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1)

祁祀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无比的无语。他一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人物,再加上他那堪称绝色的皮囊,即使身为鬼,也不该被称作肮脏之物。 刚放完狠话,原以为这二人的目光总算是要回到他身上了,却没想着两个人却是瞧都没瞧他一眼。 玄锦甚至在察觉到面前有东西挡住视线,直接用剑柄一把推开,丝毫都没回应祁祀半分。 看着自己被推到旁边的手,以及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祁祀陡然间生出一种异样感,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根多余的木头,非要杵在两人中间。 “喂,你们两个会不会太过分了些,这是我的地方,你们就在这儿肆无忌惮说话,真的好吗?” 可能是他声音有些大,玄锦侧目拧眉扫视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你没别的事了吗?” 言外之意,你就不能往旁边去去,非要凑到他们这边来,没看到他们在叙旧么。 祁祀一时语塞,默默叹了口气,总觉得现下这场面,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顿生无趣,便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准备再去掺和他们之间的交谈。 不过,看玄锦这架势,祁祀也算是明白了。难怪他对自己不动心,原来是早就有心上人了。他就说嘛,自己这样好的男子居然有人不喜欢。 虽然他喜好美人,但若是美人心有所属,他也不会多强求。真是可惜,难得遇到这么对他胃口的人,心却不在他身上。 不过今天这场婚宴,倒让他看出点别的东西来了。 玄锦那个师弟,不是说沐雨枫那个有点瓜的傻子,是他那个二师弟,名唤溪言的那个。 这位仁兄,当真是口蜜腹剑呐! 他表面上口吐莲花,满口仁义道德地说着要让他师兄改过自新,回头是岸,可实际上却是心怀鬼胎,带着一大帮人前来闹事。 他这是巴不得将玄锦拉下来,看着他堕入尘埃么。 不过这倒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他在看到自己与玄锦出现的那一刻,眼底迸发的那一抹情绪变化。 看得出他这个人是最擅长隐藏情绪,但,也不知是受了怎么样的刺激,才会让他险些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甚至还散发出一股让他到死都忘不掉的力量波动。 不过,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对方为何会对他露出那么大的杀意? 不会是因为看到自己和玄锦并肩走到一起,然后要成亲这件事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荒唐了。 不过,祁祀收起脸上戏谑的神色,这个溪言的背后一定就是那个老家伙,都时隔了这么多年了,那个老家伙居然还没死。 不仅没死,还将功法传给了其他人。 那个叫溪言的,身上有着和那个老家伙一样的力量波动,那个令人恶心的力量波动。他一定要告诉玄锦,让他不能大意。 见祁祀总算是走了。 玄锦才开始回答彦殊之前的话,“我不跟他合作,难道要和你这个身份造假的人合作吗?” “是你自己先不声不响跑走的,现在回来又想做什么。” 玄锦对他那日不告而别,还是有几分埋怨的。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离开了,但凡他坦白一点,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处理,他都不见得会那么生气。 “离开一事我解释过了,我怕阿比若会对你不利……”彦殊突然意识到,玄锦的这句话并非真正在怪罪他,倒像是在抱怨,态度便立刻软了下来,“抱歉,不告而别的确是我不好。” 玄锦低“哼”一声,心情却好了几分,算他态度诚恳,若是今日他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原谅他。 见他态度有所缓和,彦殊终于是松了口气,语调柔和的解释道,“我身份未曾造假,除却魔族这一层身份外,其他我都不曾欺骗你。” 说起身份二字,玄锦没由来的想起神尊黎,他与魔尊那般交好,最后却死在了魔尊的手上。 心中腾升一股异样之情,他冷笑一声,言语讽刺,“除却魔族这一层身份,你这话也好意思说。” “你是魔族之人,而我是仙门弟子,仙魔殊途势不两立,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身为魔族却接近仙门,居心叵测,心思不轨,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管如何,他身为魔界至尊,却屈尊他们天云宗当一个弟子,若说没有目的,玄锦肯定是不信的。 “我能有何居心?” “师兄,你说仙魔有别,到底是因我身为魔族,才如此断言,还是你也觉得仙魔理应势同水火。” “我并非天生魔族,幼时也不过凡夫俗子,入仙门修行一直是我的心愿,为了这个心愿,我努力了很久。” “边陲那个地方,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该生存的地方,可为了离开那里,我费了很多努力。” “但数月前的一场变故,意外激发了我身体中的魔族血脉,让我不得不被迫接受自己是魔族的身份。彼时我满心纠结,自我怀疑。” “最后我想通了,哪怕身份暴露,可我还是想投入仙门,这既是我幼时的心愿,也是为了想见我心悦之人。” 前面这些,大多数是彦殊前世的经历,只不过先后顺序有些颠倒。 前世,他为了能够离开边陲,可谓是费尽千辛万苦。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努力,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天云宗,终于成为了一名内门弟子。 然而,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一只魔兽激发了他体内隐藏已久的魔族血脉。 自从那一天起,他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他被无情地关进了天云宗的大牢里,而这一待就是漫长的好几年时光。 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他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和凌辱。特别是以朗逸仙尊为首的一群人,根本不将他当人,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他们试图从他身上挖掘出魔族血脉的秘密,所以便全然不顾他的生死。或者说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一个可以被任意摆布的工具,一个失去自由和尊严的囚犯。 后来,或许是他们觉得再也无法从他身上获取更多东西时,便将他抛弃在后山,让他自生自灭。 后山禁地,就算是个健全的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更何况他那时几乎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玄锦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他,将他带回去的。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禁地,明明那个时候他已失去了修为,自己在天云宗的生活同样是举步维艰。 但玄锦还是将自己捡了回去。 其实当时在看到玄锦时,她脑海里想的却是,自己真的要死了么,可他不甘心,他费尽心思考入仙门,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他本以为玄锦把他带回去的目的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却没想到玄锦并没有对他动手,还对他关怀备至,悉心照料。 后来,彦殊大概猜到他这样做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在他看来,自身与对方同样凄惨且令人怜悯。 一个是天云宗往昔名噪一时的绝世天才,却因失了仙骨沦为废人的大师兄;另一个则是初入宗门时间不长,满怀壮志豪情,却因血统暴露被无情虐待的小师弟。 那一刻,他们同病相怜。 玄锦一直在照顾他,直至他的身躯慢慢复原。 在他恢复的那段时间里,他看到玄锦依旧在刻苦修行,哪怕失去仙骨,先前修为被废,他也没有放弃自己,还在努力的修行。 彼时,他已葬生对生的希望,但在看到玄锦这么拼命,一次次的经历挫败,却一次次的重头再来,不放弃任何可能后。 他不禁幡然醒悟,他还有机会,他还能修行,怎么能轻易放弃。 骤然回想起以前的经历,彦殊眸光微暗,心头涌上浓烈的情绪。 他喜欢玄锦,是上一辈子就注定的事情,前世没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是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情。 所以这辈子,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放手。 “选择去往天云宗的那一刻,我设想过无数种身份暴露后的情形,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我身死道消。” “可若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也不愿身负魔族血脉。” “我原以为师兄你不会在意我的身份,却没想到你也同旁人一样,对我有偏见。”彦殊神色悲怆,似乎因玄锦的这句话而深受打击。 见到他露出这般神情的那一刻,玄锦只觉自己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你,”他想说自己其实并非很在乎他的身份,但不知道为何在他面前,自己总会说出伤到他的话来。 修仙之人就一定是善人么,成千上万之人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背地里却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魔族之人就一定是坏人么,也不尽然,有不少魔族不过是想过平淡日子,根本没有害人之心。 就像彦殊说的,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是人是魔,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事。 再说了,出身难道就真的能决定一个人的善恶吗? 见彦殊神情依旧低落,一向强势的玄锦,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抱歉彦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的师兄,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那你现在能原谅我了吗?”彦殊试探的问他。 …… 要不是此刻场景不对,朱颜是真的想给自家主子拍手鼓掌,这一番话说的,简直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这下玄锦就算是在生气,估计也没话可说了,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哄好了,不愧是她主子,不愧是魔尊。 不过,她可从未见过主子这般谦卑恭顺,费尽心思讨好一个人。而且,能让他如此对待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这一人。 不过你还别说,难怪主子这么喜欢玄锦,这主子夫人长得真是国色天香,这颜值,这身材,这武力值,放眼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啧啧啧,看来主子也是个颜控。 “阿颜,方便说话吗?” 朱颜猛然转头,脸上笑意骤然淡了几分,凤女正站在她身后凝望着她。 看见凤女的那一刻,朱颜的第一反应是蹙眉,然后就是心中暗道:她怎么还没走? 这祁祀都赶人了,她怎么还这么厚脸留在这里。这里可不是妖族,更不是他们凤族。 “凤女大人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还有,凤女大人可别唤我阿颜,当不起,也不敢当。”朱颜声音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凤女脸色微滞,看着朱颜这副毫无动容的脸,倒吸一口凉气,“阿颜,你与我何必要这样说话呢,我们可是一母双生的姐妹,你又何必与我这么生分。” “呵”朱颜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冷声讽刺道,“可别,我与凤女可不是姐妹,你可不要乱说。” “凤女大人高高在上,而我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哪里能与你这般的人物高攀啊?” 凤女是一族之长,从小到大受尽了族中人的呵护和爱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三番两次的呛话。所以,也难免生了几分怒意,“朱颜,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凤女怒目圆睁,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朱颜却丝毫不惧,“怎么,凤女大人还要教训我不成?” 朱颜丝毫不畏惧,她最熟悉不过自己这个所谓的姐妹了,看着光鲜亮丽的外表,艳丽脱俗的模样,实则自命不凡,自视清高,最不喜欢有人忤逆她。 她也早就看自己这位妹妹不顺眼了,天生她还要往跟前凑。 凤女没想到,朱颜居然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三番两次的激怒她,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朱颜,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凤女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早已脱离凤族,与你们毫无瓜葛。”朱颜双手抱胸,眼神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凤女,毫不退缩。 “就算你是凤族的族长又怎么样,你可管不着我。”朱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凤女被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作势就要往朱颜脸上打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够了!”祁祀呵斥道,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这里是本王的府邸,还容不得你们放肆!”祁祀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眼神冰冷地盯着凤女。 凤女心中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祁祀会突然出现。她看着祁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鬼王,这是我们凤族内部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插手。” “凤女,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赶紧离开本王的地盘。”祁祀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听了祁祀的话,凤女知道自己今天是无法讨到好处了,她狠狠地瞪了朱颜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看到凤女走后,朱颜松了一口气,她拱手朝着祁祀行礼,感激的说道:“多谢鬼王。” 祁祀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本王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不必谢我。”说完,他看了朱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