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蛮力平荆土拒命杀陆机15（1/2）

却说李流逃到赤祖，收集残余部众，还有不下数万人。李荡也从德阳奔回，帮助李流拒守。李流与李荡、李雄各设一营，李流在北，李荡、李雄在西。部众因为军中没有主帅，不知该听从谁，于是再次推举李流为大将军，兼任益州牧，喂饱战马磨砺兵器，再图谋一战。这时，德阳已经被孙阜攻破，守将骞硕等人被擒，孙阜退兵驻扎在涪陵，罗尚却派遣督护何冲、常深等人，分路攻打李流。还有涪陵百姓药绅，也起兵相助。李流与李骧抵御常深，让李荡与李雄抵御药绅，何冲却趁机攻打北营。李流已经外出，只留下部将苻成、隗伯等人，在营中守卫，两将忽然产生叛变的想法，与何冲相呼应，何冲趁机杀入，没想到营内出来一个女将军，身披铠甲手持长矛，指挥部众，拼命抵挡。女将是谁，请看官掩卷猜猜。何冲不禁感到诧异，只让军士困住女将，与她厮杀。那女将毫不畏惧，反而抖擞精神，率先冲锋，好几次被她冲破防线，直让何冲无法下手，目瞪心惊。忽然从斜刺里闪出一人，手持利刃，直奔女将，女将连忙闪避，那刀锋已到眉尖，伤到左眼，顿时血泪交迸，不停地流淌，何冲总认为这女将受伤，必定会败逃，偏偏女将仍然酣战，反而更加怒目扬眉，拼个你死我活。看官想知道女将的来历，乃是李特的妻子罗氏。用刀伤到罗氏左眼的，便是隗伯。罗氏已有必死的决心，始终不肯退去，那营内却已经被捣乱，眼看就要覆灭，猛然听到营门外面一声呼啸，有两大头目，率领部众杀到，一个是李流，一个是李荡。原来李流去抵御常深，攻破常深的营垒，常深已经逃走；李荡去抵御药绅，药绅听说常深战败，不战自退，所以李流与李荡得以收兵返回，来救北营。何冲只有一支孤军，怎么禁得住两路来攻。只好冲开一条血路，拼命逃跑。苻成、隗伯，也突围而出，随何冲一起到成都。李流与李荡仍不肯罢休，在后面奋力追赶。李荡自恃勇力，手持长矛率先冲在前面，将要到成都城下，没料到苻成、隗伯翻身猛斗，苻成持矛，隗伯持刀，两人一起与李荡交战。李荡挡过了矛，又要防刀，挡过了刀，又要防矛，稍稍一个失手，被苻成刺中腰胁，坠落马下。这也和养由基因技艺而死类似。苻成正要割取李荡的首级，恰好李流赶到，部众很多，料想来不及下手，急忙与隗伯掉头入城。何冲已经在城门等候，见二人进城，立即将城门关闭，阻挡外面的军队。李流抢到李荡的尸体，涕泪俱下，再打算鼓动部众攻城，忽然有急使赶到，报告说孙阜将要到来，无奈长叹一声，载着尸体回去。回到北营，清点营中的士卒，也被何冲一战，伤亡很多人。自己想到兄长侄子都已死去，孙阜又要到来，不由得悲惧交加。姐夫李含，曾经被李特任命为西夷校尉。这个李含与司马颙的长史同姓同名，但不是同一个人，只是李含与李特同姓通婚，终究没有脱离蛮俗。这时劝李流向孙阜的军队投降。李流无可奈何，于是派遣儿子李世和李含的儿子李胡，到孙阜军中做人质，一心求和。李骧、李雄，交相劝谏但李流不听，李胡的哥哥李离担任梓潼太守，听说消息骑马赶回，想要劝谏但来不及，退下与李雄谋划袭击孙阜的军队。李雄很是赞成，但担心李流不肯发兵。李离回答道：“事情如果成功，何妨擅自行动。”李雄大喜过望，便对部众说：“我们之前已经残害虐待蜀地百姓，如今一旦束手就擒，就会成为鱼肉，为了今天的打算，只有同心袭击孙阜，还可以死里求生。”众人都踊跃听从命令。李雄与李离于是不再告知李流，率领部众直接袭击孙阜的军队。孙阜因为李流已经求和，不再防备，竟然被李雄等人攻入营垒，杀得一败涂地。孙阜只率领几个骑兵逃走。宗岱驻军在垫江，得病身亡，荆州的军队于是撤退。李雄才向李流报捷，李流不禁惭愧佩服，从此一切军事，都委托李雄主持。李雄又出兵攻杀汶山太守陈图，夺取占据郜城。相传李雄是罗氏所生，与李荡是同母所生，罗氏曾经梦见大蛇绕身，才怀孕，过了十四个月才生下。罗氏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告诉李特。李特因此给他取名为雄，字仲俊。术士刘化，见到李雄有奇特的姿容，曾对人说：“关陇的士人，都应当向南迁移，李家子弟中，只有仲俊有奇特的外表，将来终究会成为君主。”后来果然如刘化所说，这暂且不表。为下文李雄称帝做铺垫。</p>

且说晋廷听说蜀地的战乱没有平定，再次派遣侍中刘沈，统领罗尚、许雄等人的军队，征讨李流。刘沈路过长安，河间王司马颙仰慕刘沈的才学，留他担任军司，上表请求换人。司马颙已经有了无君之心，所以能够截留军师。诏令授予刘沈为雍州刺史，使他能够与司马颙相处。另外由司马颙派出一人，叫做席薳，也是有名无实，没有听说向西行进。朝廷商议想要再选拔优秀的主帅，突然接到新野王司马歆，送来的紧急奏报，说是义阳蛮酋张昌，聚众叛乱，势头不可阻挡，请朝廷急速发兵，分路进兵救援。又起了一波乱事。当时荆州东南，蛮民居住，还知道归服王化，自从司马歆出镇荆州，政令崇尚严厉急切，失去了蛮民的心。义阳蛮张昌，聚集数千人，趁机想要作乱，恰好晋廷征发荆州的壮丁，去讨伐李流，大众都不愿意远行，诏书一再督促，并责令地方官随地查察，不准役夫逗留。郡县的官员，依照诏书办理，不敢违抗。被征役的兵民，急得来不及选择，索性相聚为盗。还有饥饿的百姓聚集，约有数千人。于是张昌四处煽动诱惑，就在安陆县石岩山中，作为巢穴，自己改名换姓，叫做李辰，各戍役以及众多饥饿的百姓，大多前往归附，部众达到一万多人。江夏太守弓钦，派兵前往征讨，反而被打败。张昌于是出巢攻打江夏郡，弓钦督率众兵迎战，又再次失利，竟然与部将朱伺逃往武昌。张昌得以进入占据江夏，又制造出一种妖言，说应当有圣人出世，为万民做主。不久得到山都县吏邱沈，让他改姓名叫刘尼，诈称是汉朝后裔，尊奉他为天子，并且对众人欺骗说：“这就是圣人啊。”张昌自己担任相国，指着野鸟说是凤凰，充当祥瑞，居然拥着邱沈，郊天祭地，号称神凤元年，徽章服饰的颜色，全都依照汉朝的旧例，如果有百姓不肯应募，就灭族。并且捏造说“江淮以南，全都造反，官军大规模出动，全部诛杀，只有得到真主保护，才可以免难”等话。因为这些种种谣言，煽动远近，于是导致乱徒四起，与张昌响应，十天半月之间多达三万人，都头戴绛帽，用马尾当作胡须，几乎和戏子演戏一样，仿佛相同。天下事莫非是幻戏，难怪张昌如此。</p>

新野王司马歆，听说江夏失守，于是派遣骑督靳满前往剿灭。靳满到了江夏，与张昌交战，不到半天，被杀得大败亏输，慌忙逃回。司马歆因此请求援兵，诏令派遣监军华宏前往征讨，又不是张昌的对手，在障山战败。朝廷商议于是按照司马歆的请求，发兵三路：一是任命屯骑校尉刘乔为豫州刺史，攻打张昌的东面；一是任命宁朔将军刘弘为荆州刺史，攻打张昌的西面；一是诏令河间王司马颙，让他派遣雍州刺史刘沈，率领州兵一万人，并征调西府五千人，从蓝田关出发，攻打张昌的北面。哪知司马颙不肯奉诏，留住刘沈不让出发。叛逆的形迹已经显露。刘沈自己率领州兵到蓝田，又被司马颙派遣使者追回，北路的军队完全没有作用。只有刘乔出兵屯驻汝南，刘弘以及前将军赵骧，平南将军羊伊，出兵屯驻宛城。张昌派遣党羽黄林，率领两万人进攻豫州，自己统率部众攻打樊城。新野王司马歆，因为乱党逼近，不得已亲自出马，督率兵士前往抵御。两下相遇，彼此列阵，司马歆刚指挥兵士接战，不料部下一阵喧哗，竟然四散而逃。那乱党竟然摇旗呐喊，好似狂风猛雨，一起扑来。司马歆心慌意乱，正想拍马逃走，偏偏乱党已经冲到马前，把他围住，你用刀我用槊，从四面杀入，一时间把一位晋室藩王，结束了性命，送去了冥途。还算是为国而死，死得还算值得。</p>

战败的消息传到洛阳，一道紧急诏令，令刘弘代替司马歆担任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刘弘，是相州人，很有才华谋略，管理部下有纪律，宽严相济，张昌的党羽黄林，进逼刘弘的营地，被刘弘一鼓击退。等到接到朝廷的诏令，日夜兼程赶路，立即向荆州进发。张昌意图向南侵扰，另外派遣凶悍的党羽石冰，向东侵犯扬州，击败刺史陈徽，各郡全部沦陷。又攻破江州，接连攻陷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长沙等州郡，沿江地区大为震动。临淮人封云，又起兵响应石冰，骚扰徐州，于是导致荆江扬豫徐五州的地域，大多被贼寇占据。官吏有的逃跑有的投降，由张昌另外更换地方长官，专用部下的一班盗贼。盗贼小丑，哪里懂得安抚百姓，一味地仗势行凶，到处掠夺，人民不堪暴虐，才想着把盗贼驱除，暗中谋划等待时机；再加上刘弘抵御贼寇有方法，一进入荆州境内，就把司马歆的苛政，全部废除，然后派遣南蛮长史陶侃担任大都护，牙门将皮初担任都战帅，进兵占据襄阳，扼守要害之地。张昌屡次攻打都不能攻克，退到竟陵。陶侃留下皮初守卫，自己率兵攻打竟陵城，与张昌前后交战几十次，全部取得胜利，斩杀贼首达到数万人，张昌放弃城池逃走。陶侃在贼寇中下令，投降的免死，贼党于是丢弃兵器铠甲，全部投降。刘乔也派遣部将李杨等人进攻江夏，杀死刘尼，荆州地区于是平定。刘弘到达荆州城下，望见城门紧闭，城上遍布官军，似乎与刘弘为敌。刘弘很是诧异，便呼喊城上的人答话，叫他们开门。守兵回答道：“我们奉范阳王的命令，到这里守城。无论什么人，一概不放进去。”刘弘回答道：“我接受诏令前来，管辖这片土地，难道范阳王还没有听说吗？究竟是由哪位将领监守，请出来相见，说个明白。”说完勒住马等待，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城门打开，一位将领带兵出门，跃马当先，气势很是凶猛。刘弘料想他不怀好意，扬起马鞭，向后一招，将士们已经一起向前，截住来将，来将无法突入，才自己报上姓名官职，说是长水校尉张奕，是由范阳王司马嫚差遣到这里的。刘弘出示诏令给他看，张奕仍然不服，舞刀想要战斗，经过刘弘一声喝令，将士们就将张奕围住，好似群虎围羊，不到半时，已经把张奕砍死了事。张奕真是该死。刘弘才得以入城安抚众人，并将张奕的首级送入朝廷，说张奕起兵抗拒诏令，所以斩首，并且自己请求擅自诛杀的处分。有诏令安抚刘弘，不再问罪。还算明白。刘弘于是再派陶侃等人剿捕张昌，张昌逃窜到下俊山，由陶侃的军队进山搜捕，接连战斗几次，张昌的部众全部战死，只剩下张昌一人一骑，逃往清水，后来被陶侃的军队追上，眼看无法逃脱，身首异处。陶侃的军队回城报告，刘弘起身迎接陶侃，高兴地与他交谈说：“我昔日是羊公的参军，承蒙羊公器重，说我他日必定镇守此地，如今果然应验。我看你也不是平凡的人才，他日也必定能接替我了。”羊公指羊祜。记录刘弘的话，为陶侃担任荆州都督做铺垫。陶侃当然谦逊辞谢，不必细叙。陶侃字士行，是鄱阳人氏，年少时孤身贫苦，长大后才担任县吏。鄱阳孝廉范逵，曾经拜访陶侃家，陶侃的母亲湛氏，剪下头发做成假发，换钱买酒肴，款待范逵，尽情畅饮。叙述剪发的事，以彰显陶母。等到范逵辞别离去，陶侃送范逵到百里之外，范逵知道陶侃的深意，便对陶侃说：“你是否想要担任郡曹？”陶侃回答道：“正苦于无人举荐，您能为我吹嘘吗？”范逵满口答应，才与陶侃分别。范逵到庐江，见到太守张夔，极力称赞陶侃的才能，张夔于是召陶侃担任督邮，兼任枞阳令，开始有了能干的名声。张夔又推举陶侃为孝廉，陶侃才得以入京担任郎中，不久调任吏部令史。刘弘受命出镇，征召陶侃担任南蛮长史，让他从军，果然一战成功，再由刘弘论功上奏，封为东乡侯，授予江夏太守。又推举皮初担任襄阳太守，晋廷认为襄阳是重要的郡，担心皮初不能胜任，改令前东平太守夏侯涉补任。夏侯涉是刘弘的女婿，刘弘又上表称夏侯涉是姻亲，按例应当避嫌，皮初有功，应当得到酬报，诏令于是听从刘弘。刘弘又对人说：“治理政事必须秉持大公，如果一定要任用亲戚，试想荆州十郡，难道有十个女婿不成？”知道这样才可以实现治理。当下劝勉农耕，宽缓刑罚减少赋税，公私都受益，万民欢腾。</p>

只有叛党石冰，与临淮的乱徒封云勾结，攻陷临淮，贼寇的气焰还很旺盛。议郎周玘等人，在江东起兵，推举前吴兴太守顾秘，都督扬州军事，向各州郡传发檄文，秉持正义讨伐贼寇。周玘是已故将军周处的儿子，很有名望，一旦起义，四处响应。前侍御史贺循，从会稽起兵，庐江内史华谭以及丹阳人葛洪、甘卓，都聚集部众响应周玘。周玘得以接连打败石冰，斩首一万人。石冰从临淮退往寿春，征东将军刘准，正在广陵戍守，听说石冰将要到来，不禁惶恐害怕，只有度支陈敏，愿意出击石冰，于是整军前往，与石冰屡次交战屡次取胜。石冰的部众是陈敏的十倍，都是乌合之众，所以陈敏能够以少胜多。石冰逃往建康，陈敏再与周玘合兵进击，石冰又败逃。石冰的党羽封云正在徐州骚扰，石冰于是向北逃窜去投靠封云，封云的部下张统，料想二人不能成事，杀了石冰和封云，把首级献到军前，扬州、徐州于是平定。周玘与贺循，遣散部众回家，不求封赏，只有陈敏得以担任广陵相，陈敏从此倚仗勇武心生骄纵，渐渐地产生了异心。和周玘、贺循相比，相差如何。</p>

这时，洛阳都城之中，已经闹得一团糟，不可收拾，庸愚无知的晋惠帝，任人摆布，忽东忽西，几乎自身和身家都难保，十分危险，说起来不但可恨，也觉得可怜。河间王司马颙，不服从朝廷的命令，日夜想着得逞，再加上长史李含，在一旁挑拨，越发跋扈不臣。应第十四回。还有成都王司马颖，倚仗功劳骄纵松弛，差不多和司马颙相似。长沙王司马乂，在都城专政，虽然事事都和司马颖商量函告，司马颖还不满足想要的，因此和司马颙勾结，共同图谋除掉司马乂。恰好皇甫商又担任司马乂的参军，皇甫商的哥哥皇甫重出任秦州刺史，李含怀有旧日的怨恨，听说皇甫商兄弟都得到宠信，不得不设计除掉他们，也回应第十四回。于是对司马颙进言说：“皇甫商被司马乂所重用，皇甫重又出京担任秦州刺史，二人是司马乂的爪牙，必定成为我们的祸患，现在可以上表调任皇甫重担任京内的官职，引诱他回来路过长安，顺便拘捕杀戮，也能除去一个祸患了。”司马颙按照他说的上表，晋廷也准许了所奏的提议。皇甫重已经猜透李含的计谋，公开檄文上报，竟然发动陇上的军队讨伐李含。司马乂因为兵患刚刚缓解，决意和解，既征召李含担任河南尹，又敕令皇甫重罢兵停止争斗。李含高兴得到好职位，当天就应征出发，皇甫重却不肯接受诏令。司马颙派遣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人，合兵攻打皇甫重，又秘密派人授意李含，让他和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共同谋杀司马乂。偏偏又被皇甫商料到，向司马乂报告，司马乂立即捕杀李含，害人最终害了自己，何苦做这种阴险狡诈的事。便将冯荪、卞粹，也立即收捕杀戮。李含的党羽骠骑从事诸葛玫等人，担心被牵连治罪，都逃到长安，去报告河间王司马颙。司马颙没听说还好，既然已经听说，哪能不怒气直冲？便迅速派人到邺城，约司马颖会师讨伐司马乂。司马颖就想要按照约定，左司马卢志进谏说：“您之前有大功，于是放弃权力辞谢恩宠，甘心回到藩地，所以众人的期望都归向您，众口称赞。现在因为辅政的人不恰当，想要加以整顿，何必带兵入朝，但请穿着文官服饰入朝，从容地讨论治理，自然足以服人。我料想长沙王一定不敢反抗呢。”司马颖本来很相信卢志，等到骄心一起，前后判若两人，所以良言规劝，拒绝不采纳。又有参军邵续，也说兄弟如同左右手，不应自己去掉一只手臂，司马颖也不听，于是答应了司马颙的约定，与司马颙联名上表。弹劾“司马乂评定功劳不公平，并且与右仆射羊玄之，左将军皇甫商，共同专擅朝政，杀戮忠良，请诛杀羊玄之、皇甫商，遣送司马乂回藩地”等等。没想到朝廷下诏，亲自出征司马颙，特地任命司马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于是司马颙令张方为都督，统率精锐士兵七万人，从函谷关向东奔赴洛阳，司马颖也出兵屯驻朝歌，让平原内史陆机，担任前将军都督，统率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护军石超等人，领兵二十万，向南奔赴洛阳。</p>

惠帝出都城到十三里桥，由司马乂下令，派遣皇甫商督率兵士一万人，前往抵御张方。皇甫商到宜阳，被张方袭击一阵，竟然败回。惠帝返回驻扎在芒山，转而前往缑氏，羊玄之忧虑恐惧生病，几天就去世了。还算死得便宜。成都王司马颖进兵屯驻河南，派石超进逼缑氏，惠帝又逃回洛阳。陆机等人直接逼近都城，司马乂在东阳门列兵，击退陆机的军队。司马颖又派遣将军马咸，作为陆机的助手，陆机本是文士，不熟悉军旅之事，并且突然掌握重任，不能让人信服，王粹等人多有不同的言论，于是导致全军产生二心。为司马颖逼迫君主，司马乂也不安。陆机名义上读书，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司马乂侍奉惠帝到建春门，指挥军队再战。司马王瑚，率领数千骑兵作为前锋，马上各系着大戟，冲击陆机的军队。陆机军队的前队，由马咸统领，突然被王瑚所乘，顿时溃散混乱，马咸的马扑倒被擒，当即斩首。牵秀、石超，率领部众先逃跑，王粹也离去，陆机的军队大败，各自奔赴七里涧逃生，多半溺死，涧水因此不流。偏将贾崇等十六人，全部陷落。还有小督孟超，同时战败死去。孟超的哥哥叫做孟玖，是成都王的宠奴，曾经请求选拔他的父亲担任邯郸令，被陆机阻拦，于是与陆机有嫌隙。孟超虽然跟随陆机出行，却不受节制，自己率领一万人为一队，到处大肆抢掠。陆机收捕孟超部下的将官，孟超立即率领一百多名骑士，进入陆机的营帐，竟然把部将夺去，并且悍然对陆机说：“看你这个蛮奴能做督将吗？”陆机的司马孙拯，劝陆机杀孟超，陆机不能决断。就是没有将才。孟超并且出去对众人说：“陆机将要反叛。”又寄信给孟玖，诬陷陆机暗中怀有二心。孟玖早就想要进谗言，恰逢听说弟弟又战败身亡，便在司马颖面前说：“陆机已经私自勾结长沙王，不可不除掉。”牵秀向来谄媚孟玖，又怕战败回去被责罚，便将失败的缘由，都推到陆机身上，证实陆机的罪行。司马颖当即大怒，派牵秀率兵拘捕陆机，参军王彰劝谏说：“今天的战事，强弱形势不同，愚人都知道必定胜利，现在却反而失败，实在是因为陆机是吴地人，北方的旧将，不肯服从，所以才有这次挫折失败呢。还请求殿下赦免陆机！”司马颖不肯听从，催促牵秀出发。陆机听说牵秀到来，脱下军装，穿着白色夹衣，与牵秀相见，并写信辞别司马颖，随即长叹道：“华亭鹤唳，还能再听到吗？”谁叫你不听忠告。牵秀最终杀了陆机。又拘捕陆机的弟弟清河内史陆云，平东祭酒陆耽以及司马孙拯，一起投入监狱。记室江统、蔡克等人，先后营救，都被孟玖阻拦，并且催促赶快杀陆云、陆耽，诛灭三族。狱吏拷打孙拯，甚至两膝露出骨头，孙拯仍然说陆机冤枉。狱吏知道孙拯忠义刚烈，就对孙拯说：“二陆的冤情，人们都已经知道，您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孙拯仰天叹息道：“陆君兄弟，是当世的奇才，我既然承蒙知遇之恩，不能相救，难道还好忍心诬陷吗？”孙拯有门人费慈、宰意，到狱中探望孙拯。孙拯对他们说：“我不辜负二陆，死也甘心，你们何必来这里？”二人回答道：“先生不辜负二陆，我们怎么敢辜负先生？”于是为孙拯上书，说孙拯无罪。孟玖已经让狱吏伪造孙拯的供词，也诛灭孙拯三族，并将费慈、宰意二人，一律处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