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遗文宁足凭战胜即龙兴53（1/2）

再说晋朝的征西大将军桓温，因为石氏政权混乱灭亡，已经多次请求谋划中原，总是得不到回应。晋穆帝年龄还小，褚太后是女流之辈缺乏决断，所有国家政事，都由会稽王司马昱主持，领司徒光禄大夫蔡谟，本来已经正式被授予司徒一职，诏书多次下达，他始终不就职。褚太后派使者诚恳劝说，蔡谟仍然坚决推辞，并且对亲属说：“我要是真的担任司徒，必定会被后人嘲笑，从道义上不敢接受，只好违抗命令了。”虽然是谦让，但说一定会被后人嘲笑，未免过于忧虑。永和六年，又上奏陈述病情，请求辞官回乡，上缴光禄大夫领司徒的印绶。有诏书不允许。恰逢穆帝上朝商议政事，派侍中纪璩和黄门郎丁纂，召蔡谟入朝商议。蔡谟自称病得很重，不能入朝。会稽王司马昱说蔡谟是中兴的老臣，一定要邀请他参与商议，从早上到下午，派人往返几十次，蔡谟始终不来。实在是太傲慢了。当时穆帝只有八岁，不能长时间坚持，问身边的人说：“蔡司徒还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上朝已经一整天了，因为他一个人，导致早晚都顾不上，难道不可恨吗？难道他不来，今天晚上就不能退朝吗？”身边的人禀报给太后，太后也自己觉得疲倦，于是下令退朝。</p>

会稽王司马昱，不禁懊恼悔恨起来，对朝臣说：“蔡公傲慢违抗皇上的命令，没有人臣的礼节，如果我们都像蔡公一样，试问由谁来商议政事呢？”群臣齐声回应说：“司徒蔡谟只是患有普通疾病，长期违抗王命，如今皇帝临朝，百官都站着，等蔡谟一整天，如果蔡谟愿意辞职，也应该到朝廷亲自辞行，现在竟然如此悖逆傲慢，自然应当严明国法，请立即拘捕交付廷尉，依照法律判刑。”这个议案，还没有定论，已经有人传到蔡谟家中。蔡谟这才惶恐害怕，带着子弟到朝廷待罪。这时有一个人快步走进朝堂，大声说道：“蔡谟今天，果真没有病就来朝廷吗？欺骗君主蒙蔽圣上，应当定什么罪？应该处以死刑，作为朝廷内外的警戒。”朝臣听他言辞激烈，也感到一惊，连忙注视，原来是中军将军殷浩。当下互相讨论，议论很久没有定论，殷浩还在坚持争辩，还是徐州刺史荀羡，私下对殷浩说：“蔡公威望倾动朝廷内外，今天要是被杀，明天必定有人借口，想要做出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举动了，您何苦激起祸乱呢？”暗中指的是桓温。殷浩这才不说话。大家于是请求由太后裁决，太后说：“蔡谟是先帝的师傅，应当从轻处罚，不忍心骤然加重刑罚。”于是下诏免去蔡谟的官职，降为庶人。</p>

那桓温听说殷浩专权，很是愤怒，一时没有理由弹劾殷浩，只是以北伐为名，呈上一篇表文，大致说：“朝廷养寇，都是被庸臣所耽误。”这句话明显是指责殷浩。殷浩在朝内扣住桓温的表文，不让批复，谁知桓温竟然率领数万人，顺流东下，在武昌驻军，隐隐有清除君主身边奸臣的意思。朝廷大臣听到消息，相继感到惊骇。殷浩也急得没办法，甚至想要离职躲避桓温。实在是没用。吏部尚书王彪之，进前对会稽王司马昱说：“殷浩要是离职，人心必然更加惶恐，殿下首先主持国家大政，如果有变故混乱，从哪里推卸责任呢？”又对殷浩说：“桓温要是上表问罪，必定会把您当作首恶，您即使想做个普通百姓，恐怕也不能保全，不如安静镇守不要乱动，暂且由相王（指会稽王）先给他亲手写信，向他陈述祸福，他要是不听，再派遣中诏，如果还不听，应当用正义制裁，为什么无缘无故匆匆忙忙，先自己滋扰呢？”殷浩和司马昱依照王彪之的建议，立即命令抚军司马高崧，代替司马昱起草表文，派使者送给桓温。大致说：</p>

贼寇之难应当平定，时机应当抓住，这实在是为国家作长远的谋划，谋划大计，能够弘扬新的机会，不是您还能是谁？然而不同寻常的举动，众人的心情感到惊骇，流传的言论纷纷扰扰，想来您应该也听说了。倘若望风惊扰，一时逃散，那么希望和实际都丧失了，国家的大事就完了。我和您，虽然职责有内外之分，安定国家，保卫国家，目标是一致的。天下的安危，取决于您的圣明，应当先安定国家然后图谋外面，使帝王基业兴隆，大义弘扬显著，这是我深深期望您的。小小的诚心，怎么可以再顾虑嫌疑而不完全表达呢？希望您明察！</p>

果然一封书信，足以抵得上十万雄师，才过了几天，就收到桓温谢罪的表文，自愿收兵回镇去了。晋朝朝廷上下，这才放心。</p>

不久姚弋仲派使者来投降，有诏书授予姚弋仲为车骑大将军，六夷大都督，儿子姚襄为平北将军，兼督并州。姚弋仲年龄超过七十，有儿子四十二人，曾经召集他们说话：“我因为晋室大乱，起来占据西边，后来石氏待我很好，我想要替他讨伐贼寇，借此报答私情，现在石氏已经灭亡，中原没有主人，从古以来，没有戎狄可以做天子，我死后，你们应该归顺晋朝，竭尽臣子的礼节，不要多行不义，自取罪过啊。”第二年是永和八年，姚弋仲年老病重，竟然去世，享年七十三岁。姚襄秘不发丧，竟然率领部众攻打秦国。</p>

秦王苻健，自从僭称天王后，安稳占据关中，后来听说晋朝梁州刺史司马勋，与过去赵国的将领杜洪相互呼应，侵入秦川，当即出兵在五丈原抵御，击退司马勋的军队，再调兵去攻打杜洪。杜洪正从司竹出兵屯驻在宜秋，（杜洪奔往司竹见前回。）想要接应晋军，没想到司马张琚，忽然产生变节的想法，引诱部众杀了杜洪。张琚自立为秦王，分别设置官员，部署还没确定，苻健的军队已经突然到来。他却冒冒失失出来抵抗，一战就战败而死，身首分离。苻健凯旋入关，就僭称秦帝。进封各位公为王，任命儿子苻苌为大单于，又派遣弟弟苻雄和侄子苻菁分别攻略关东，招纳晋朝的降将豫州刺史张遇，仍然命令他镇守许昌。姚襄与苻氏有旧怨，所以父亲去世也不发丧，就与秦为难。但苻氏气势正盛，将领勇猛士兵精锐，任凭你姚襄如何骁勇凶悍，也一时攻不进去。姚襄转向洛阳，走到麻田，与过去赵国的将领李历相遇，两下激烈战斗，姚襄的马头忽然中了流箭，将姚襄掀翻，部众相互看着感到惊骇。李历趁机闯入，飞马捉拿姚襄，幸亏姚襄的弟弟姚苌先到一步，把姚襄扶起，自己将坐骑让给哥哥，保护他脱离险境，但是经过这一摔，部众已经逃散，伤亡无数。姚襄回到滠头，草草办理丧事，自己后悔之前做事鲁莽，于是遵循父亲的遗命，单人匹马南下，向晋朝请求入关，投靠晋朝豫州刺史谢尚。谢尚自己去掉仪仗卫队，用幅巾束发出来相见，真诚相待，欢乐如同往日相识。姚襄为谢尚出谋划策，让派遣建武将军戴施，进占枋头。戴施奉命前往，果然得手，兵不血刃，就占据了枋头。正巧魏主冉闵，与燕国激战，战败被擒。冉闵的儿子冉智还守着邺城，由将军蒋干为辅佐，派人到谢尚那里请求救援。谢尚就调戴施救援邺城，协助防守三台。</p>

究竟冉闵是如何战败的，应该由我来表明大概情况。冉闵攻克襄国后，在常山中山等郡游荡获取食物。过去赵国的立义将军段勤，聚集胡羯部众一万多人，据守绎幕，自称赵帝。燕王慕容俊，已经派遣辅国将军慕容恪夺取中山，收降了魏太守侯龛和赵郡太守李邽。还有辅弼将军慕容评，也奉慕容俊的命令，去攻打鲁口，击杀了魏的戍将郑生。到这时慕容俊又命令建锋将军慕容霸，出击段勤，改调慕容恪专门攻打冉闵。冉闵率兵抵御慕容恪，走到魏昌城，与慕容恪相遇，就想要交战。大将军董闰，车骑将军张温，都向冉闵进谏说：“鲜卑兵乘胜前来，锐不可当，而且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不如暂时避开敌人的锋芒，等他们骄傲懈怠，然后增兵进击，不用担心不能取胜。”冉闵瞪着眼睛说：“我率领军队到这里，正想要扫平幽州，擒获慕容俊，现在只是遇到一个慕容恪，就这般胆小，将来还怎么用兵呢？”说完，就把董闰和张温叱骂出去。因为在襄国的一次胜利而拘泥，所以才有这种骄纵的态度。司徒刘茂，以及特进郎闿，私下互相说：“我们的君主刚愎自用缺少谋略，这次出行必定回不来了，我们怎能自取耻辱，不如赶快死了好。”于是都服药自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