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跟我回家吧(1/1)

厚厚的靴底在靳希惊恐万分的面容前停下,她恐惧地望着常念的眼神,咽了下口水。 常念与潼关虽是夫妻,但二人的性格却有着极大不同。 常念本来就不是一个十分纯粹的好人,这与她的成长经历有关,她的性格中有着极端的一部分。 所以她可以随意地掰断无辜路人的手指,也可以不问来由对人发起重伤的攻击。 常念是柔道高手,如果被这一脚踢中面门,只怕不养个半年是无法出院的。 见是靳希,常念虽然收回了攻势,但也没有表情,只是冷冷扫过后,朝着雕塑馆跑去。 靳希原本有很多话要对常念说,但这一刻却也全忘了。 刚刚执行完第一次任务,她回到房间洗完澡后,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这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深夜。 而常念寻找人帮忙时,碍于她回归不久,也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 靳希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上次任务中活着的人都回来了,唯独潼关出现了意外。 对于潼关,靳希一直抱着感激之情。 潼关的谆谆教诲,还有在她双腿受伤即将葬身火海时,潼关一路将其背到安全地点。 他们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因一次任务方才认识,可对方却如此倾囊相助。 所以在所有人都不敢来的时候,靳希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常念时,对方已经成了这番模样。 夜深人静中的博物馆只剩她们两个,受伤的工作人员也早已逃走。 她跟在常念的后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一直在警惕着四周。 虽然按照惯例,当任务结束后,原有任务地点将不具备灵异力量。 最起码,也不会再对她们下手。 不过靳希仍然还是在寻找折翼天使雕塑时,观察着周围是否存在异动。 让她感到震惊的是,折翼天使原本应该是位于天花板位置的悬雕。 但现在来看,却全无踪迹。 可看常念快步前行的模样,仿佛她已经得知对方的位置。 不多时,靳希发现常念的脚步停住了。 她亮起手电筒,对准了常念的前方,眼神中泛起惊骇之色。 雕塑馆的第七展厅。 这扇门的雕刻风格,与前六扇截然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它拥有着凸起的浮雕。 更因为那上面的图案,错乱又狰狞,令人极为不适。 灰白色的羽翼已经完整,每一根羽毛精雕细琢、栩栩如生书写着纯净与神性。 而在羽翼之下的身躯,却又是另一番诡谲与可怕。 第一眼望去无数的丝状物起到针线的作用,将残破的躯干缝制成一个整体。 但仔细观察却更像是无穷无尽的寄生虫在人体乱钻。 图案的正中央,是一个低垂的头颅,那里反而是一张人脸。 刻刀在石料上雕琢得有多么精致…… 它不仅将潼关的面容刻画得无比逼真,甚至那低垂中还带着一份无力回天的落寞情绪。 这就是现在的潼关。 他成为了雕塑馆一扇门上的雕塑,集人、神、鬼为一体,难舍难分,永远无法破解。 靳希被这一幅浮雕震撼到了,她不知道潼关此时是否还有感观,是不是在承受着那无与伦比的痛楚。 她望着望着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为了完成任务,他到底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常念,在真正看到雕塑后,先前那阵崩溃情绪反而平息了。 她缓缓地伸出手掌,轻轻拂过那低垂的面容,眼神中流露着的是一种无法解读的情绪。 “不管怎样,潼关就是潼关,是我常念的丈夫。” 曾几何时…… 当常念在那次任务中也被鬼物附身,潼关也像如今这样抚摸过她的脸,说着相似的话语。 他们都没有因为恐怖的表象削减一丝一毫的爱意,他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无论世界会怎样变化,他们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常念没有将手拿开,将另一只手伸入了包里,拿出了一把短柄斧。 她一手摸着潼关的脸,一手将斧头高高举起,眼神温柔地像是安抚着病中的小孩子。 常念的想法很简单,她要将潼关连同折翼天使一起带走,带回第七分店。 非住户鬼物,无法进入分店。 如果一人一鬼同体进入,或许能够将潼关身上的灵异力量剔除。 “砰!” 斧头狠狠地砸向了这扇门的门板,火星飞溅,一点石屑飞向常念的眼角。 一滴鲜血从眼角流落,常念没有停顿,一下又一下地将斧头砸落。 靳希在后方就看着这一幕,她能猜中常念要做什么,但她并不持乐观态度。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那么这个世界岂不是太美好了吗? 靳希仰头望着天花板,将眼泪流回了眼窝,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美好。 利斧一次次的砸落,但那门板却分毫未动,甚至先前脱落的碎屑也被新生的石块所填补。 常念执着地视而不见,就这么砸下去,直到她眼角的血已经流进嘴里,直到她的虎口崩裂。 直到外界已经响起了一阵阵呼啸的警笛声。 靳希痛苦地走上前方,从背后拉住了攥着斧头的手掌,颤声劝道: “放弃吧,这样救不了他,也会伤了你自己。” 常念像是陷入魔怔一样,对警笛和靳希的劝告全无理会,只是强硬的挣脱,继续砸下去。 “嫂子!你冷静点,灵异要用灵异去解,蛮力是没用的!” 靳希抱住了常念消瘦的身子,眼泪滴进了她的头发里。 斧头脱手砸在了地上,常念怔怔地看着潼关,抬起手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潼关,你出来,你给我出来,出来跟我回家听到了没有?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救过、教过的那些小人全杀了。 我不是你,我就是个疯女人,我说到做到!” 常念不停地念叨着最后一句话,不停地说着。 直到,这幅栩栩如生,实际上是一块死物的雕塑,真实地颤动了一下。 潼关被刻在墙上的那张低垂的脸,从眼角处竟缓缓滑落了一滴泪水。 常念再也无法自控,挣开靳希扑向大门,用脸贴在冰冷的雕塑上,失声痛哭。 “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跟我回家吧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