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传统美德（1/1）

“哎，年纪大了，不经站啊。……哎，腿好痛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西雨的身边站了一个中年大妈，矫情的声音是对着她头顶传来的。 陆西雨微睁开眼眸，瞧了一眼，大妈四五十来岁的年纪，手里提着的包里露出一把花扇子。 一看就是刚从广场舞上下来。 都能跳广场舞了，哪里就腿痛年纪大还不经站了？ 陆西雨就那样淡淡一瞥，装作没听见般，继续睡觉。 见没有人搭理，大妈又捂着嗓子重重咳了几声。 本来安静的车厢被这么一搅动，氛围渐渐的有些躁动。 大妈抵了抵陆西雨的鞋。 陆西雨微启着眼眸又瞥了一眼，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坐公交车，不知道车上要让座，但大妈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陆西雨把身子往里靠了靠，仍旧阖上眼眸。 自知道南风集团占有了叶家的产业以后，她的心里便一直埋着一股子阴郁。她现在没有能力，不能与任何人为敌。一想到这件事情可能与骆家有关，她的心口就死寂般的荒凉与疼痛。 “诶，年轻人，有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觉悟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在明显的暗示无效之后，大妈终于忍不住对着陆西雨爆发了。 陆西雨睁开眼睛瞅着她，像在看一个傻瓜。 “大姐，要不您到我这来坐吧？”见陆西雨没有要让座的意思，车厢后排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招呼着大妈过去坐。 大妈往他那瞟了一眼之后并不挪动步子，“我不坐后面，我年纪大了，受不得后排的颠簸，我啊就喜欢坐中间的位置。” 大妈说到“中间的位置”时，刻意把音调扬了扬。 陆西雨只觉着天灵盖都要被她给喊掀了，她用手指戳了戳耳朵。 “诶，说你呢。”大妈敲了敲陆西雨的肩膀，“你父母没教你尊老爱幼吗？能不能给我这个孤寡老人让个座？” 四五十岁的年纪，哪里就夸张到孤寡老人的地步了…… 陆西雨被她吵的烦躁，不耐地捏了捏眉心，然后凉凉望她一眼，“我今年十岁，请问孤寡老人您贵庚？” “噗……” 正在喝水的少年，一口水全喷到前排人的头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喷水少年连忙道歉，好在前排是个脾气性格都好的大爷。 陆西雨一番惊世骇俗的话着实震惊了不少人。 大妈嘴角抽了抽，脸色很不好看。 这年头怎么还有小孩当人说鬼话的？ “嗯？” 大妈半天不答，陆西雨挑眉头看她。 “哼！你要是只有十岁，那我就高龄八十八！”大妈的嘴角撅地像个挂钩。 陆西雨揉着眉心说道:“巧了，跟我奶奶一样。奶奶经常跟我说，说我们孩子啊，是祖国的未来，学业重，肩膀上的担子也重，要吃好喝好休息好，”说着还不忘瞟大妈一眼，“想必天下奶奶一颗心，为了祖国的未来，请您辛苦站几程。” 喷水少年看到大妈的脸色瞬间变绿，再由绿转乌青，他忍不住捂着嗓子闷着笑了起来。 “哼，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个读书的料，还祖国的未来，祖国的大粪还差不多。”大妈蔑视着陆西雨，嗤着嘴角骂咧起来。 “大妈，要不您到我这来坐？”对面双排座上一个女人站了起来。 “你才大妈呢！”大妈泼妇似的朝着女人吼了一声。 女人红着脸坐下，竟悄悄抹起了眼泪。 陆西雨凭本事坐成了钉子户，大妈也凭本事让车厢里躁动的氛围再度升级。 “做晚辈的不给长辈让坐，还歪理邪论这么多。”最先要给大妈让座的男人看不惯陆西雨的作为，打抱不平道。 “那长辈也得要先可敬，才能被尊吧？”喷水少年转过头去理论道。 男人提起脖子还想争论什么，看着周围吃瓜的乘客，他又把争论的话咽了下去。作为从小接受纲理伦常的成年人，实在没有办法跟现在的年轻人在如此场合就道德二字撕脸。 虽然不言语，但大家不善的目光也能看出，陆西雨的观念不被群众所接受。 看到这一幕，少年暗暗心急，群众只相信他们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且不说陆西雨的品性到底如何，单大妈长期坐这趟公交车，长期压迫年轻人让座他就深有体会。 公交车靠站，一个人下车，又上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大妈却悻悻的一屁股占了刚藤出来的座位，还一脸得意。 那位老奶奶颤颤巍巍，走路都站不稳的样子。老奶奶恰好是走到大妈的面前停住了。 刚还一脸正义凛然的大妈，这会朝老奶奶嫌弃地摆摆手：“走开，走开，臭死了”。 老人非常窘迫，正要挪开一点，车子却突然启动，刚脱了扶手的老人一个踉跄，直直向过道倒去。 离老人最近的大妈见此情况居然急忙躲开，仿佛老奶奶是什么瘟神。 “小心！”后座的男人一个疾步冲了出来，奈何还是晚了。 眼看老人着地之际，一条细瘦的胳膊扶住了她。 “小心”，轻且柔的声音飘来，大家才恍然明白，事故并没有发生。 陆西雨扶着老奶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细语叮嘱：“奶奶，您坐好。” 原来小姑娘在不怼人的时候，可以这般温柔。 不少人对陆西雨竖起了大拇指。 老人，是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同样，在许多人眼里也是高危群体。 他们害怕老人讹，几乎已经形成了固定思维，所以哪怕眼睁睁看着老人遭难，也不敢上前去帮。 “不是说祖国的未来不让座么？哼！惺惺作态！”不让座也不扶老人的大妈又愤了起来，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原本不看好小姑娘作风的人，这一刻只觉得小姑娘先前怼得太好了。这样的大妈就该欠收拾。 “姑娘，别理她，不要跟这样的人计较！”有乘客以为陆西雨听了大妈的话会难过。 可陆西雨并没有不开心，她只是凉凉瞟大妈一眼，捋了捋眼尾的散发，懒声道：“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您不爱幼就算了，还不尊老。可不还得祖国的未来来承担负担。” 这一声怼的大妈横也不对，竖也错，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车上的人也甚是觉得解气，纷纷对陆西雨投去赞扬的目光。 “妹妹，到哥哥这来，哥哥让座给你。”少年站起来，一声哥哥亲昵无比。 陆西雨不搭理他，安顿好老人后，她又恢复了那个冷漠凉薄的少女。 这时公交车的广播响起：“市一中，到了。” 这声广播可谓是及时化解了少年的尴尬。 随着车门的打开，陆西雨把袋子往身后一搭，径直下了车。 “原来是一中的，难怪这么屌！”少年嘴角衔着笑，呶喃一句也跟着下了车。 “呵！一中的学生，了不起啊！”有人声音拔高地称赞到。 周所周知，一中是云城最好的高中，里面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从初中部选出的拔尖学生，德才钱皆备。 陆西雨下车后，车上的乘客议开了锅，全是赞扬一中的学生多么多么棒，变着法的嘲讽大妈。 把大妈气的脸都绿了，最后只得在下一站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