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噩耗(1/1)
暴雨如瀑。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透街巷间严密的雨幕,由远及近,飞驰而来。 马蹄踏下,溅起雨花四射,那御马的骑手却宛若对倾盆大雨视而不见,顾不上擦去顺着眉眼流淌下的雨水,埋着头拼命往前赶。 如此风雨,信远侯府那极气派的朱红色大门都不由显得黯淡。 此时,除了檐瓦下仍有几盏灯笼苦苦支持着,侯府正侧角门俱皆紧闭,连守门的门房也都撤了回去。 “吁……” 来人猛然勒住鞍辔,他座下的军马早已累极,唇边溢出白沫,前蹄高高跃起,发出一声喑哑的嘶鸣,轰然一声倒下! 马上之人极灵巧地翻身跳下马,他三步并两步,直奔向信远侯府的大门。 “叩叩叩叩!” 他握掌为拳,猛地砸门,丝毫不顾此时已是下半夜。 可如此砸了十几下,仍不见门房动静,他心中暗觉古怪,不由更加着急,高声喊道:“开门!快开门!”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在他恨不得翻墙而入时,门内好不容易传来一声人语,却说:“今日封府,无论是谁,一律不许进,外头的人速速离去!” 来人不由大惊:“什么?封府!府里出什么事了?你是谁?难不成连我也不认识?快快开门!” 门内人答道:“老夫人发了话,凭谁也不许进。快走吧!” 门外的人急得踹了脚门板,喝道:“你们蔡管事哪里去了?快叫他过来开门,误了事你担待不起!” 门内的守卫见他口气强硬,又极熟悉府中事,不由退了一步:“你等着!”转身便去寻守门的管事。 蔡管事一听有人砸门闹事,心知不好,忙披着雨过来:“来者何人?我们得了死命,封府解除前,任何人不得出入。还不快走!” 他听出蔡管事的声音,忙抬高声量道:“是我,燕翎!我领了侯爷的钧令,十万火急,还不快开门!” 蔡管事不由大惊:“燕小哥!”他狠狠瞪了眼守门人:“你怎么连这位主也认不出?”雨这么大,还把人拒之门外。 他披着蓑衣,从腰间掏出几大副锁钥,开了角门,却没急着放人进来,而是顺着门缝一瞧。 只见门外之人一身戎装,腰间挎刀,一张清俊的少年面,一双眼睛急得直欲喷出火来。 正是燕翎! 蔡管事忙礼道:“果然是燕小哥!不知您说奉侯爷命,可有凭证?” 磨蹭了这许久,燕翎早失了耐心,他忙从怀中掏出一物,反手一亮:“侯爷的令牌在此!可足凭证?” 这是块乌金木镶白玉的雕牌,镂云刻花,工艺极为精细。蔡管事一见此物,忙让开门,他一揖到底:“小人糊涂。燕大人快请!” 燕翎来不及和他计较这些,将令牌往怀中一塞,大跨步地指往内府走去。 他既不打伞,也不披蓑衣,步履飞快,一路宛入无人之境,直奔松寿堂而去。 越往内走,燕翎心中越觉得不安,侯府不在府中,一家子女眷,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让老夫人下决断封府? 但此刻他只能暂且将疑惑压下,先处理更紧要的事情。 一路上侯府各院屋都是黑沉沉一片,万籁俱寂,惟有松寿堂前灯火通明,隐隐可闻人声喧哗。 燕翎心中着急,他顾不得堂前拦着的数名仆妇,只匆匆扔下一句:“我有要事禀告。”便抽身闯了进去! 他几步就跑到老夫人的正屋前,门帘深重,也掩不住屋内的灯火煌煌。 燕翎心道正好,如此倒省得再费时间找人通禀。 燕翎抹了把满头满脸的雨水,轻喘一口气,顶着守门丫鬟诧异的视线,径直闯进堂中。 他头也不抬,直往堂下一跪,高声道:“燕翎求见老夫人!”语毕他抬眼一瞧,不由大惊。 燕翎万万没想到,这更深夜重之际,外头又下着这样的大雨,屋里竟挤挤攘攘坐了满屋子人! 罗妙芸沈崇尧等人也还罢了,竟然连身子柔弱的宁姑娘也在。他再一扫,发现堂前还跪着个老妈妈,被好几个青壮围押着,一副犯了大事的样子。 而此时松寿堂内,众人正屏声敛息、严阵以待,等着刘嬷嬷回话,蓦然看见从屋外闯进一个人来,更是大吃一惊。 还是沈崇尧先反应过来:“燕翎!你不是跟着侯爷在道南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燕翎从怀中取出侯爷的贴身令牌,双手高举过顶,膝行数步至老夫人面前,不等她开口,岫玉忙下来捧着那令牌递给老夫人。 他猛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脸时,已经泪流满面,燕翎悲声道: “老夫人!侯爷在道南遇刺,背腹披十数创,伤重垂危,如今已人事不醒!” 朱老夫人如同当头被人砸了一锤,半晌回不过神来:“什么!” 她抬脚就往前走,却忘了座下的脚踏,恍惚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岫玉拼了命拉住她,朱老夫人恍若未觉,厉声问:“你说什么?!” 燕翎伏地不起,哀声道:“燕翎不敢诅咒侯爷,侯爷为奸人所趁,生命垂危,危在旦夕啊!” 朱老夫人短促地“啊”了一声,身子一软,仰面翻了过去! 好在岫玉眼疾手快,忙垫在老太太身下,这才没让她摔出个好歹。 整个屋子顿时乱作一团,这里头所坐的,都是侯爷最亲近之人,母亲妻妾兄弟儿女,此时乍一听闻噩耗,无不心神剧乱。 燕翎忙扑到老夫人面前,他急得不轻:“老夫人,您醒醒!”他昼夜兼程,累死了两匹马,这才堪堪将消息送回侯府,这时候,全指着老太太救人呢! 万一老夫人撑不住倒下,侯爷那里可怎么办? 这时却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老夫人,您可千万支撑住,侯爷这时候全指望着您了!” 燕翎抬头一看,那姑娘惨白着脸,眼中隐隐含着泪珠,纤如弱柳,却强自镇定地握住了朱老夫人的手。 正是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