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衣书生（1/1）

清雪和断烟，或者说花楼的素花和艳花，本质上是不同的。 素花需要才艺、需要风雅、需要美感，客人在素花身上享受的是文化的需要，灵魂的安宁，就如古茶一样，清香怡人。 而艳花则是需要身材，需要美貌，需要迎合，并且不要脸，当然有点文艺是最好的，不过大多数客人在艳花中，所求的只是肉体的欢愉，情绪的宣泄和欲望的满足，就如糖水一样，虽然甜腻，但是没有回味。 不过两者的处境是相同的，那就是由于各种原因，只得委身花楼，成为花楼的花儿，即便清雪身体清白，不需要献身，但是在外人眼里，就花楼里的女人，有清白纯洁的么？ 没有，都是肮脏的。 这就是清雪的最大的烦恼，她就如淤泥中的白莲，知道身旁环境的腐臭，但是她无法逃脱，只能故作清高，向客人展示自己的纯洁。 这有用么？没用！来花楼听她唱歌，看她表演的客人数不胜数，但是就是没有几个客人愿意为她赎身，愿意帮她逃离这个地方。 当然一部分原因是，作为花楼头牌闭月羞花的她赎身费用太高，要知道，客人当中不乏富贵人士，像她这种才艺和美貌，早就被人看中了。可是一想到花楼，想到花楼其他的地方的那种糜烂的气息，替她赎身的想法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来光顾清雪的客人，大多都是浅尝辄止，而少有人投身其中。 除了他，一个赶考的书生，之所以清雪不顾后果，于七夕之夜溜出花楼，其实就是为了见他，他是清雪在花楼中唯一的希望和慰藉，她经常望着湖面发呆，其实就是想念着这个书生。 “我会娶你，我会带你逃离这个地方！” 这是那个书生的誓言，那天，清雪在花楼湖边庭院中对着独自抚琴，这种时候人都在花楼里，庭院本来空无一人，可这时，一个白衣书生却悄然出现。 “花楼莺鸟声声啼，白鹭幽鸣让人惜。 我愿倾心于白鹭，天涯海角两忘机。” 诗出书生之口，却落入清雪之耳，这让清雪内心不免产生一丝悸动。 “鹭虽白，但陷于花楼牢笼之中，可叹一身洁白的细羽，不免最后要被俗尘玷污。” 听到书生的话，琴声忽停，而书生则坐到清雪前面，两人互相行礼，清雪抱琴，低眉说道： “公子言之有理，可是人生在世，很多都是身不由己。正如这湖面浮萍，只得随着湖水沉浮漂荡” 听到这话，书生正色说道： “非也，是没遇到有心之人，今日我想捞起这片浮萍，让她逃脱这污浊的湖泊，我会娶你，我会带你逃离这个地方，你愿意相信我么？” “公子” 清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等到了这个人，真的有人愿意帮自己逃离花楼。 于是两人深情相拥 之后两人频频的在花楼外幽会，虽是幽会，但也只是情言细语，并无肉体上的欢愉。 书生虽然有意帮清雪赎身，可是他囊中羞涩，不说赎身的钱，他自己进京赶考的钱都没有，清雪呢？她作为花楼的头牌，虽然有资产，可是比起赎身的钱来说也是不够。 “雪儿，我现在虽然窘迫，但是这次我进京赶考，三年之后，我必回来接你” “不用说了。”清雪堵住书生的嘴巴， “我等你，就在三年后的七夕那天，我们再在城门桥边相会。” 两人商量了三年后相遇的时间和地点，而清雪啊，一直在花楼，等啊等，等啊等，就等着三年后的解脱。 这三年间，她一有闲余时间，就在初遇书生的亭子中看着湖水发呆，看着湖水从绿变白，从凉变暖，终于，三年时间过去了，她仍是花楼的头牌，从她16岁进入花楼起，在17到20她都是头牌，18岁到20岁的这三年间，也曾有富商愿意买下她，纳她为妾，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的心都被书生占了。 这也是为什么七夕那天她愿意犯险，甚至教孩子这种事她也接受。哪怕没有断烟的请求，她那天也会想办法逃出去，只不过为了避免触怒京城来的人，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她还是接受了断烟的请求。 而断烟呢？断烟这段时间可没清雪这些怡情，她现在正在为了如何表演而烦恼。 如果说取悦客人，自己是会的，花楼里的艳花们最不缺的技能就是取悦客人，可是文艺活，比如琴棋书画啥的，这可就为难了。 虽然说自己出身于一个富贵家庭，但是家道中落，最终自己流落花楼，小时候的从家里请的老师那学的基本全忘了。 “唉” 想起自己小时候，断烟就忍不住叹一口气，在花楼六年，在肉欲中，已经逐渐迷失自我了，也就最近认识了诗雯，从诗雯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来花楼前的可怜影子 表演表演，要表演啥呢？ 跳舞？唱歌？弹琴？ 10天的时间学会跳舞，并且让京城的客人满意，这也太难了吧，弹琴也是如此。 这几天白天空闲时候去向清雪学艺，自己那笨拙的模样，就连清雪都忍不住吐槽。 思来想去，可能最好的只有唱歌了，因为不管是谁，都会唱歌，哪怕是艳花，在劝酒的时候也要唱劝酒的艳曲，所以唱歌是最合适的。 在清雪和断烟都在为七夕那天的事情做着自己的准备，而这些事，妈妈是不知道的，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自己花楼的头牌和红牌居然私下里做着违反规定的事。 而粉雀呢？粉雀只知道断烟求清雪了，最近断烟总是去找清雪，粉雀理解成了清雪不肯帮忙，断烟得多次去求。 “一个花楼头牌，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啊，架子真高。” 粉雀赌气的说着这样的话。 其他花儿也跟妈妈一样，啥事都不知道，比起这些事情，她们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客人还有吃饭的伙食。 除了清雪和断烟外，只有一人知道这整个事情，那就是诗雯，不过她沉默寡言，她一直都被断烟保护着，一直都待在断烟的房间里。 吃饭的时候也有花儿逗诗雯，想跟诗雯搭话，但是诗雯都没什么反应。当然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来说，受到了那种成年人都可能承受不住的磨难，变成了这种唯唯诺诺的自闭性格，都是正常的，那段作为奴隶的时光，不说把人逼自闭，就算是把人逼死逼疯都有可能。 然而，诗雯只是自闭了，并不是傻了，对于断烟和清雪的交易，全程参与的她是知道的。 她每天都能看到断烟在晚上接客，第二天早上回房，随后睡到下午，不像自己，晚上睡觉，白天发呆。 下午断烟会去找清雪，或者在房间练唱。 但不管怎样，时间总是在流逝的，而七夕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