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点寒芒（1/1）

见到小师妹如此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刘俊赶紧推脱，说都是误会云云，总之就是不想告诉单纯实情。单纯知道师兄不想说的事，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开他的嘴，干脆也不问了，打算私底下打听打听。 见小师妹不再追问，刘俊捏了捏单纯的粉嫩脸蛋：“怎么这么晚了，才去食堂吃饭？”说话时，他已经把自己的饭卡拿了出来，塞到了小师妹手里。 单纯看着手里的饭卡，忽然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从她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孩子起，第一次见到师兄，是在一家食杂店。别的同伴都有零食可以吃，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灾变后的食杂店，能有多少种花样的零食？无非就那么种，而且也不见得就有多美味。但孩子们都爱吃，年幼的单纯也不例外。 可她刚两周岁的时候，就被父母交到了外婆的手上。外婆就是个在城乡区拾荒度日的老人，怎么可能有钱给小单纯当做零花呢？ 也就是那一天起，刘俊出现在了单纯有些酸楚的生活中。那天的刘俊，帮父亲买医用酒精，正好路过食杂店，就顺路走了进去。刘俊不是为了买零食的，而是为了买一盒冰糖。那天早上他就看到家里冰糖快用没了，父亲喝茶的时候，都会在壶里加一块。 刘俊买好冰糖后，他就看到一个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女孩，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老板找给他的零钱。然后那女孩儿又看向柜台里，包装都几乎一模一样的零食。 也就是那一个瞬间，缘分这件事，就像一根又一根没头又没尾的线，交错在了一起，编织成了一张名为缘分的网。 刘俊送给小单纯儿一盒零食后，小单纯就像着了魔一样，一路跟着刘俊回了家。那年，女孩儿也才仅仅五岁。 后来刘俊和刘义宽费了一番劲，才把单纯这个傻丫头送回家。再然后，小丫头自己记住了路，也亏了两家离得并不太远。单纯几乎每天都来，久而久之，刘义宽就发觉这孩子的身体素质非同寻常。单纯也正因如此，走上了武者的道路。 刘俊用那种有些古怪的慈爱眼神看着单纯，单纯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十分不自在地说道：“师兄，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刘俊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去食堂吃饭？结没结交到新朋友？” 单纯听到这个问题，得意一笑：“那当然了！你师妹多招人喜欢啊！你都没看到他们，第一节体测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通过打靶评估水平，总共就五个武者，我段位最高！” 刘俊虽然心里有个标准，但武者数量不到十个，这就有点费解了。当初他入学的时候，同班四十二人里，就已经有二十多个武者了。占比一半以上，且武者五段以上的就超过十人了。 这才不到三年的时间，武道生的质量越来越差了。刘俊不禁自言自语道：“怎么现在武道生招收标准这么低？” 这话自然被耳目聪颖的单纯听到了，她看着师兄，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当然是更多人都选择机械师啦！现在全智能义肢技术这么先进，机械师不惜把自己改造成机器人。而且上手极快，哪像咱们武人，从小就要起早贪黑地训练，要是天赋不够，这辈子连武者七段都突破不了……” 刘俊皱眉：“机械师？我好像听过。现在的佣兵里，已经有自体改造者了。原本那些都是武师因伤残退役，后来给他们安装了战斗型义肢，他们又重返战场了。而且这个自体改造，费用不高。比起培养武者培养宗师，价格还低很多。” 单纯憋着嘴点头，随后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你将近两年没回咱们三术县了，原来的育栋学院，就是那个废弃了快上百年的育栋学院，前段时间就是被某人收购了，成立了一所民办学院，还叫育栋。他们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建好了新校舍，还有操场什么的。全部都是机械化建成的，而且他们学校招生伊始，主打的就是机械系招募。 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个，是他们的校长，扬言如果机械系发扬光大，人类将不必再辛苦锻炼，使用强化身体的补剂。人类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异化兽将不再是隐患。” 刘俊失笑道：“这也太狂妄了……说这话的人怕不是忘了，没有进化者的时候，人类是多么无助和渺小。就连那时候的枪械或者其他兵器，都不能给人类营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可话说回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希望异化兽将不再是人类的隐患。至于机械师能不能开创这样一个未来，我觉得，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单纯不太懂自己的师兄何出此言，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她就听刘俊说道：“师妹，你应该饿了吧？来，这是我的饭卡，你拿去用吧。我大部分午休时间都要去武道协会，所以不经常在学校吃午饭。卡里的钱用不完，以后就留在你这吧。我要是在学校吃饭的话，就打电话联系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单纯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饭卡，她知道师兄这两年一直在武道协会做外勤武师，口袋里肯定有不少的票子。主要是她真的和刘俊很亲密，一直把刘俊当做亲哥。 刘俊见她接过饭卡，捏了捏她的小鼻头：“去吃饭吧，我要去搬寝室。等周五下午你没课了，我带你去周边逛逛。” 单纯皱了皱鼻子，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晚上我就找你，你要是和别人约会的话就算了。” 说完，不等刘俊动怒，就小跑着进了食堂。 刘俊不禁莞尔摇头：“这孩子……” 午休的时间不长，刘俊搬完所有行李后，午休也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新室友还是比较热情的，他搬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多多少少帮着搭把手。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新室友，都是把他当成了偶像一样对待。所以才如此殷勤，帮他搬行李和收拾床铺。 大家对刘俊很是好奇，尤其是他那两个十分沉重的密码箱。在发觉大家的好奇点后，刘俊直接给他们展示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一套轻装作战服和武器合金双剑，另一箱是一整套穿过的重型单兵作战服。 两只箱子都是有三层安全防护组成的，需要钥匙、密码、指纹这三项中的任意两项组合，才能打开箱子。以防止电子锁没电时，无法使用指纹而打不开密码箱。 虽然这些室友都已经步入二年级了，但这种专业级的作战服，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一是他们买不起，二是他们还用不到。 这个新寝室，和以前刘俊的原寝室布局有很大的区别，以前都只是四个人一个房间，现如今，一个寝室里就住着六个人。不过房间也比以前大了一倍还多，采用的是上床下桌，大家不再需要因为上下铺问题而争执。 在和新室友沟通后，刘俊对他们的武者级别还算比较满意的。有两个级别是武者四段，剩下的三个室友，有一个武者五段和两个武者六段。 最后就快要上课时，大家这才停下向刘俊问东问西。刘俊看了一眼课程表，余下两节大课，全是体测课。 刘俊有心不去上课，可一想到还要保护洪莉，他就一个头两个大。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刘俊怎么想怎么火大，他虽然报复心不怎么强，可终究觉得自己吃亏了。于是他打起了歪主意，如果老师让自己到前面演示，他就让洪莉给他当搭子。 上课铃打响了，刘俊在更衣室换好了训练服。 这训练服是制式训练服，白色为主，黄色和绿色的条纹为辅。学校统一发的，有一定的防护性，但不多。 当刘俊来到操场上，一眼就看到了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洪莉。她是美得那么的耀眼，其他人和她一比，就仿佛萤火之光一样。这小妮子看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换上了一套看上去就华丽到掉渣的训练服。看来自己这个同桌是真不爱穿校服啊，很明显她这身暗红色紧身训练服，不可能是学校单独给她定做的。 先来到老师面前，刘俊冲着体测课老师嘿嘿一笑：“老师，我来上课了。” 体测老师名为张爱华，不要被他的名字欺骗了，他是个身高一八二，体重一百一十公斤的肌肉猛男。是华国前海军特殊作战部队的队员，实力宗师一段。 以前他可是副校长钦点的刘俊“专属陪练”，直到四个月前刘俊突破到宗师二段后，张爱华再给刘俊做陪练，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也正是那时候起，刘俊被取消了体测课。毕竟除了教导主任和校长之外，没有老师觉得，自己在实际水平上能稳压刘俊一头。 张爱华见到刘俊，他自然是十分意外的。不禁好奇问道：“你来我这干什么？今天不用去武道协会吗？” 刘俊赧然一笑，尴尬道：“我降级了，重读二年级了。” 张爱华下意识往后跳开：“我去？是真的啊？” 刘俊无奈地点头。 张爱华反应过来后，一皱眉：“那你的体测课也取消了，你来捣什么乱？去边上坐着吧。”意思就是说让刘俊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刘俊嘿嘿一笑：“最近一段时间闲得慌，想和大家一起练练。” 张爱华有点不适应刘俊的嬉皮笑脸，他警惕道：“今天没有器材室的课，两节都是户外。这节是长兵器的战技练习，下节课是长兵器的实战运用。” 刘俊双掌一拍：“那可太好了，假期出了个外勤，和用枪的高手学了两招。正好，我也给大家演示一下，他们能学到点皮毛，在实战的时候也够用了。” 张爱华不清楚刘俊一个劲儿想掺和一脚，到底是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只能讪讪答应了对方。把刘俊安排到队列中之后，张爱华正式开始上课。 “同学们，今天的体测课，是长兵器的战技练习，今天的主角兵器是战枪。战枪共分为三种，分别为制式战枪、骑兵战枪、重型战枪。 制式战枪多以五米三到五米五居多，还有一些六到七米之间的超长战枪，是根据作战者的使用习惯来订制的？ 骑兵战枪，也叫西洋骑枪。作为借助机动性才能发挥出更大攻击力的武器，他的枪杆较短，但枪头分为枪尖和枪身两个部分组成，长度是枪杆的两到三倍之间。 最后是重型战枪，长度三米二到四米五之间，以实心钢材一体锻造为主。在战技方面更接近于长矛，属于奇门兵器的一种。 而我们今天要练习的长兵器，是制式战枪。长五米五，重量十二公斤。我们今天要练习的战技，是长枪八十一式。 长枪八十一式，是军方常用的长枪战技。融合了霸王枪法、子龙枪法、以及古代练兵枪法，取百家之所长，以败敌毙寇为终极目的。 接下来，请大家稍作等待，护具和练习用战枪正在往这边运送，你们先按照自己的习惯热热身。”说完，张爱华也开始活动起筋骨来。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从情绪上就能看得出来，那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同学，应该就是擅长长兵器的。而其他一些更擅长短兵器的，则显得兴致缺缺。 可长枪八十一式这套战技，是考入高级武道学院的敲门砖，也就是必考题。不论你武力如何，只要想考高级武道学院，那长枪八十一式这套战技，就必须用到自然顺畅，毫无滞涩。 有些中级武道学院为了提升对口专业升学率，直接将长枪八十一式纳入了毕业考试内容。没错，奇陵第三中级武道学院也是如此。 结果到了领取练习用战枪和护具的时候，没有刘俊的份儿。这也怪不得别人，刘俊自己心血来潮，这和准备道具的校工有什么关系？ 刘俊无奈之下，只好抱着膀子在那看着。他白热身了…… 张爱华一见刘俊脸上的淡淡失落，心中恻隐。左思右想之下，他无奈道：“刘俊同学，作为他们的前学长，估计你对长枪八十一式战技早就滚瓜烂熟了吧？来，你到前面给大家演示一下，也顺便让大家见识见识，宗师级别用出这种战技，和武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既然没有你的武器和护具，武器就先用我的吧。这是我的战枪，别给我弄坏了啊！” 反正这节课也就是练习，穿不穿护具的也都无所谓。刘俊乐得人前显圣，快步跑到了张爱华的旁边。从他接过战枪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夺过去的。 刘俊接过战枪，握在手里请端起来，他惊讶地看向张爱华，眼神就好像在说：这分量还不轻。 张爱华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说道：“好了，别磨蹭了，给大家演示吧！” 刘俊微微一笑，大喊一声：“得令！”结果逗得队列众人哈哈大笑。 刘俊摆出准备架势后，他身上的气场瞬间变得充满肃杀之意，仿佛他投身于战场，周围全是准备取他性命的敌人。 一招青龙出海递出，长枪如面目可憎的黑龙从水中斜插而出。通体黝黑的战枪仿佛和刘俊融为一体，一黑一白却显得毫无违和。 紧接着一个回马枪，这一下同学们都看出了一些门道，那就是刘俊发力的时候，基本察觉不到痕迹。也就是说，刘俊用枪让他们根本找不到发力点。动作自然圆融，两招用的就像一招一样。 随后就是子龙枪法中的蛟龙戏水，连绵不绝的战技，看得那些擅长用枪的同学，都有些眼花缭乱。 这还是刘俊刻意压着速度，没敢施展的太快。不然的话，他能提前十分钟完成整套长枪八十一式战技。 这时候队列里已经有花痴小女生忍不住赞叹道：“哇，刘学长太帅了！”旁边另一个女生娇嗔道：“那是我的俊哥哥！” 后面一个男生可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然后阴阳怪气地学着女生说话：“那是我的俊哥哥～”结果那个男生被两个女生踢了好几脚。 男生正跳着脚闪躲的时候，一个武痴性格的男生瞪了他们一眼：“别闹！好好和刘学长学这套战技！” 结果那三个人真就安静了下来。 一套枪法接近尾声，马上就要到最后一招，也就是霸王枪法里的横扫千军了。刘俊屏息凝神，动作迟滞了半分。 他这是在蓄力，将自身的战意继续引入长枪之中。 随后松开一只手，最后用左手用力持枪横扫。 嗡—— 长枪发出了清脆的鸣响，就好像一只凤凰从天而降，发出嘹亮的凤鸣之音。 队列前排的同学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就连之前打了刘俊一巴掌的洪莉，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横扫千军的结束，整套长枪八十一式全部演示完毕。 刘俊拄枪而立，气息有些紊乱道：“好了，同学们，这就是长枪八十一式的全部招式了。最后的横扫千军，我失误的太严重。老师的这杆战枪太重了，如果我最后不蓄力的话，那施展出来的动作，肯定是不标准的。所以大家一定要控制好前面招式的力气消耗，这样到了横扫千军时，才有足够的力气让招式变得流畅。” 张爱华不懂为什么，刘俊今天这么爱出风头，他哪里知道，今天刘俊在学校里丢了多少脸。 把枪递还给老师之后，因为刘俊没有长枪，所以没法重新回到队列中，只能站到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花坛旁边。 张爱华全程都在细细品味刘俊的枪法，说实话，最后一招横扫千军，他一眼就看出来刘俊是为了显摆武力才这么做的。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刘俊的用意是想，通过自己挥洒出来的战意，来激荡其他同学的气血。 很明显的区别就是，队列前排的同学，在看完整套战技演示后，很明显露出亢奋的情绪，仿佛他们一个个都热血澎湃，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后排的同学情绪，就没有前排的同学看上去那么激烈。但他们仍然握紧了手中的枪杆，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爱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过了十几秒，张爱华才开口道：“好啦，同学们既然已经看过了完整的演示，咱们现在来拆分招式练习。来跟着我一起来……青龙出海……” 同学们跟着开始练习了起来，每个人的步距不同，所以他们之间都保持着十五米以上的距离。 花了将近一小时，整套长枪八十一式的拆分动作和连贯动作都练习了一遍。接下来就是自主练习了，刘俊也终于可以坐一会儿了。 张爱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顺手接过刘俊递来的瓶装水，灌了一大口后，对刘俊问道：“你小子作弊那个是怎么回事？校长是想让你留在学校，多帮学校打一年比赛？” 刘俊见张老师也这么爱八卦，不由得诧异道：“张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咱们学校每年的团体赛名次都不怎么高啊……” 张爱华呵呵笑道：“行了小子，你就别谦虚了。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校长想让你多留学校一年，你不答应，然后恼羞成怒了？” 刘俊连连摆手：“可不敢这么编排郑校长……其实是其他原因，武道协会给我派了个任务，所以要在学校多待一年。” 张爱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哦哦，是任务啊……那我就不多问了，武师的规矩咱都懂。” 说到这，张爱华眯起眼睛，然后又开口问道：“刘俊，你小子今天挺反常啊。今天怎么心血来潮上我的课了？还在大家面前耍威风。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最后横扫千军的时候，浑身战意迸发。他们还只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你没必要使那么大劲吧？” 刘俊无奈地耸耸肩：“其实是最后一下我忘了怎么衔接，所以才停手想了一会儿。” 张爱华：“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