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是什么药你当真不知?”(1/1)

好书推荐:

落在肩上的十指越发收紧,裴青延察觉异样,转头朝温青看去。 掩在帽檐下的脸色沉沉,眸中暗涌。 温青双唇颤抖着,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苏公公这双手。” “当真有力啊。” 裴青延淡声开口,这才将温青的思绪唤了回来。 “大人恕罪。” “奴才是粗鄙之人,手上没个轻重。” 温青跪倒在地,低低匐着身子,恭敬道。 话落,温青压低了声音,惶恐地继续开口。 “臣先前救过一个少年。” “总是蒙面黑衣,沉默寡言。” “臣调查过他,母亲病故,父亲是个赌鬼,欠了大笔赌债,要债的时常去找他麻烦。” “臣便是偶然一次在店铺中,撞见了他被追杀,救下了他。” “自此,他便跟在我手下。” “为我做事。” 温青停顿片刻,脑袋紧紧扣在手掌上,叫人看不清神色。 “他能力出众,心思缜密。” “每件事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平日甚少见到他。” “但次次出现,都是那副打扮。” “唯有一次,臣见过他半遮面纱下。” “有一双浅青色眼瞳。” 温青兀的抬起了头,视线正对向贺知舟,眸中坚定。 “圣上命臣暗中调查采花贼一案。” “臣便是委托于他。” “连同方盛买药之事。” “皆是由他一手调查。” 三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压抑,空气中相交的三道视线,皆是神思难测。 温青喉头滚动,颤声继续。 “若他就是南渊” “那一切便解释通了。” 贺知舟蓦的起身,面色黑沉,风雨欲来。 目光幽幽落在殿外远处,低低开口。 “他倒是看的长远。” “不如我再去那酒楼走一趟” 裴青延思索着开口,却被贺知舟打断。 “你可知。” “盛大人消失了。” 话落,裴青延脊背一僵,不可置信的对上贺知舟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刚去西北,盛大人便不见了。” “方大人说。” “曾见你与盛大人同在酒楼中出现。” “怀疑盛大人的事与我有关?” 贺知舟虽未言语,那道明晃晃的视线,却证明了一切。 裴青延一时无言,良久,才冷冷开口。 “这是想让裴温两家,一起掉脑袋啊。” 伏在地上的身形一颤。 贺知舟却兀的笑了起来,久久,才停下。 “一时之间。” “朕竟不知,他们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你们俩来的。” 闻言,裴青延神色无奈,自那张座椅中,站起了身。 “若是无事,臣便退下了。” 大掌对着贺知舟摆了摆,裴青延作势要告退。 贺知舟眸中少见的兴意肆起,步伐不紧不慢的向前,拦住了他的脚步。 “明日上朝。” “他们定要提起此事。” 贺知舟好心的提醒道。 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却丝毫不加掩饰。 仿佛方才还一起讨论如何抓出幕后黑手的,另有其人。 裴青延无奈的摊摊手,顺着他开口道。 “那陛下可要多为臣说两句好” “陛下!” 话音未落,一道女声突兀的打断了两人的碎语。 三人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身着精致宫装的女子,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 面上神态淡淡,眸中却熠熠生辉。 “臣参见皇贵妃娘娘!” 裴青延恭敬行礼,左枝却并未看他,细指随意地抬了抬,示意他起身。 娇俏的身影迫不及待地凑到贺知舟身前,开口道。 “看臣妾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众人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身后宫女正稳稳地端着一只托盘。 盘中,是一只精致的琉璃盏,透明的盖子紧紧盖着。 只隐约见到白色与红色交融,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贺知舟饶有兴致的揽过女子肩膀,倾身去看碟中物。 “爱妃准备了什么?” 出口的话语极尽柔软,语调让裴青延听着,忍不住浑身恶寒。 察觉一旁的裴青延目露嫌弃,贺知舟面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黑眸得瑟的朝裴青延看了一眼。 左枝并未回答,细指故作神秘的抚上那只琉璃盖,缓慢的将它打开。 蒸腾的白气散尽,晶莹的碗中,堆成小山的红色,令人神色一僵。 贺知舟身形一怔,春风洋溢的脸色,蓦的僵硬。 裴青延不紧不慢的朝那碗中看了一眼。 意味深长的视线,就这样落在了贺知舟僵硬的脸上。 开口的男声带着揶揄,似贺知舟方才一般。 “陛下。” “注意龙体啊。” 随即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大殿。 贺知舟身侧的手紧了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冒。 强稳着声线,沉沉开口,吩咐道。 “苏公公。” “去送送裴大人!” “是!” 察觉贺知舟语气的异样,温青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苏公公最近身子骨很强嘛!” 左枝看着那抹迅速消失的身影,感慨出声。 “爱妃。” “干嘛?” 左枝漫不经心的回应,丝毫没有察觉身侧男人,脸色愈发黑沉。 “看来是朕最近冷落你了。” 贺知舟勾着她肩膀的手缓缓收紧,俊脸微侧,说话间,温热的吐息皆数喷洒在左枝的侧脸。 左枝身形一僵,随即躲闪着视线,兀自正了正色道。 “陛下说笑了。” “陛下对臣妾一向体贴。” “何来冷落一说?” 话语义正言辞,身形却不自觉地要躲开贺知舟的桎梏。 “哎呀。” “臣妾的银耳羹忘了关火。” “臣妾先告退了!” 左枝猛地一拍脑袋,脚步飞快,微微闪身,就要朝外冲,却被贺知舟抓住了衣领。 “爱妃别急。” “陪朕喝完了再走。” 宫道中,温青微弯着腰,紧紧跟在裴青延身后。 宽大的帽檐,将那张脸上的神色遮的严实。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裴青延上了马车,温青才低声开口。 “清韵” “和末儿怎么样了?” 裴青延眸中暗色一闪而过,良久,才对上温青担忧的眸子,淡笑回答。 “父亲放心。” “都安好。” 话落,温青一直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了下来。 “辛苦你了。” “青延。” 温青说完,深深看了裴青延一眼,转身离开。 昔日微胖的身影,此刻穿在那身蓝衣中,竟还松了几分。 裴青延视线紧了紧,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宫门口,这才吩咐小厮离开。 裴府。 室内气氛压抑。 温母端着手中凉透的药液,眸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床上沉默的人儿。 良久,才软下嗓音。 “末儿。” “你现在身子虚弱。” “吃了药才能好的快些。” 温母柔声劝着,床上人却不为所动。 “母亲。” “这是什么药,你当真不知?” 温母身形一僵,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视线不由朝温末看去。 那张脸上尽是苍白之色,单薄的身形轻轻倚着。 毫无血色的唇此刻紧咬着,杏眸中,隐隐有泪光点点。 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温母嗫嚅着开口。 “不过是普通的补药罢了。” “你不要多想。” “安心养好身体才是” “娘!” 温末冷声开口,蓦的打断了温母的话语。 杏眸中满是失望。 唇齿轻启,出口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这肚子里。” “也是温家的血脉啊” “你们为什么。” “一个个,都如此冷血。” “要置他不顾。” “置我于死地。” 温母身形一僵,视线慌张的对上温末的,唇瓣颤抖着,不敢说话。 “末儿。” “我” 身后房门蓦的打开,将温母忍不住要说出的解释打断。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不紧不慢的走来,叫人看不清神色。 直到步伐停顿在床边,温末才冷冷的抬眸看他。 男人神色不明,下颌线紧紧绷着。 黑眸不经意瞥过那只瓷碗,而后落在温末脸上。 男声低低开口,话声淡淡,毫无波澜。 “末儿。” “为何不喝药?” 四目相对,两人皆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坚定。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瞬间凉透。 温末敛下眸中暗色,冷冷开口。 “裴青延。” “如此不喜。” “当初为何硬要与我成亲?” 裴青延身形一僵,一股凉意蓦的从脚底直窜而上。 男人紧抿着唇不语。 室内瞬间陷入沉默,温母正要开口缓解氛围,却被裴青延抬手拦住。 “母亲,你先回去吧。” “青延” “无碍。” 见他坚持,温母不再多言。 深深看了温末一眼,才离开房间。 裴青延接过那只瓷碗,不紧不慢的搅动着。 高大的身影一转,轻轻坐在床沿。 棕黑的药液深不见底。 黑眸落在温末苍白的唇上,强压着心中颤栗,柔声开口。 “末儿。” “乖。” “喝了便好” “裴青延!” 温末一时激动,紧握的拳抬起,要将那只药碗打落。 却落了空。 裴青延稳稳将它抬起,药液只是洒落了一些,在暗色的外衫上,晕开一团暗影。 男人眸色一深,随即腕间翻转,将乌黑的药汤尽数倒进了自己口中。 而后,大掌强硬的按住温末脑后,不容置喙的吻住那双苍白的唇。 苦涩的药液,顺着灼热的气息,尽数送入温末口中。 裴青延黑眸紧闭,不去看温末眼中那一点点的灰败。 泪水汩汩流下,温末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胸腔的窒息翻滚上涌,将她卷入旋涡。 直到苦涩尽数流入胃中,喉间干涩,温末这才用力,将他推开。 裴青延一个踉跄,直直撞在床柱上。 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浑身上下,仿若百骨尽枯,肝肠寸断。 裴青延强忍着沉闷,颤颤起身,稳着声线开口。 “好好休息。” 话落,便踉跄着朝门外走去。 房门关上,室内重归寂静,仿若什么也没发生。 床后暗影中,一道欣长身影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黑眸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暗潮涌动,轻勾的嘴角,久久才压下。 “弟妹。” “你看。” “大哥不曾骗过你。” 温末麻木的看向床侧那抹温润的白衣,神情空洞,并未回应。 “青延啊。” “自小便善于伪装。” “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叫人看不出来。” 裴青辞柔柔开口,步伐轻迈,靠近了温末一些。 “大哥也是好心。” “那日见他与温夫人悄悄谈话。” “便知。” “夫人一定会被他那副样子,给欺骗了。” 裴青辞幽幽叹了口气,将眸中兴意压了下去,这才对上温末失神的双眼。 “你看你看。” “你母亲竟连自己的亲孙儿都不顾。” “而听信了一个外人的话呢。” 温末脸色苍白,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见她不回应,裴青辞也不恼。 随即温润一笑,黑眸认真对上温末的,缓缓坐在了方才裴青延离开的位置上。 “末儿。” “当初我救下了你。” “实在是不忍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 裴青辞伸手,抓住了温末冰凉的指尖,迫使她无神的目光,看向自己。 “上次我强闯监牢。” “则是不忍。” “你被他们玩弄于股掌。” 无神的眸光一闪,温末讷讷对上裴青辞的眼眸。 “大理寺追查案件,一直没个结果。” “裴宁一接手。” “便搜了青韵楼。” “还抓了你爹。” “这之中的联系。” “当真叫人联想啊。” 裴青辞轻叹一声,察觉手中颤抖,长臂微伸,将她揽入怀中。 “他虽是我爹。” “但我也不能任由他以权谋私。” “末儿。” “既然我救了你,便不会放下你不管。” “我们一起。” “让这些恶人。” “得到应有的惩罚可好?” 男声如沐春风般缓缓说着。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温润的面庞,满是得逞的诡笑。 得到她轻轻的点头,裴青辞这才松开了怀中人。 “末儿,好好休息。” “大哥。” “先走了。” 月白的身影轻巧掠过窗沿。 裴青辞不紧不慢的理理衣袍,绕到了前院。 目光触及门前坐倒在地的裴青延时,裴青辞勾唇一笑。 “呀,青延。” “蹲在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