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稀罕事(1/1)

直到最后,香茗也不知那一日,侯爷与宁儿究竟谈了些什么。 只知在宁姑娘离去后,侯爷沉默良久,却破天荒地找来两位御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配合姿态,主动投入到治疗与恢复当中。 他有如此转变,侯府中人的态度自不必说。 见儿子终于振作起来,老太太喜得直念佛,开宗祠祭拜完天地祖宗,还特意将自己叫去,和颜悦色道:“好孩子,难为你一直服侍侯爷如此勤谨用心。你放心,待崇彦大好,我一定为你做主,到时自有你的好时候。” 吓得香茗当即磕头明愿,再三表示自己只严守奴婢本分,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觊觎僭越之心。 朱老夫人闻言,却一点没恼,反而细细地向她问起,侯爷与宁儿相处时的情景。 香茗无法,只得将自己所见一一禀了,又羞惭道:“是婢子无能,一时情急,冲撞了姨娘,才在宁姑娘面前出乖露丑。” 朱氏听了,却不甚在意:“到底是小门户出身,倒也无怪乎会做出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来,”她无所谓道,“只要能得崇彦喜欢,能为沈家开枝散叶,便是愚笨些,又有什么要紧?” “眼下要紧的事,是侯爷的身子和宁儿的心思……” 她又一次确认:“所以,哪怕是在你面前,宁儿也仍旧称呼崇彦为‘侯爷’?” 香茗叩首道:“绝不敢欺瞒老夫人。” 老太太的面上浮现一点忧色,但很快又消退下去,不知是说予自己还是说给香茗,她喃喃道:“不要紧,血浓于水,至亲骨肉,还能生疏一辈子不成?” “你千万记得,”她看向香茗,神色肃然,“宁儿不在侯府之事,对谁也不许透了口风。上上下下,都只当原来的表小姐偶感风寒,后又回了江都探母。” “知道了么?” “奴婢明白。” ------ 而此时,被朱老夫人心心念念的宁儿,却正坐在马车中打着呵欠:“林姐姐,怎么还没到?” 林若旃摇着团扇笑道:“还好意思说?这一路走,你就一路瞌睡,怎么,难道这几日还没躺够?” 与往常的张扬艳丽相比,今日的林若旃打扮得格外精致,她穿了一身浅粉色折枝海棠的交领长袄,配着月白暗纹绣莲褶裙,项间坠着一枚宝彩璎珞,温婉中又不失俏丽。 宁儿心中涌起几分无奈,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将曾答应过林若旃同去承国寺之事浑忘了个干净。 还是昨日如露捧着个拜匣来寻她,道:“那边侯府的二老爷差人专程送来的,说是有人寻姑娘,他恐误了您的事,便忙遣了心腹暗里送了过来。姑娘瞧瞧,可有什么要紧的?” 宁儿拆开一看,才发现是林若旃的来信,问明日去承国寺之事,是她上门接了宁儿同去,还是宁儿往林府与她同行? 宁儿这才惊觉,一眨眼的功夫,竟已到了昔日她与林若旃相约之时,可自己如今不在侯府,此事又不好宣扬,自然不能叫林若旃过来。 便忙拟了回帖,翌日一早,套了辆简朴些的马车便往林府去了。 可庆元苑本是皇家御苑,自然在那等山水极佳、清静远人之处,从这里出发去林府,却比信远侯府要远上许多。 宁儿为了不露破绽,也只能起了个大早,没睡够觉,故而弄得一路精神不济,呵欠连连。 她笑道:“昨夜里我贪杯,沏得极好的蒙顶茶,忍不住多喝了一盏,便睁着眼到了天亮。要不是丫头死活摇醒了,这会儿恐怕还躺着呢,便只能梦里见林姐夫了。” 林若旃笑得拧她:“你这小促狭鬼,竟取笑起我来了!” 宁儿忙笑着躲开:“姐姐快别动,仔细弄乱了这么漂亮的钗发,那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说得车厢里林若旃的两个贴身婢女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别看宁姑娘年纪小,却真真诙谐。难得有人能制住咱们家大小姐的。” 林若旃竖起眉毛,佯怒道:“你们这两个丫头,真是平日里惯坏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话没说完,自己倒露了笑音。 话虽如此说,她却没再动作,反而侧身坐好,摆出一副端庄的淑女姿态,可见是将宁儿的话听了进去。 她仔细打量着宁儿的脸色,道: “那日长公主宴上,我去寻你,沈老太太却说你病了。害我记挂了好几日,好在今日一见,却是大好了。” “不过那天你不在也好,” 林若旃唏嘘道,“你不知道,当时我还同沈如瑶拌了几句嘴,没想到转眼间,沈家竟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大事!恐怕那沈如瑶,也再嚣张不起来了。” 她问宁儿:“这些时日,侯府里是不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 宁儿微笑道:“多谢姐姐挂怀,我不过是偶感风寒,转日就见好了。” 如今罗妙芸双生子的传闻闹得京中人尽皆知,她也没法装糊涂,只得婉转地告诉林若旃:“侯府有老夫人、侯爷坐镇,大家虽一时吃惊,倒也很快镇定下来。不过关起门来,照常过日子罢了,横竖有圣上决断,个中曲折是非,想来届时自有公论。” 林若旃点头道:“这话说得极是,这事出了,谁不同情沈家?便是我爹爹在家中,也很是长吁短叹了一番,感慨侯爷英雄一世,却被妇人所欺。真真是……” 她笑道:“他知道我原就约了你,怕我担心风言风语,不肯与侯府相接失约于你,还特意把我叫过去训话,要我待你得一如从前。” 宁儿感叹道:“林伯父真乃磊落君子。” “他呀,就是这个性子,”林若旃抱怨道,“从不愿因人得势而俯就,更不肯因人落魄而疏远。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叫娘亲为他担了多少心。” 她嘴里虽是埋怨,可神色中却满是亲昵:“若非如此,今日我也不必被他硬逼着非得来了。” 宁儿回忆起那日席上见到的楚钺,凭心而论,他的品貌谈吐,便在勋贵子弟中亦属上乘,便笑道:“林伯父看中的,定不会错。不见一面,姐姐又怎么知道中不中意呢?” 林若旃睨了她一眼,轻轻一叹:“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道?”因在车中,她很快振奋了精神,见宁儿仍面有倦色,脑子一转,便想起一桩时兴的逸闻说与她解闷。 她刻意压低声音,对宁儿说:“你甚少出门走动,又不大交际,恐怕还不知道,这两天暗地里流传着一件稀罕事呢。” 宁儿见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果然有了兴致,她忙问:“到底是什么事,这样神秘?” “也就是你问,若换作旁人,我准不告诉她,” 林若旃得意一笑,兴奋道,“你知道吗?听说咱们陛下,暗里从京外接回了一位了不得的小公子!” “据个别见过的人,那小公子身份极尊贵,行止极体面,人又生得天上仙童一般。陛下重视得不得了,甚至暗暗有人风传,这一位小公子,将来或许有大造化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