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5人间正道184（1/2）

国人习惯把上大学当做长大成人的伊始。</p>

对于五中07级的学生来说，白衣飘飘的时代彻底结束了。</p>

官方给予了他们例行的送别，不是像去年一样的欢送会，而是非常形式化的一篇帖子。</p>

五中贴吧的吧主置顶加精标红，同时，楼主……就是吧主。</p>

【前程远大，光芒无限，未来可期！——献给07级毕业生】</p>

这篇帖子里细数了方圆这届学生从高一入学以来发生的大事件。</p>

点名了许多在某方面有突出表现的优秀学生，甚至贴出了不少照片。</p>

比如运动会，比如方圆得奖时演讲……</p>

这些照片连正主都没有，于是，这篇帖子引起了相当程度的影响。</p>

盖楼者们纷纷用一个泪牛满面的表情叙述无比感怀的内心。</p>

教导主任刘学平戴着小眼镜，坐在自家的电脑前边，桌子上乱七八糟摆了一摞照片呀、文件啊，还有一个写写画画的草稿本。</p>

刘学平似乎不大会用电脑，打字也是对着草稿本子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敲，一张脸都快贴到了屏幕上。</p>

从白天到日落，他认真看着每个学生的留言……</p>

天黑后，妻子下班回家，见他头都不回还在玩电脑，有点生气。</p>

“老摩卡刺眼的，还一天天净学小年轻鼓捣电脑？眼睛不要了？”</p>

“好好，不玩了不玩了。”</p>

刘学平仍然没回头。</p>

妻子翻翻白眼，走过去看了看说：“你不是好久都不弄你们学校那个破贴吧了吗？又出啥新闻了？”</p>

刘学平摘下眼镜放下鼠标，笑呵呵地说：“这届学生不一样啊，很多个好苗子。这几天吧，我在家就寻思那些小家伙三年来的一幕幕，嘿，别说……都是好孩子呀。这一年学校出了不少事，校长取消了欢送会，我就合计给这帮孩子写点啥鼓励鼓励。”</p>

刘学平站起来抻抻老腰，自顾自地走到客厅。</p>

“呦，买豆角了？好啊好啊，念叨好几天想吃豆角炖土豆了，我来择菜。”</p>

妻子抻着脑袋瞅瞅电脑屏幕，按了关机键。</p>

画面定格在一条尚未发出的留言上：{吧主——闲云野鹤，祝07届学子旗开得胜！}</p>

——</p>

6月2号正式离开学校后，方圆一道题都没看。</p>

不是因为压力大，而是兴奋，莫名其妙的兴奋。</p>

虽说一样的卷子他已经考过一次了，但除了作文题目，啥都不记得。</p>

他相信自己现在的水平考上滨海大学没有一点问题，兴奋的事可能是……脖子上的链子快要消失了。</p>

他没看书，但陈婉自从离职后一直手不释卷。</p>

从管理学到各种文学和小说，啥都看，看得杂，动不动还来两个名句啥的，有点文艺女青年兼小老板的意思了。</p>

有时候去公司转悠转悠，算是测试自己的能力外加混个脸熟。</p>

但大多也就半天便拍着胸脯紧张地回家继续充电。</p>

方圆无所事事的在家唱歌，陈婉就陪着他在书桌上看书。</p>

书架上已经摆不下了，电脑边上还摞了高高一摞。</p>

方圆偶尔也凑过去吃吃嫩豆腐，外加口花花和她闲聊几句。</p>

他前阵子给陈婉推荐了几本网络小说，什么糖加三勺的《光的儿子》之类的。</p>

陈婉看了点就看不下去了，说写的差而且好多色色。</p>

方圆说：就这二货后来弄的别人想写色色都写不了，能看就得趁早看。《回明》呢？这本很不错的。</p>

陈婉说：更色，娶了那么多女角色……</p>

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方圆讷讷不敢吱声。</p>

看了看陈婉手边的那摞书，方圆啧啧感叹。</p>

“不错啊，看名著吧，名著有内容。这本……《开局荒岛，男仆哪里逃》就挺好，原著总是比电影的想象空间大。”</p>

陈婉歪歪脑袋，翻了翻书，不解道：“什么开局荒岛？你说的哪本？”</p>

“《鲁宾逊漂流记》啊。”</p>

陈婉怔了一下，然后捂嘴娇笑，指着另一本问：“这本叫啥？”</p>

“《总有反派想抢我师尊》。”</p>

“哈哈，那这个呢？”</p>

“《疯批学长每年都想要我的命》。”</p>

陈婉跺着脚丫乐不可支：“这个呢这个呢？”</p>

方圆看了看，把《简爱》叫做《当上家庭教师后，高冷少爷独宠我》；</p>

把《红楼梦》叫做《回家探亲，不小心攻略了表哥》。</p>

陈婉捂着肚子笑到失声，好半晌才揉着眼角问：“真有意思，以后写小说都要这么起名字吗？”</p>

方圆耸耸肩膀：“对啊，恨不得把《活着》改成《富贵很坚强》才不会被骂古早俗气不理解。”</p>

陈婉说：“好傻啊，哪个傻子带的头？”</p>

方圆笑道：“时代特产，网文嘛，大家都觉得low，不是有名气的作者就得把名字起的通俗易通，不然没人看。”</p>

陈婉不再看书，坐到床上和方圆腻歪一会儿。</p>

“后天就考试了，你这两天听的歌怎么换了风格？以前你都不听摇滚的。”</p>

“对啊，我也纳闷。就是感觉很躁动，想听听带劲儿的发泄，可这年头的歌总差点意思。”</p>

陈婉环着他的脖子问：“那你唱首以后的给我听听看。”</p>

方圆拿过吉他，弹着弹着还是感觉木吉他没那个感觉，便去厨房拿了两个钢盆，边敲边唱。</p>

嚎完，沙着嗓子问她：“咋样？”</p>

陈婉摇摇头。</p>

“不喜欢？”</p>

陈婉说：“不喜欢这个歌名。”</p>

“歌名？？？”</p>

方圆抬头，见陈婉媚眼如丝，脸颊晕红，眸子几乎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p>

《randballnight》……</p>

是有那么点不文雅。</p>

方圆扔掉盆儿，扑了过去。</p>

“陈小婉，你学坏了！”</p>

“唔…”</p>

床如轻舟，被翻红浪。</p>

天色渐晚。</p>

陈婉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p>

“臭小子，还躁吗？”</p>

——</p>

李响的名气有些大了，现在已经不再适合抛头露面当骑手，早就升到了办公室。</p>

到了下班点，她把徐梓涵从幼儿园接了回来，一如既往地来方圆家蹭饭。</p>

一进门，徐梓涵小朋友就踢掉鞋子，吧嗒吧嗒扑进方圆怀里。</p>

“饿，要吃饭。”</p>

小丫头可能是在幼儿园玩疯了，后背都是汗，陈婉把空调调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p>

“我也饿了，梓涵想吃什么，姐姐去买菜。”</p>

“火锅火锅，四川火锅！”</p>

陈婉眉头一皱，霎时间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p>

“咱们明天再吃辣锅好不好？”</p>

李响换鞋进屋，把好几袋子羊肉和蔬菜一举。</p>

“不是你中午给我打电话说晚上要吃火锅的么……”</p>

陈婉悄悄侧头，看向一旁偷笑的方圆，送了他好大一个白眼儿。</p>

李响若有所思地看看两人，半晌，突然睁大杏眼，满脸的不可思议。</p>

抱过徐梓涵，李响表现出对她独有的温柔：“姐姐忘买底料了，我们吃清锅，梓涵沾辣酱好不好？”</p>

陈婉大松一口气，感觉李响很贴心。</p>

小丫头先是嘟嘟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后又懂事地点点头。 方圆从厨房擎着白钢火锅出来：“咱家是鸳鸯锅，万事大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