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跨越原野（1/1）

初入冻原，那一轮大日略显苍白。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无数道光斑，但它们无法带来多少暖意，反而让人觉得清冷无比。 踏入林间，远处隐约有泉声叮咚作响。 几人找到一条尚未冻结的小溪，水流清澈见底，看不到污染的痕迹。远离人烟也就这点好处，一切都显得纯天然。 要是换作以前，这里的水光一瓶就能卖上几十上百。 取水的途中，希尔察觉到一些野生动物活动的痕迹。 生命自会寻找出路，哪怕是这等冰天雪地，只要你用心去看，便能发现潜藏在寂静之下的盎然生机。 好在这个时间段，不少大型野兽已经陷入深眠，倒不必担心遇见它们。 女孩踩着石块一蹦一跳，尝试越过溪流。 “希尔，小心别掉进水里。” “放心，我平衡感很好的。” 朝艾琳娜挥挥手，希尔继续越向下一块石头，可惜……这是一块苔石。 湿滑的青苔立刻让女孩失去平衡，重心偏移，在重重背摔到水里的最后一刻，希尔施展魔法让自己飘在半空，只有几缕发丝的末端浸入溪流中。 仰头望天，打脸貌似来得有点快，女孩尴尬道，“好吧，我的意思是…至少我的反应很快。” 有惊无险地越过小溪后，艾琳娜拿出地图认真观察一番，如果情况够好，今天就能走出这片林区，进入沼泽草甸。 希尔与艾琳娜老老实实地走在路上，艾黎与伊萝丝两人混在一起，身影时不时消失，过一段时间又会突然蹦出来。 “你们看，雪里居然能捡到食物！” 再一次跳出，两人揣着一大堆松子回来，据她们所说，这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艾黎施展嗅觉雷达，而伊萝丝动手挖雪，两人一通组合技，成功偷家。 “……” 希尔一时间无语到了，大自然的馈赠？这两个家伙没发现跟了她们一路的松鼠吗？ 这是把人家过冬后的储备粮给掏了啊，简直缺德，那松鼠估计正气的牙疼。 将那只松鼠从树上薅下，小家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它叽叽喳喳疯狂挣扎，但普通生物怎么可能挣脱魔力束缚呢。 “好小一只啊。” 艾琳娜丢给松鼠一枚果实，抱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果子，它顿时安静下来。 解开束缚，小东西快速跑回树上，当然也不忘记带上刚到手的食物。 拿着手里的，望着下面的，松鼠三步一回头，似乎在与辛辛苦苦捡来的储备粮做最后诀别。 “行啦，哪里挖的就给人家埋回去。” 现在还没沦落到和松鼠抢吃的，包里一大堆食材呢，希尔知道，这两个家伙就是闲得慌。 一段小插曲后，众人继续向前。 伊萝丝被分配了工作，她举着斧头负责开路，原始森林中的路并不好走，不少倒塌的树干横在必经之路上。 而艾黎，她被希尔框在怀里充当暖手袋，效果挺不错。 建议量产，人手一个猫猫暖袋。 “嗯？” 伊萝丝停下脚步，一具动物尸体挡住前路。 “怎么了？”，希尔探出头，顿时愣住。 一具冻到发硬的鹿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这只鹿的模样她可是记忆犹新。 妖雪巨鹿，曾把自己创到即将归西的倒霉玩意儿，只差那么一点就再度删号重开了。 折断过的翅膀以及腹部莫名产生一阵幻痛，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 出现鹿尸，意味周围有过鹿群活动，希尔思考片刻，决定今晚就吃它们。 这下，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彻底对调了，如果情况允许，这东西她见一次杀一次。 哼！就是如此记仇。 “伊萝丝，去找找周围有没有鹿群，说不定今晚可以加餐。” 龙娘一听到可以出去撒欢，顿时精神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艾黎你也去，你观察能力强。” 这次可是派出了两员大将，哪只鹿敢在此猖狂，通通给我沦为食材吧。 “看来你还记得这东西”，艾琳娜不禁摇头失笑，“某种意义上来说…没它们，咱俩还不一定能相遇。” “也是，那我还得谢谢它们，晚上一定多加努力，争取做得更美味。” 感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希尔恨不得把它们全宰了。 就像玩游戏一样，打野差点被野怪反杀，这不得等发育起来后，重新问候野怪全家？ 走出森林，已是傍晚，期间派出的两人并未回来。 直到升起篝火，伊萝丝才扛着几只简单处理过的鹿回来。 “呼…累死啦。” 艾黎缩到火堆边，松了口气，其实主要不是累，而是伊萝丝飞太快，冷风吹得脑瓜子疼。 为了追到鹿群，她俩直接翻了两个山头，返回途中甚至遇上一只几米高的魔熊。还好伊萝丝力气大，把那只熊抱摔了好几次，它终于怕了。 听完两人的话，艾琳娜不禁担心道，“没受伤吧？” “没，就是衣服破了。” 伊萝丝很是苦恼地扬了扬衣袖，它被划拉出一条大口子，这件衣服是本体送的，她很喜欢来着。 “过来，我帮你缝缝。” 坐在木桩上的艾琳娜拍拍了身边，随后掏出一套针线包，缝衣服她有经验，西尔维娅那个近战狂经常弄坏衣物。 “能修吗？好耶！” 龙娘坐到艾琳娜身边伸出爪爪，格外乖巧。 “不用伸手，脱下来更好缝，你去找件新衣服穿吧。” “没事，我不怕冷。” 伊萝丝支起下巴坐在火边，眼巴巴盯着对方缝补衣服，心中不禁感叹。 ‘好厉害。’ 这类精细活她做不来，还是大开大合的战斗更加适合。 在这冰天雪地中，篝火显然带不来多少温暖，虽然伊萝丝的身体素质在那，但希尔还是释放了一道结界魔法。 红光一闪，营地内迅速升温，身边的冰雪隐有融化迹象。 火边的两人神情专注，希尔感觉这一刻很温馨，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家人，她很喜欢这样。 营地比较简单，她们找了一块碎石覆盖的区域，只要把表层的积雪拂去，接着生起火来，让周围变得干燥。 睡觉之处并不难解决，用生命魔法催生一些藤蔓足矣，半天然的吊床虽然不是特别舒服，但绝对比躺在石子上面好。 只在这里停留一夜，希尔觉得没必要鼓捣出房子，听说有一次性的野营魔法套件，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可以准备上一些。 鹿肉架在火上熏烤，油脂滴落在石头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不禁令人食欲大开。 女孩向来说到做到，让你变得好吃，那肯定得好吃。 多余的鹿肉可以熏成肉干，哪怕不吃，也可以用来交换东西，鹿皮同理。 没错，依照艾琳娜的说法——在雪原上居住的兽人部族只会以物易物，他们并不认同其他国家的货币。 除了某些固定的大型集市，那也是兽人为数不多的几座城市。 地图、生活用品，乃至特殊的材料都可以向部族同胞换取，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是所有兽人部族都是友好的。 吃完鹿肉大餐，艾琳娜坐在火边思维放空，但希尔却不乐意了。 “我说……姐，你发呆就发呆，使劲揪我尾巴干嘛！” “啊？抱歉，不由自主就…” 艾琳娜不知何时把希尔的大尾巴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摸摸也没什么，平常很多人都有这种冲动，但你揪毛就过分啦，很痛的。 “我只是在想，我的一生还剩下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在生命走向尽头后，又会留下些什么。” 艾琳娜顿了顿，笑道，“好像说了些奇怪的话，想来点音乐吗？” “好呀。” 少女拿出一把竖琴，希尔没见过她演奏过乐器，于是乎期待起来。 轻快的乐声从艾琳娜指尖流淌出，她弹拨琴弦的动作并不熟练，可能是刚练习不久。 小提琴不适合与竖琴伴奏，希尔想了想，取出一根短笛，轻轻吹响。 ‘会有的，这样的机会还会有很多。’ 风雪中，微弱的乐声撕破云障，传向未知的远方。 ………… 当最后一丝火星燃尽，焦黑的木炭散去烟气，旅者的身影也在风中消失。 旅途还在继续。 沼泽草甸地带，踩上去像是在水面行走，置身其中，四周仿佛一片深绿色的海洋。 “小心点，这下面可能有几十米深。” 艾琳娜提醒众人，希尔点点头，释放出减轻负重的羽化魔法。 “那些大家伙为啥不会掉下去？” 顺着艾黎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群巨大的毛兽在草甸上缓慢挪动，他们长得像牦牛，但体型与毛发都更大更多。 看似重如磐石，实则却能轻巧地在草甸上行动。 “它们的毛发结构特殊，在水中能产生浮力。” 艾琳娜按住想去近距离观摩的小猫，警告道，“别靠过去，毛兽虽然性情温和，但野生的兽群容易受到惊吓，引起狂奔。” 被这东西撞一下，不亚于正面徒手扛重卡，普通人但凡擦上，这辈子就直了。 有惊无险地绕开兽群，偶尔有小兽好奇的观望，它们很少见过这类小小的生物。 沼泽最可怕的点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下一脚踏足的，究竟是草甸，还是深不见底的陷阱。 人一旦被吞入其中，就像深陷泥潭，越用力反倒陷得越深。 但在希尔施展了羽化魔法后，情况变得有所不同，无论如何折腾都不会落入水下。 伊萝丝发现了这一点，现在她在草甸上疯狂蹦跳，玩得不亦乐乎。 四周的水面如同柔软的果冻，不停摇晃。 沼泽草甸区呈东西走向，范围大的吓人，想要一天之内走出完全不可能。 庆幸的是她们无需走完全场，找到最近的路横穿即可。 四周都是低矮的草地，没有任何标志物，时不时需要确认方向，才能保证走在直线上。 当夜色将最后一丝光亮剥离，世界并没有变得黑暗，无数光点在空气中游荡，它们仿佛是一颗颗游离的星光。 “萤火虫？” 希尔露出好奇的表情，伸出手试图抓住一只，可对方总能以毫厘之差逃脱，在指尖若即若离。 “不，这是冰尘精，一种元素聚合生物，只会在黑夜中活动，散发出微弱的光”，艾琳娜同样抬起手，却能轻易捧起对方。 “尝试隐藏体内的魔力，它们对魔力流动的感知非常强。” 几人按照艾琳娜所说，轻松握住冰尘精。 它们渺小却坚硬，晶莹剔透丝毫不输任何宝石。 若是此时来到高空便会发现，一条蜿蜒的星河淌过大地，它们点亮了整片世界。 “走吧，为了这美景，今天得走上一截夜路咯。” ………… 旅途劳顿，有时也需要停下脚步休整，在草甸中造出一块小小的陆地，略作停留。 远处隐有人迹，某个位置部族正好驱赶着驮满行李的毛兽，在此扎营。 几人决定上前交流一番，对方很警惕，先是派出几名拿着武器的人接近，应该是守卫一类的角色。 艾琳娜上前和对方交流，希尔站在后面仔细打量他们的武器。 嗯……非常原始的棍棒，并没有出现所谓的先进科技。 “快过来，这群大哥可以带咱们进去。” 兔娘招招手，显然是和对方谈妥了。 经交流后得知，对方是饲养毛兽的游牧部族，准备迁徙到南方的群山中暂避风雪，刚好是她们一路走来的方向。 艾琳娜用鹿肉、兽皮以及草药，向他们交换了一份复制地图，这可不光是路线图，里面还有着当地人标注的危险区域或是捷径。 兽人们的语言勉强听得懂个七成，其余的希尔表示完全不理解，估计是方言之类的。兽人部族语言体系自成一派，光是小语种就可能有个几十类，所以交谈的事情由艾琳娜来操办。 “希尔，你们有带金属吗？”，艾琳娜将地图塞入腰间的皮带，站在远处的草房招手。 “这位族长同意给咱们一只毛兽，需要金属做交换。” 少女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女性，兽人部族大多处于母性主导社会，她们才是部族里实力最强的人。 艾琳娜本打算用自制魔药做交换，但人家不信这些药水，只想要金属。 “金属…需要哪种质地？原矿还是加工后的磨制金属块？主要用途是什么方向？你们有备选目标吗……” 一连串专业问题把族长干懵了，她晃晃头顶的大角，弱弱表示自己只是想用来做武器而已。 得……以这些家伙的技术，顶多会把金属磨尖，然后绑在烧火棍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可都是高级货，用来做成原始兵器堪称暴殄天物。 直白一点，就像是扛起镶钻的火箭炮当铁棍使，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女孩想了想，取出一枚散发热气的赤红原矿，这是她以前做实验剩下的边角料，取自王城上空的矿石星体。 矿石在魔力的塑造下逐渐变成软绵绵的金属液，杂质被快速提纯。 周围的兽人不管男女老幼，都伸长脖子盯着这一幕，凑热闹是生物的天性。 “你们习惯使什么武器？” 希尔双手绕着金属液转动，头也不抬地问道。 经过艾琳娜的翻译，对方明白，这是打算直接造武器，一位祭祀亲自出手，居然能遇见这种好事？ “她说想要一把板斧，能丢出去砸人也能近战劈砍。” “好。” 金属液被逐渐拉长，同时刻入自动运行的魔法阵列，量产低级魔能武器而已，希尔操作起来堪称得心应手。 最后加入一些辅助材料，半人高的斩斧正式成型，它比一般武器更加坚固锋利，并且在法术加持下拥有了破魔属性。 其实刻入主动触发的魔法更加强劲，但这群原始人大概率用不来，干脆弄成全自动。 只需要挥砍，哪怕用不了魔法的人也能操作。 “诺~” 抬抬手，冷却后的斩斧飞到女族长身前，对方握住挥了挥露出极为满意的神情，嘴里说着……大概是感谢的话？ 希尔内心感慨，这玩意儿光凭她的小身板绝对扛不起来，对方却能单手玩得有模有样。 亚拉特超人，真是名不虚传。 虽然不知道艾琳娜为什么要换一只毛兽，但既然她开口了，自己掏东西就是。 反正是一家人，她姐姐怎么可能害她。 至于原因，后来才知道…… “我记得你体格差，如果顺利弄到一匹毛兽，后面的路会轻松上很多。” 艾琳娜摸摸女孩的脑袋，柔软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也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坐。” 希尔给出的武器显然超出了毛兽的价值，热情的部族人决定留下她们，奉上一顿丰盛的晚宴和舞蹈。 沉重的仪式道具，颜色鲜艳的脸妆，希尔不太欣赏得来这种颇具狂野风格的舞蹈，让人想起了跳大神。 但她还是装作开心的模样，举起酒……好吧，举起果汁融入气氛之中。 有艾琳娜在，自己这个未成年怎么可能沾得了酒水。 “姐姐，尝尝这个！” 小朋友递来美味的食物，希尔笑着接过，顺便捏了捏她的脸蛋。 果然，某只奇美拉对于单纯的孩子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也许是自己的内心太过复杂，所以她格外喜欢与心思纯净的孩子相处。 不过嘛…熊孩子除外，那是另一种生命，有时恨不得将其人道毁灭。 伊萝丝和艾黎倒是不一般，她俩的技能树上仿佛点满了适应能力，轻松与大家打成一片。 无论和谁都能举杯痛饮，的确是让人羡慕的社交能力。 第二天，旅人告别部族，双方各自朝对方来时的路走去，从此各奔南北。 回想起来，部族的其他人对她们，尤其是自己非常热情，希尔很是不解，所以向艾琳娜请教，随后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兽人中的能力者非常稀少，一旦出现无一不是种族中的佼佼者，这样的存在一般只在大部族出现，被同胞们尊称为‘祭祀’。 而且兽人们不修习魔法，他们相信神灵的存在，其中最虔诚者，便能获得神灵赐福，行使祷告之力。 因此，祭祀一词常常被视作神灵的代行者，乃至化身。 “所以……我之前露那一手，被他们当成了某个部族外出的祭祀？” “嗯哼~” 艾琳娜点点头，补充道，“也只有小部族会认错，魔法和祷告有很大的差异，但凡是个祭祀或是经验丰富的老人都能看来。” 据说祷告不使用自身的魔力，它更像是从未知的存在那里借去力量。 “学者研究表明兽人信仰中的神灵并不存在，但事实又告诉我，这种力量确有其出处，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躺在毛兽的背上，希尔的思绪不经飘远，此程或有风险，但她预感会有很大的收获。 就这样想着，女孩缓缓闭上了眼。 察觉到小家伙陷入熟睡后，艾琳娜把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同时示意另外两个家伙安静一些。 一时间，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