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和道衍论道（1/1）

站在皇帝的角度来说，道衍罪大恶极，必死无疑。 可朱允炆是一个务实的实用主义者，道衍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为大明做很多事情，不用可惜了。 朱允炆的目标不是保住自己的皇位稳固，而是要带领大明崛起。 保住皇位很简单，把这些不支持自己的人全部杀掉，甚至诛他们九族都是理所当然，根本不会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他们是罪大恶极的反贼。 可是要带大明崛起，需要更大的智慧，需要更大的胸怀和格局，要聚拢天下英才为我所用，不管是支持自己的死忠，还是曾经叛逆过的反贼。 只要是人才，朱允炆都得放下成见，努力让这些人都靠拢在自己的身边。 当然，如果遇到那种死犟，非要把朱允炆赶下皇位，甚至杀掉而后快的人，朱允炆也不是傻子，只能诛杀。 拉拢道衍，朱允炆也是经过了反复的考量和思想斗争，留或者不留，都在一念之间，最终，务实精神还是占据了上风。 朱允炆为了大明的崛起，想试一下，因为他相信走入正途的道衍，是对大明崛起有用的人才，甚至朱允炆已经想好了，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道衍，得到道衍，事倍功半。 朱允炆对道衍是又爱又恨，恨道衍不能为我所用，爱道衍的治世大才。 道衍的一句话，把现场的气氛定下了对抗的基调，朱允炆可不会着了道衍的道，因为他不是来对抗的。 朱允炆根本没搭理道衍，道衍刚刚说的那句话，朱允炆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而是笑着说道：“各位将军，这刑部大牢住的还习惯吗？衙役没有为难各位吧？每日饭菜还合各位的口味吗？” 道衍面无表情，其他人却是一脸的不服气，也不可能回答皇帝说的这些问题。 “承蒙皇上记挂，罪臣在这里住的还习惯，衙役也没有为难，每日的饭菜很可口”，别人不说话，朱能却不管不顾站起来拱手一般一样地回答道。 也幸好有朱能，不至于让朱允炆很尴尬。 “呵呵，那就好，对了，朕现在开办了一个大明晚报，你们都应该看过吧，不知各位对现在朝廷正在做的事情，有何看法和意见啊？” 朱允炆说完，直勾勾地盯着中间盘膝而坐的道衍。 朱允炆看似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其实，朱允炆就是说给道衍一个人听的。 道衍并未回避朱允炆的目光，他也心知肚明，皇帝是在问他。 其他人也明白，皇帝这是在问道衍，所以他们几个人全都把目光锁定在道衍的身上。 “呵呵”，道衍笑了，说道：“皇上，贫道以为，皇上是在胡闹，乱弹琴，把国事当成了儿戏，简直幼稚得可笑” “大胆，竟敢如此和皇上说话”，朱允炆身后的刑部官员和兵士，一个个怒目圆睁，摩拳擦掌，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会立马上去狠狠地教训道衍一顿。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道衍两边坐着的张辅，马三保，丘福，狗儿也全都站了起来，随时准备动手保护道衍。 “呵呵”，朱允炆笑了，朝后面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朱允炆笑脸盈盈，没有一丝恼怒，反而拱手朝道衍抱拳行礼。 朱允炆作为大明的皇帝，姿态已经放的够低了。 他现在面对的人，是一个已经六十七岁的老人，一个智者，朱允炆并不觉得他放低姿态有什么不妥，这么大年纪的人，在朱允炆面前，就是长辈。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朱允炆有宽阔的胸怀，能放下道衍一直在鼓励朱棣造反这一回事。 其实朱棣造反，和现在的朱允炆没有任何关系。 “前辈？呵呵”。道衍听了皇上对他的称呼，有些意外，不禁呵呵一笑。 别人称呼道衍为大师，朱允炆不可能这么称呼，毕竟现在两个人道不同，如果称呼道衍为大师，就是对他自己的否定。 也不可能叫道衍秃驴，太不尊重人了。 叫大师傅？也不太恰当，叫大和尚，似乎也不妥。 前辈，也许是最合适的。 既能体现朱允炆作为一个晚辈的谦卑心态，也不失礼节和礼貌，也足够真诚。 “皇上要把天下的土地都分给百姓，这件事情，呵呵，美好而又不现实，皇上可知道土地意味着什么？” “当然，土地是重要的财产，也是身份的象征” “既然皇上知道，那应该也知道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士族的手里，士族又掌握着财富，权利，甚至人丁，皇上从他们手里收回土地，这不是逼天下的士族造反吗？用不了多长时间，必定天下大乱，恐怕有不止一股力量揭竿而起，皇上可否想到过这种事情？” “朕的确想把土地分给百姓，这么做的原因，是在解放老百姓的生产力和创造力，能促进生产，前辈是少有的智者，应该明白天下的老百姓，是拥有无穷无尽力量的人吧？” 道衍震惊地看着朱允炆，他没想到，年轻的皇帝，居然有此等见识。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真正当回事的人，基本没有。 见道衍沉默，朱允炆继续说道：“士族明面上的确拥有无可匹敌的实力，但前辈别忘了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就是把百姓的力量用到极致的人，不仅赶走了强大的元蒙人，还建立了强大的大明王朝” “难道皇上是在拿元蒙朝廷跟现在的大明朝廷作对比吗？这是对太祖的污蔑” “非也”，朱允炆站起来背着手说道：“朕不是在拿元蒙做对比，而是在拿历朝历代作对比，前辈可曾想过，历朝历代，从建立到灭亡，为什么都未超过三百年？” 朱允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历朝历代，从建立之初，哪个不是明君圣主，哪个不是想着千秋万代，可没一个朝代能做到，朝代更迭，周而复始，他们都在做同样的一件事情，争权夺位，换的只是朝代国号，换的只是坐江山的家族，其实根本什么都没变，大明朝也是这样” “前辈，还有各位将军，你们都是当代的贤人志士，见识广，读的书也多，懂的也多，但你们想过没有，也许两百多年后，大明朝也会被取代” “哗” 朱允炆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骚乱，皇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大明朝怎可和其他朝代相提并论，大明必定能千秋万代。 道衍被朱允炆的话震惊了，他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对历史有如此深刻的剖析，他思考的问题不是坐稳皇位，天下太平，而是在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 “皇上的意思是，把土地分给天下的百姓，大明就能永世太平？” “前辈，朕可没这么说，朕只是想做前人从没做过的事情，天下不是皇上的，也不是皇族的，更不是士族的，这大明江山，是天下所有老百姓的，朕要做的，就是让天下所有的老百姓做这大明江山的主人” “哈哈哈”，道衍听完朱允炆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