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净说些朕不爱听的话(1/1)

“他们想利用姻亲来为自己的仕途铺路,皇上亦可利用这门亲事拉拢人心,为自己所用。” 臣子送女儿入宫,和两个世家联姻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权势。 想当初,皇后煞费苦心,想让年宿宿嫁给秦奉天,不就是想借相府的势拉秦君郁下台吗? 再如宁妃的父亲虽是六品国子监司业,因为她得先帝圣宠,她父亲官途坦荡,平步青云,连升三阶,如今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也正因为这份荣华富贵是靠宁妃争来的,宁妃父亲不敢造次,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万一惹事,不仅自己受罪,还会连累在宫中的女儿。 自此双方达成了一个平衡。 大臣们逼秦君郁选秀,于双方都有利。 至于秦君郁为什么不肯扩充后宫,年丞运心里有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他辅佐先帝有二十余年,所以对皇帝的私生活多少有点了解,也曾有过去养心殿面圣,看见嫔妃和先帝举止亲密的,几乎每次看见的人都不一样,有些是宫里的老人,有些是新入宫的嫔妃。 试问史上哪个皇帝后宫只有一人? 试问有多少男子能做到不三妻四妾? 年丞运对秦君郁有信心,但不多。 出于私心,他当然不想秦君郁纳妃,但为了大局考虑,他不支持秦君郁后宫只有一人,哪怕这个人是他女儿。 秦君郁的胸膛起起伏伏,冷脸:“父皇在位时,年大人素有最懂圣心,最善解疑之称,怎么一到朕底下做事,就净说些朕不爱听的话!” 年丞运无奈一笑,要不说秦君郁还是年轻气盛呢,这话也太孩子气了些。 “皇上登基不久,朝上许多问题只看到了表面,而参不透根本,若有差池,臣自然要纠正。” “文死谏,武死战,皇上若觉得臣有错,听凭责罚。”他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揣在袖中,头发花白,整个人已没有当初那般在朝廷上舌战群儒的光彩。 他年弱,又是年宿宿的父亲,秦君郁当然不会罚他,只是有些话,他听得烦了。 见他攥着拳将脸别到一边,年丞运还想说什么:“皇上……” 话音未落,秦君郁便语气生硬道:“年大人,您今日累了,回府上休息吧,明日再来养心殿当值。” 说罢,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秦君郁拔高音调将林守德传进来。 “备车马送年大人回府。” 年丞运这几日都是亥时才出宫,今日却这么早离开,原因如何林守德猜了个大概,肯定是年大人已劝皇上选秀了,皇上震怒,将年大人“赶”走。 “年大人,请吧。”林守德侧身做手势。 年丞运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摇摇车跟着林守德出去了。 在养心殿门口,他竟碰到了年宿宿。 父女俩许久不见面,此时两人只有十步之遥。 年宿宿看着憔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心里说不上的难过,她往前快走几步,年丞运拱手作揖,颔首道:“参见皇后娘娘。” 年宿宿连忙止住他往下压的手,“父亲不必么礼。” 两人身份有别,在养心殿门口人多眼杂,不能像私下那样随性,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她懂。 可看到父亲的腰为她而弯,她还是觉得难过。 林守德小声提醒:“娘娘难得与年大人见面,今日算有缘,但这不方便说话,请娘娘移至回廊的另一侧。” 年宿宿顺着林守德的目光看去,养心殿外廊的尽头,那处无人把守,鲜少有人经过。颔首道谢后便与父亲同往。 年宿宿低了年丞运一个身位,跟在他后面,“听闻父亲这几日都在养心殿上值,到深夜才回府。” 她是听知画说的,朝廷之事她不了解,所以很多事都不知道。 年丞运:“皇上要推行新政,这阵子会忙些。” “那今日父亲怎么出来得这么早?”年宿宿试探地问。 说话间已转过拐角。 年丞运一手搭在漆红的栏杆上,眺望远处的红墙绿瓦,目光深沉。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醒她:“皇上正为大臣们逼他选秀的事忧心,你注意分寸,别说错了话。” 年宿宿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年丞运吐了口气,回头朝女儿笑了笑,“好了,你不是要去见皇上吗,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她方才思绪飘远了,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父亲保重,记得爱惜身子,别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拼了命地干。”年宿宿蹙眉,语气满满的责怪,眼中却装着心疼。 年丞运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娘娘放心吧。” 年宿宿应了一声,敛起情绪方才离开。 年丞运又隔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养心殿门口,随林守德出宫。 殿内。 年宿宿一进去就看到散落一地的折子和满脸不耐,闭着眼掐眉心的秦君郁。 听到脚步声靠近,似是没想到有不经通报就进来,秦君郁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双眼一睁,脸上乌云密布,仿佛要变天。 他盯着蹲在地上捡折子那人,怀里放了一些,手上拿着一沓,她茫然地对上他满是怒火的双眸。 秦君郁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雷霆将至,现在晴空万里,他笑着起身,想要去扶她,“姎姎你怎么来了?” 年宿宿在他动脚之前,抱着折子站了起来,往前走,堆回到龙案上。 她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是喜是忧,“我今天来就说一件事。” 秦君郁见她态度这么冷漠,心凉了半截,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转移话题:“先别说那些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年宿宿开口打断他:“选秀吧。” 秦君郁表情僵硬,笑容逐渐敛起。 想到年丞运刚才离开,不一会儿她就来了,他猜测两人应该在门口碰到,并且聊了几句,说不定,年丞运和她透露了什么。 “年大人和你说什么了?”他动作极其不自然地整理案上散乱的奏章,因为紧张,他没敢抬眸看她,一直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