说话间便是出去招呼人去弄蜜饯。 看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乐楽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姐姐!我有一招!或许可以让陈镇知难而退!”乐楽眼中浮现一抹阴冷,心中的谋算是怎么都遮盖不住的。 乐瑶听完,顿时双眼放光,转头看向乐楽道:“你还有什么计划!说说看!” “既然倚靠我等的力量不行,那就索性让太子在外人面前丢脸;让唐庆出面,以他的才华对付陈镇是绰绰有余了,我记得后天富春楼有个流水诗宴!姐姐你邀请陈镇一同过去,到时候再和姐夫商量!必然能够落了太子的颜面,事情一成,只要在父亲身边吹吹耳旁风,这退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乐楽强打起精神,直接将心中的谋算说了出来。 “这能行吗?父亲应当不会同意吧!你看今日父亲对太子的态度,在看父亲强制的语气!这事情怕是不好办啊!”乐瑶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刚才的事情虽然尚可,但父亲那一关不好过啊。 乐楽对此一笑道:“今日的情形,姐姐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父亲在货比三家!若是父亲认定了太子,哪里还会让我大放厥词,父亲也在考量其中的得失;当然父亲还有别的谋算!后天的事情就算个试探!实在不行我还有一些招数!定然能够让姐姐如愿!” “这”乐瑶一时间有些犹豫,乐楽眼见她有些动摇,当即趁热打铁道:“姐姐这是你的人生大事啊!弟弟我是为你考虑啊!你若是在犹豫!那就和幸福失之交臂了!” 乐瑶一听,整个人是犹豫再三,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好!我答应你!” “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乐楽眼中闪现一抹阴毒之色,经过今天的这件事情,他乐楽算是和陈镇彻底结下梁子了,他俩必须要没一个。 夜黑风高,陈镇坐在房梁上感受着春风拂面,在看天空中明亮的星星,思绪着日后的出路,自己难得有这种清闲的时光,他也许久没有这么放松下来。 “这里是太子休息之地!不允许擅闯!”就在陈镇享受这难得的时光,院门外传来祁獒的阻挠声音。 “我知道!太子我是乐巽啊!太子” 小院外祁獒阻挠着乐巽不让他进去,但这家伙直接耍无赖了,在门口大喊大叫,完全没有世家子弟应有的礼节,整个人主打的就是随心所欲。 正在屋檐上躺平的陈镇听着下边的吵嚷声,眉头不由的紧锁了起来,冲着屋外呼唤道:“怎么回事!” 正准备驱赶对方的祁獒叫骂一声:还是被惊动了,想到此处,祁獒看着满脸得意的乐巽,手指着他的鼻子晃了晃,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祁獒头也不回的院子内走去,冲着高空中的陈镇拱手道:“末将参见殿下!” “怎么回事!还有人在孤的府邸闹事吗?”陈镇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倚靠在屋檐上,身后站着持刀的常庚和观望四周的陈到,冰冷的月色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身上蒙上了一件月色纱衣。 “乐家的那个乐巽像是喝醉酒了,在外面撒泼打滚呢!”祁獒一路小跑到楼下,按着怀中兵刃,整个人是无语至极。 “乐巽!”陈镇神色一愣,脑海中回忆起今天在宴席上插科打诨的那个憨厚家伙,乐长虹说过,在这广陵玩的最开的便是这乐巽了,想要找到那个小娃娃还有那女子,这乐巽还是有些必要接触的,思绪到此,陈镇冲着面前的祁连山道:“无妨!且先将他带进来吧!” “是!”祁獒虽然心中不忿,但也不好拒绝,挎着手中的兵刃便是出了大门,看着手中拎着酒壶醉醺醺的乐巽,祁獒眼中闪现一抹不耐烦,扬手一挥,身后的两名士兵大步上前,一左一右的将乐巽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