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2 [COVERS THE CITY-新 宝 岛](1/1)

伏尔加撞进同样黑漆漆的大马路。 在望山跑死马的这段空旷荒野,极远极远的前方是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和dd车站。 gps定位信号时强时弱,车上的多媒体面板断了网,听不了歌。 江雪明看着窗外的灯光,每隔数百米一闪而过的路灯,让人感觉非常非常压抑。 伏尔加依然像是深海中的潜水艇,即将浮上水面,从后视镜中,能见到冷热空气对冲时,在涡流中扭曲变形的熠熠灯火。 雪明还记得,就在前方四百米左右的变电柜那地方,看见另一辆车从这座诡谲的城市中来,沾满了血——随后他就摇了传唤铃。 时间是八月十四号。 凌晨四点三十三分。 武装雇员的综合办公室一楼。 洁西卡长官在两位乘客的证件文书上,在[死偶机关]的任务章上,敲下[clear]的附加印章,代表任务结束。 “放假了!”阿星举手欢呼。 九五二七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接受传唤,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临别时,洁西卡依依不舍的看着两位乘客,看着九五二七,看着这三个小家伙。 她一路跟在他们身后,跟到车站去,把武器装备都留在焕然一新的办公室里—— ——她帮助七哥将摩托车推上火车的托运车厢。又从七哥手里接走了大卡车的钥匙,手机多了几个联系人,是附近贸易中转站的菜农商贩的联络方式。 说实话,洁西卡长官很慌张,这一路上她也没帮上什么忙,要说武装雇员的本职工作,也没什么可做的。 那个步流星咬咬牙,努努力能撞开一面墙,小腿的跟腱断了还能一脚把人脑袋踢飞。 那个江雪明就更不用说了 车站来的侍者大人办事麻利人长得又好看,他们还那么那么年轻—— ——那么那么年轻。 “唔”洁西卡回想起未经打扫的办公室和宿舍,这三十多年来,她好像越来越怠惰了。 “要不我们再陪陪洁西卡长官?”九五二七眼尖,察言观色的功夫非常厉害。 “我饿了!车站有麦当劳!冲冲冲!”步流星顺其自然的演戏功夫没有一点技巧,全是感情。 江雪明拉上洁西卡的胳膊,冷血日子人也有温情的一面:“吃个早饭再走。” 洁西卡懵懵懂懂的跟上去,心中想的是十九岁时,加入车站时,boss对武装雇员的规训。 好猫咪曾经说过。 ——在灵灾现场值班的每个武装雇员,都是乘客和当地居民的首要灵魂摆渡人。当乘客失去了指引,居民受灵灾所害,武装雇员要担起指路救灾的责任。 可是洁西卡觉着,自己哪算个灵魂摆渡人了,灵魂摆烂人还差不多。 此时此刻,她真的非常非常理解十六番家属楼里,亲人爱人恩人们为什么会那么渴望外来人留下,永远永远在那个小区,和他们一直一直生活下去。 要作最长情的分别时,才明白大脑和心有多么舍不得这几个新朋友。 她越想越难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毕竟这不是三天两头就能见到的人,是可能一辈子,才会见一次的人。 就像上了火车,见到的每一个陌生人,都可能是今生无缘来世再见了。 四人闯进麦当劳的大厅,在客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冲向柜台,要了三份餐饮。 洁西卡没有点菜,因为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直到服务员开始不耐烦—— ——直到曾经做过服务员行当的江雪明,替洁西卡长官点好了餐饮。 “我去个洗手间,很快回来。”雪明把洁西卡长官带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离开了。 窗外的列车缓缓离开,带起猩红的蒸汽和狂风。 洁西卡用力的呼吸着,没有说话,她想要抓住每分每秒的[真实],不去思考任何分散注意力的事。 从厨房飘出来香味,食客们默不作声,分作人一桌,像是一个个孤岛,默默吃完东西,就继续上路,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步流星的眼睛盯住了出餐口,一直在忍耐又期待着。 侍者大人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又用拍立淘照出手上辉石钢戒的相似款式。她一会笑,一会又发怒,奇奇怪怪的。 洁西卡凑到七哥身边看—— ——手机上和[钢之心]长得相似的宝贝,其中有便宜的,也有很贵很贵的。 七哥看见便宜的宝贝,就发怒。要是看见贵上天的藏品,就笑出声来。 那种感觉像极了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的意思。 ——这些人,真奇怪呀 洁西卡抿着嘴,去拉扯九五二七的衣袖,“侍者大人,侍者大人” 七哥扭头问道:“啥事儿?” 洁西卡唯唯诺诺,十分恭敬,用日语问候,“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刚问出这句话,洁西卡完全没忍住,根本就忍不住,就和你小时候数学考了五十九分回家见爹妈一样哭出声了,是明明在应用题多写一个等于号都能及格的那种复杂情绪。 “呃”九五二七不好说,忙着从桌台的纸篮子里抽纸巾,给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老阿姨”擦眼泪。 “我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话就”洁西卡朝着脸上扇风透气,她感觉鼻子堵住,眼窝是滚烫的,“我嘴比较笨,用日语是弯弯绕绕的我中文说不好。” “步流星先生!”九五二七立刻喝令:“给咱们洁西卡长官整个活!” 阿星琢磨了半天,突然扮作一副校园恶霸的模样,朝洁西卡比着各种奇怪的手势。 “哟哟哟!洁西卡!我和boss约好,回去以后,要在郁金香酒吧开个派对!车站里有一大半乐子人都会出席!~你猜猜我们没有邀请谁?~” 九五二七一头雾水:“你这整的什么烂活?” “下衆野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洁西卡立刻就不哭了,一下子恢复了精神,恶狠狠的说:“你给我记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也要和大家一起开派对!要开开心心的要拍照给你看!羡慕死你!” “咱们约好了!洁西卡女士!~”步流星扮作维克托老师那副冷峻严肃的神态:“这是你与我的[tournant·骑士比武],败者将不断受到这种类似校园霸凌的语言侮辱——哎嘛我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维克托老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用那么那么帅气的神态,把这些讨人开心要忍不住笑出声的话说完的呀!” 九五二七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盯着步流星这个家伙——心中想着,还能这么哄女孩子开心吗? 就在这个时候,江雪明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提着打包盒回来了。 他先是把餐盘推到洁西卡面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给你的惊喜。” 然后把打包盒也推过去。 “给娜娜美的惊喜。” 那是两份新鲜的蛋炒饭,没有隔夜。 九五二七心道不妙,连忙朝着洁西卡直瞅瞅,随时准备抽纸捂住那对爱哭的眼睛。 洁西卡抿着嘴,握着两只小拳头,都快变成暴走漫画表情包里那个“爽上天”的表情了。 “ya☆da☆ze!虽然不知道你这个找借口去厕所,实际上去做饭的毛病是怎么来的!但是但是真好呀!做得好!你做得好呀!” 六道无情的分流闸口将他们分开。 就和维克托老师临别时那样—— ——阿星用力挥着手臂,又大声呐喊。 “长官!娜娜美长官!谢谢你啊!谢谢你!谢谢伱啊!——你记得啊!你还年轻!想变成愁眉苦脸的大人!还早着呢!” “洁西卡!”洁西卡转了个身,不太适应姐妹的肉躯,转身的动作有些笨拙,用同样的分贝,同样的热情呐喊,“是洁西卡!——你们要常常联络!我!家里通网了!能冲浪!” “好!我不会忘记你的!”阿星大声喊着:“长官!放心吧!我要是有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他去当武装雇员!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打断他的腿!几条命也不能这么造呀!” “哈哈哈哈哈哈!”洁西卡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星一个劲地流眼泪,两只手都有东西,七哥和雪明一左一右管好这大宝贝的两片苹果肌。 “长官!那你到底是什么星座” 没等他问完—— ——洁西卡没有回答,也没有说再见。 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三人登上返程的列车。 江雪明打开手机,在便签上记下。 “我们送给洁西卡长官很多很多不怎么宝贵的礼物。” “与她初次见面时,她看上去像个很好对付的人。” “可是相处久了,会令人感叹,好像在短短的二十四天里,我们已经产生了难以割舍的冤种债务——毕竟我没有辉石钱币,七哥买来的那些物资,关于那笔烂账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问去看。” “如果洁西卡长官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在这三十年里,真的没有存下一毛钱,我也没办法把这笔债务转嫁出去,在故事的最后,就像是这道分流闸口——” “——朝香洁西卡是西部片里的亡命之徒,狡猾的祸水红颜,丢下了两个冤大头伙伴,去过她的逍遥法外的好日子了。” 他按下保存键,抬头就看见七哥痴痴的笑。 于是雪明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七哥面若桃花:“你刚才,笑的真好看。” 江雪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于是他就不答了。 只在这种暧昧又温暖的氛围下,突然站起身要逃走。 “我想离开一会,去贵宾车厢看看,去碰碰运气。” 阿星也兴奋的跟上去:“一起一起!” “那我就给你们看行李。”九五二七咧嘴笑着,小虎牙在窗外铁道信号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她拄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一点都不在意。 她知道,这块小蛋糕好像还没做足万全的准备,不过机会多的是——慢慢来会比较快。 雪明和流星两人往其他车厢去。 到了第二节车厢的连接通道,江雪明像是从刑场上下来,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步流星看着非常着急——他从来没见过雪明大哥如此惊慌的样子。 “咋回事啊?明哥?有敌人?有危险吗?我的灵感怎么感觉不到?!” “是的”江雪明眉头紧皱,侧身瞥视着身后车门,“我感觉,我被人紧紧掐住了喉咙刚才九五二七,她好像对我用了什么邪恶的魔术,那种感觉让我非常不安。” 步流星一时半会没听懂。 “啊?” “除了在白露的病床边,我感受到了这种致命的威胁以外,就在刚才,那个女人对我说了几句话,我能明确的感受到心率迅速变化,真是太恐怖了,我很害怕。”江雪明拉上阿星,迅速往前走——好比身后的车厢里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阿星被雪明一路拖行,大声喊着:“哎哎哎!明哥!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看对眼儿了?” “不应该,我怀疑她对我用了毒药,我们去餐车做白夫人咖啡喝!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江雪明的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九五二七在成为侍者之前,毕竟是经历过三次蜕变的乘客,要说她会使用什么奇怪的邪法,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这么说着,他瞥见右手无名指上的钢之心在发光,像是心跳一样——紧接着就将戒指取下藏好。 如江雪明所述,他当真在餐车做了两杯白夫人咖啡,看着咖啡罐里的存货还有一半多——心里莫名感恩,后悔没来得及多谢维克托老师几句。 这些弱效版本的万灵药真的很管用,虽然制作起来比较麻烦,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用来治伤疗毒,能省下宝贵的救命资源。 喝下咖啡之后,江雪明能明确感觉到心率在逐渐恢复正常,内心愈发肯定——那种莫名心悸的感觉,是九五二七这个坏姐姐对他使用的邪法。 “明哥,这东西很贵重吧?你自己喝我能理解,怎么多做了一杯?”步流星问了一半,立刻明白了:“哦哦哦!给带的礼物!” 江雪明点点头,端着杯盏,带着阿星来到贵宾车厢的金色大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紧接着就握上门把手,推门而入。 大门里,维克托老师正在奋笔疾书,满脸严肃的表情,全情投入到工作中,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小家伙闯进了新的工作室里。 “哦!————那是什么创作手法?维克托老师居然是同时使用左右两只手写故事的?文字像是打印机在高速工作一样,哒哒哒哒的往外冒出来啊!”步流星眼睛里满是好奇:“老师正在工作!天哪!这是现场直播!我我无法呼吸了!我要看我要看!” 说罢阿星就要冲到工作台旁边,要蹲在维克托老师身旁当个连体婴。 在那个瞬间—— ——江雪明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桌上的walkan——那颗猩红色的顽火辉石开始燃烧,有一团金红混色的火焰蔓延开来,在空气中凝结成炙热的实体。 与九五二七口中的[巨物]不同,维克托身上的灵感压力完全释放时,江雪明只觉得热风扑面,带着一种茴芹叶发酵的香味。 只在须臾之间,阿星的身体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被滚烫的气浪掀翻,雪明连忙接住了这个冒失鬼,躲到门外去了。 大门同时猛然关闭,连带着门锁一起发出“咔啦”的金属嵌合音。 从门内传出八声沉重的敲击,仿佛子弹出膛。 门扉的金漆震荡碎裂,出现了八个汉字。 [工作期间] [闭门谢客] “那是什么东西”步流星又惊又喜,像是找到了天底下最神奇的乐子。 “不知道恐怕维克托老师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放出那玩意来对付我们。”江雪明看见了—— ——看见那个火焰中的幻影轮廓,就像是一头来自地狱的红皮小鬼。 它自金红混色的烈焰中显露出模糊的身体,高温扭曲的空气里,只能看清它额前那对狰狞可怖的犄角。 它的身上盖着类似裹尸布质感的残旧衣料,头顶还有一圈已经碎裂的灿金光环。 两个小家伙再也不敢妄动。 他们乖巧的站在门外等候,听见门内稿纸与钢笔发出激烈的音符,还有walkan传出来的音乐。 “you the road that i chose。” [你就是我所选择的道路。] “e away with to the fal destation!” [跟我出发,去往最终的目的地吧!] “pa by pa i' patg the story as we go!” [一页又一页,我在旅途中书写着这个故事!] “you and i will sail on and on no hesitation。” [你与我会一直毫不迟疑的航行下去。] “wave by wave i'll take you to another zone!” [一浪又一浪,我将带着你去往另一个区域!] “i' patg this ng for you and i” [我在描绘着,这首献给你我的歌] “呃”步流星在门外听见那个昂扬的舞曲韵律时,立刻就认出来了:“维克托老师在听新宝岛。” 江雪明:“你会跳吗?再做一遍?老师的课后作业?” 步流星自鸣得意挑眉微笑:“略懂一点。” 工作室里—— ——维克托奋笔疾书。 两支钢笔像是精妙绝伦的钻石车刀,臂膀就是数控机床的机械臂,在稿纸上飞速留下新的字迹。 即将完稿时他顾不上擦汗,高速运动的双手,还有激烈运动下身体产生的高温,将皮肤的汗水变成了氤氲热气。 origal author[原作]:devil·victor[大卫·维克托] 关于断掌的故事,这本新书的名字放在了最后,他不是很懂中文,准备去问问学生们。先用英日双语作两种翻译—— [the bride cut to sixteen pieces] [十六に切った花嫁] [——to be ntued] 维克托老师刚推开门,就看见俩学生在外边跳舞,不是很理解他们奇怪的舞姿—— ——他立刻就加入了。 “拜托二位开动一下小脑筋,我想要一个非常劲爆的中文书名。”维克托老师和学生们跳完舞,诚恳的请求:“你们看看这本书应该叫什么?” 步流星对照英日文念叨着:“叫我的老婆十六不等分?” “有点绕了”江雪明有理有据的分析着:“老师是想要一个直白又热烈的,富有冲击感的译名对吗?” 维克托坐回工作桌前,双手抱着膝盖,神态有些焦虑拘谨:“是的,我认为我的中文很差,遣词造句的能力不是很好,特别是给新书起名字,要翻译成多国语言的时候,都会让我困扰很久很久。” “可以问问七哥,这方面我也不在行。”江雪明如实说,拨通了九五二七的电话。 一通解释下来—— ——七哥在电话那头终于理解了,这是个什么故事,理解了活生生的断掌和那个死去活来的寻爱之旅。 这个精神小妹吐出一句劲爆的粤语, 维克托听了很满意,新书就叫这个名字了,非常非常好,非常非常切题,虽然有点地摊文学的感觉,也能给读者带来很大的冲击力和新鲜感。 中文译名就叫—— ——[娇妻斩作十六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