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寻人(1/1)
原来那莽撞的婢女,竟是罗妙芸贴身的大丫鬟白绢,她跟着夫人去了罗府,此次又随着回了侯府来。 她翻身磕了个头:“夫人,奴婢不敢胡言。” 罗妙芸这一趟回府,本就是为了寻回乳母,此时一听这话,顿时顾不上其他,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刘妈妈在哪儿,快仔细说来!” 白绢神色仓惶,不复见昔日的从容沉稳,她定了定神,这才回道:“归颐堂数日空关,奴婢就想着带人回去收拾清捡一番,没承想这一忙碌,就耽搁到了上灯时分。我因惦记着夫人这里无人服侍,便想抄小路赶回来。谁知过了水榭不远处,便听见榆树下有个丫头正同人背地里说话……” 说到这一节,白绢停下喘了口气,急得罗妙芸直问:“说了什么?” 此时莫说是罗家人,便是正在气头上的朱老夫人也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白绢。 白绢连忙道:“我仗着熟悉路,又赶时间,便没提灯。天色昏暗,那两人一时没发觉我,说话间毫不顾忌。那丫头抱怨,她被派去服侍个受了伤的奶妈妈,费力费心又不讨好,还整夜睡不好觉,再不肯去了。另一个便说,谁让那姓刘的得主子看重,她不去也得去。奴婢一听这话,晓得轻重,一声也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那两人,埋头便赶回来了。” 罗妙芸腾地站起身:“那就是刘妈妈不是?她又急又恼,冲着老太太就是一声:“母亲!您不是口口声声保证,说刘妈妈不在府上,难道都是诓儿媳的不成?” “妙芸!”“妙芸!” 两道声音同时喝止了她,罗老夫人与罗居芮均面沉如水,罗母压着怒气道:“快坐下,没得叫长辈们看了笑话。”这还当着向家人的面呢,女儿怎么能这样不知轻重? 朱老夫人一怒未平,又添了一怒,她先是瞪了一眼沈崇尧,才不耐道:“笑话!说那刘葵不在侯府,就是当真不在。她不过一个老妈子。说句不客气的,真恼了,这样的人打死也不算什么,难道值得我拉下老脸,对着亲家儿媳说谎不成?” 在朱氏眼中,刘葵不过是个告了老的奶妈子,从头到尾,她也没将那老妇放在眼中。 莫名其妙一场火,好端端的人不见了,她上哪处找去?怎奈罗妙芸不知犯了什么牛心犟,非得不依不饶地管她要人。 还是罗居芮站起身替妹妹道歉:“老夫人息怒,看在芸儿重情,自幼与那刘氏亲厚,关心则乱的份上,求您饶恕她的无礼。” 朱老夫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方道:“我自问不是那等不通人情的恶婆婆,待妙芸比自己的女儿也不差什么了。罗大人满京城去问一问,看看哪家的媳妇,能过得比我们家的自在?” “想来便是贵府上尊夫人,也不曾想回娘家便回娘家吧。更别说敢如民间泼妇一般,对着婆母大呼小叫!”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可偏偏让罗居芮也说不出个“不”字,他暗道妹妹糊涂。眼下只得伏低做小,恭声道:“老夫人教训得极是。您疼爱太过,倒纵得妹妹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他严厉地看向罗妙芸,眼中满是警告:“还不快向老夫人道歉!” 罗妙芸极委屈地看了一眼兄长,低声道:“母亲,都是我的不是。多吃了两杯酒,昏了头了,望您原谅。” 罗居芮向来疼爱妹妹,见她这副模样,哪里不知她并不服气,但奈何如今沈家得势,就算不顾忌她那老牌贵妇的婆母,也得顾忌她一等侯的夫君与正得陛下恩宠的小叔子。 先是如瑶,再是妙芸。朱老夫人冷哼一声,在她私心里,若非罗妙芸与崇彦不慕,他又怎会不亲近孩子,以至于好好地动了念头,要将那玉牌送给弟弟?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罗夫人身上,唯有宁儿紧紧盯着还跪在地上的白绢与香茗。 这一番争持,倒让大家都忽略了白绢口中暗地里抱怨差事的两个丫头,宁儿心想,若此言不虚,其中一人应当是秋筠才是。 可她是亲眼见过秋筠的,从其言行举止来看,并非遭人胁迫,倒像死心塌地为叶珍做事的。 她当真会在背后如此不谨慎地抱怨主人,还偏偏被罗夫人的丫头听见吗? 她轻轻咳了两声,悄悄向沈崇尧使了个眼色,期待他能看懂自己的示意。 沈崇尧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他先命婢女扶起香茗,将托盘等物封上,柔声道:“香茗姑娘,莫让侯爷久等了,快回去吧。” 他看向朱老夫人:“母亲,若白绢所说确有其事,现应着人去寻那两个丫头过来对证才是。究竟如何,想来一问便知。” 接着他问白绢:“你久在侯府,人事熟稔,那两个丫头是谁,你可能分辨?” 白绢低头细想片刻,才慎重道:“当时不过匆匆一耳,且夜色深重,并没听出是谁。只是那抱怨的丫头声音很是熟悉,想来应是内院常见的姊妹。” 罗妙芸本没了指望,却不想峰回路转,沈崇尧竟主动重提此事,不由暗暗期待。 只见他笑着劝老太太:“既然这事撞到眼前来了,也没有不问不管的道理。母亲的意思呢?” 朱老夫人勉强颔首道:“便按你说的办。只是白绢赶到这里,再等你们找人折回去,前后耽搁这许久,想来那两个丫头早没了踪影,还能上哪里去拿人?” 沈崇尧笑道:“这倒不难,左右二门都落了钥,按几个院子上值的名单一寻,再令白绢指认就是了。” 他同宁儿一样,心中早隐隐有了猜测,因而并不将寻人之事放在心上,反而暗暗警惕起来。 此时除了侯爷,沈府阖家俱在此处,更有罗、向两家的姻亲,人员之齐整,比寻常的年节更难得。若有人起了什么坏心,想要下手,那真是再方便不过。 一念及此,他不由道:“母亲,依儿子浅见,今日之宴倒不如就此散了,也令两家尊长各安歇下。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