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陈长歌的时时刻刻（1/2）

“呼……呼……”</p>

沉重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p>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红纱，模糊且带有血色。</p>

“呼……呼……”</p>

他机械地迈着步子，仿佛永不疲倦似的向前迈着步子。</p>

他只是机械地往前、往前、再往前。</p>

他看见眼前有无数丧尸，这些丧尸无意识地游荡，摩肩接踵，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游荡；有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p>

“他们……为什么……不咬我……？”</p>

他迟钝得如同生了锈的齿轮般的脑子慢慢地转出这么个想法来。</p>

但是很快，他将这个本该很重要的念头抛之脑后。</p>

他只是默默地、机械地向前。</p>

上次这样奔跑是什么时候了？</p>

并不同于过去的想象或是影视剧的描述，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p>

……不，还是有些微的痕迹。</p>

如同烈日下浅浅水洼里的一点水渍，那痕迹很快就要消失。</p>

他眯着眼，想要看清。</p>

那是……</p>

那是一面红旗。</p>

红旗在风中飘扬。</p>

那似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p>

红旗下，好像有一群人。</p>

他努力地去看。</p>

人们穿着统一，一片深绿，排成整齐的队列，面朝着红旗。</p>

他们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p>

很可惜，他已经听不见了。</p>

那场景很快便扭曲、破碎、消失不见。</p>

他也再不能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发过的誓。</p>

他向前奔跑着。</p>

一步、又一步。</p>

他感到脑中一片昏沉，纷杂的色彩扑面而来。</p>

那是一个身穿军装的老人。</p>

他看见自己，他和那老人激烈地争辩着。</p>

老人已经很老了，坐在老式的竹椅上，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像是一颗失去了水分、皱巴巴的橘子，头上稀疏的白发服帖地躺在皮肤上。</p>

老人默默地摇头，没有说什么，颤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枚金质奖章，缓慢而坚定地扔到了地上。</p>

他看见自己激动地捡起那枚奖章，朝老人大声质问着。</p>

奇怪，我在干什么？</p>

他疑惑愣神。</p>

下一刻，一切的一切都远去了。</p>

他只是机械地奔跑，默默地奔跑。</p>

身体里的痛苦到了极点后，便慢慢地远去、麻木。</p>

渐渐地，他失去了对双腿的感知，紧接着是双手，再然后是……</p>

不好！</p>

他猛然睁眼。</p>

一切都昏昏沉沉。</p>

他奋力咬下，舌尖渐渐传来延迟的钝痛。</p>

对四肢的掌控慢慢回来了。</p>

他打了个趔趄，继续向前奔跑。</p>

记忆在淡去。</p>

很快，他就会遗忘一切，成为一个会奔跑的信号弹。</p>

他呼吸慢了下来，脚步也慢了下来。</p>

他看见怀中的孩子。</p>

皱皱巴巴，白白嫩嫩的一小团。</p>

呜哇呜哇地哭着，嘴巴吸着他的手指。</p>

他感到自己心中充满了茫然和喜悦。</p>

那是他的儿子。</p>

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再然后，自己便从他的生命轨迹里闪烁起来。</p>

“爸、哇！”他接过那个小小的一只，在脸蛋上香了一口。</p>

画面飞逝。</p>

“爸爸！”他迎面抱起那小小的一只，在脸蛋上亲了一口。</p>

时光飞逝。</p>

“爸爸，你为什么不能多待一会儿啊。”他又长高了一截，抱着书包仰头问他。</p>

很多时候他都想回去看看。</p>

但是不可以。</p>

“爸。”他看着他。</p>

他和他一般高。</p>

“爸。”他看着他。</p>

“我要参军。”</p>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有泪的，但是摸摸眼眶，什么都没有。</p>

干干的，眼球充血而肿胀。</p>

停顿了一瞬，他摆开手，迈开步子，继续向前奔跑。</p>

我……是为了什么而奔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