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壹 恩泽之日(1/1)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莎蔓】 平川泷介正在回想,自己上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感是什么时候,是小时候运动时候不经意的摔伤,是那天和宫次郎三人乘车时候发生的车祸,还是说在明白自己的家已经破碎之后,亦或者是现在。 疼痛感这种东西,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毕竟疼痛实在是太难受了,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发抖,痉挛,喘不过气,意识模糊,整个人的思绪被疼痛感席卷过去,什么也不想,冷汗止不住地流出,大概就是这种,平川泷介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形容,毕竟,现在疼痛感已经让他不能够再思考,他咬着牙躲在了一团肉块之后,喘着气,他不敢张嘴,他担心自己若是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一口气憋在胸腔之中,手指扣在扳机的位置,闭上眼,子弹还剩下多少?有没有更换子弹的机会?耳边的乐曲声此时让他感觉无比刺耳,不断变化的景色也在告诉这个名为平川泷介的少年,他的视线已经被扭曲了。 少年,现在你听到的声音正在尝试改变你的思维,它们在为你构筑一个最适合你的观众席,这样子才能让你在不自觉之中沉浸在乐曲里面,下照命总是喜欢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办法帮你,你只能自己判断了,总之……别忘了你在做什么就好。 “说的倒是轻巧……”平川泷介撕开自己衬衫的一角,把左手上的伤绑了起来,他用力扯了一下,简单的止血效果,但疼痛感不会散去,“我到现在连他们几个人都找不到,子弹还用掉了四五枚……为什么那几枚丢失的子弹没有回来?” 其实那些子弹已经回来了,但你的视觉和你的触觉都在告诉你它们消失了,这就是那些乐曲干的好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严格说起来,你现在感受到的痛楚可能也是乐曲的功效,说不定现在的你正坐在一张长椅上酣睡,但你的认知告诉你你正在这躲避物后面藏着。 “那我该怎么区分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少年,我所看见的和你看见的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涉及到很多哲学知识了,你该怎么确定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真实的?我记得之前我和普特南聊天的时候祂就说过,如果把一个信徒的大脑分离出来,用各种权能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这位信徒来说,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不仅如此,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让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然后,在我们讨论的最后,普特南问我,如果用这种方法,能不能让一个信徒认为自己是神明?如果模拟出了他的权能,这算不算我们创造出了一个神?于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祂们这些所谓的神明,有没有可能也是这样子被创造出来的? “太荒唐了。”平川泷介聆听着乐曲,忽然把火铳朝着某一个地方开了一抢,子弹飞了过去,一声闷哼,一位演奏者带着他的小提琴栽倒了下来,只不过在这之前那位演奏者就已经死了,它的脖颈处有一道黑色的刀伤,胸膛也破开了一个大洞,这应该就是高坂纽乃他们做的吧……只是看不见……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荒唐的,啊,我这么说可能不大合适,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之类的,现在所看见的也就没那么令人震惊了,不要问我真相是什么,凡有言必得知,哪怕我在你的脑袋之中告诉你,有些东西也会注意到你,如果没有人帮你掩盖着,你可保护不了自己,所以像现在这样先蒙在鼓里还好…… “小鬼,我们要去天忍穗别神社,如果顺路你可以上来,如果不顺路的话也没啥问题,打不了我们绕远一点。” 司机敲了敲车门,示意平川泷介赶紧做出决定。 而这时候,平川才回过神:“啊……我,我也要去天忍穗别神社。” “那就上车吧。”司机说着,“副驾驶位是空着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平川还是有点茫然,刚才他为什么会发呆来着?哦对,今天他的恩泽……恩泽考试没有考过,所以他感到难受,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就连资料也几乎滚瓜烂熟,但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过。 他并不知道自己选择去神社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既然都已经上车了,那就这样吧,一会儿再回家,晚一点回去不要紧,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总会在自己悲伤的时候鼓励自己,这一次恩泽失败了,那就下次努力吧,或者上一个大学,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这样也不错。 平川泷介也不是没有思考这几人是否会图谋不轨,不过想了想,在现在这个社会,干这种事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违反法律,往严重点说就是亵渎神明,法律是神的约束,挑战法律的权威,相当于质疑神的公正,警卫厅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上门,如果严重一些,神使找上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车从考场门口出发,驶上了道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平津,后面那位是宫次郎,和他的学生井上。”司机平津看着前方的路,对着坐到副驾驶位上的平川说道,“我们几个算是朋友,经常一起去神社那边,冒昧问一下……小鬼,你也是天忍穗耳尊的信徒吗?” “嗯,我叫平川泷介。”平川泷介说道,“谢谢你们送我一程。” 他觉得这个叫平津的人说话很有趣,即便他对自己的称呼是小鬼,但语气听起来也十分客气,或许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小鬼和先生、女士一样,只是一种普通的称呼,并不带有任何褒义或者贬义,只是一种亲近的叫法。 “刚才那个地方是今年的恩泽吧?”宫次郎问道,“你是今年的考生?” “嗯,不过没有通过。” “没关系,恩泽的通过率本来就低的离谱,能过的基本都没几个,说句不怕人笑的,我们三个也没有一个人通过。”宫次郎拍了拍平川泷介的肩膀,“你看我这个学生,他最离谱,就连天忍穗耳尊的名字都写错了,要不是我看着他长大,我甚至要以为他是别的神明派来的卧底。” “老师,这话可不能说啊!”井上赶忙说道,“我对神的信仰是纯正的!” “井上你别一惊一乍的,宫次郎就喜欢这么逗你,你要是信了就中了他的计了。”平津看着前方的路,“宫次郎先生你也是的,井上就是这么被你吓成这样的……” 平川泷介聆听着三人的对话,内心有了一种久违的平静感。 为什么是久违的平静?他也不清楚,现在就这样挺好的,舒服,他开始回忆,想想刚才,再久远一点,他闭上眼,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我怎么会觉得那里有东西呢……奇怪。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昨夜,盗取御津神社的窃贼在天守城东三街道被截获,窃贼的居民编号为,名为风平达也,男,三十六岁,独居,在两日前盗取【界明·御津子·打刀】后潜逃,在经过警卫厅的追查后,由神使出面逮捕,风平达也在被处理前剧烈反抗,带着被窃物品从天守城西十二街一路逃至东三街,最后被神使处理……】” 就在这时候,宫次郎忽然暴起,手中抓着一条领带,从后方绕过平津的脖颈,向后用力一拉!瞬时间,平津的脸涨红,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松开,改为抓向自己脖颈处那不断收紧的领导,他的喉咙被挤压,口中流出阵阵嘶吼。 “咳……咳咳……” 但是宫次郎仿佛听不见那阵嘶吼声,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用力拉着那条领带,用力向后拉,向后拉,仿佛那条领带关系着自己的生命! “平津!你真的想让我们去送死吗!”宫次郎怒吼着,“亵渎神明的罪,不止是你我能够担得起的!我和你不一样啊!我还有老婆!我还有孩子……” 失去了平津的控制,车辆失去方向,在人们的怒骂、急刹车的锐鸣和车喇叭声中前行,猛然向左,下一刻又冲向右边,井上咬了咬牙,居然一同抓住了那条领带,用力向后拉—— “砰——” 只见小车正撞上了一道围栏,把石墩防护栏装出了一个缺口,小车因这股力跃到了空中,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重重摔落到地上。 平川感受到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什么,但他的眼前一黑。 “【警卫厅消息,昨夜,三名窃贼闯入白海天忍穗别神社,同样窃取了天忍穗别神社的【界明·天忍式·胁差】,现在已经发现了窃贼踪迹,他们乘坐黑色小轿车,车牌号为……】” 平川泷介睁开眼,他醒了。 “醒了?”一旁的平津开口说道,“正好,我们到了。” “到哪里?”平川泷介问道。 “还能到哪?”平津笑道,“天忍穗别神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