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发仙将(1/1)
历国二十六年春,谷雨。 “哎呀,头好晕呀,我就说这南林楼的酒肯定他妈掺水了!” 沈对话一落地,便听见远处传来阵阵铁靴踏地的声响。 “哐,哐,哐……” 沈对揉开双目,努力朝脚步声方向望去。 却望见一位身披乌漆锐甲的白发仙将,正朝自己缓缓走来。 只见那仙将,剑眉斜飞,五官精致,肌肤苍白,眼色凉薄,披散着染血的白色长发纠缠在风中凌乱,盛气逼人,不怒自威。 沈对望着眼前盛气凌人的白发仙将,提心吊胆的缓出一句: “兄台,你心思挺重呀,年纪轻轻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话音刚落,白发仙将便止住脚步。 就在这时,仙将身后漆黑处,突然攀来一只庞然凶兽。 那凶兽,首似蛟龙,角似牛,身覆乌鳞,形似虎,脊背之上长满了漆黑的鬃毛,一双血红的骇人双目,似灯笼一般在暗处留下道道残影。 凶兽一步一步攀去白发仙将身旁,用庞大的脑袋蹭了蹭仙将的锐甲。 仙将抬手,朝凶兽脊上的鬓毛抚去。 就在这时,凶兽突然耸了耸鼻子,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沈对的存在,紧接着撑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巨大獠牙,朝沈对发出滔天的怒吼! 那吼声,如雷贯耳,响彻天霄。 沈对急忙捂住耳朵,吓得连连退步,声音颤抖着朝仙将喊道: “哎呦我去,这是啥玩意呀,怪渗人的,这玩意能随便乱养吗,咬不咬人呀,兄台你快管管呀!” 只见,仙将闻罢,将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朝凶兽身上一拍,顷刻间震出道道金芒。 凶兽仰天怒嚎,发出疼痛的呜咽,没一会儿,身上竟突然烧出阵阵鲜红的炙焰!火势愈大,不消片刻便将那庞物整个吞噬。 沈对大惊,开口劝道: “我只是叫你管管,你怎么还整上烧烤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火势渐渐退散,这一会儿竟将那头凶兽炼化成了一把涨着汹汹血色的凌厉长刀,高高地悬在熊熊烈火之上。 沈对见状,拍掌喝彩道: “我去,兄台好手段,还会变戏法!” 白发仙将没有理会沈对,将手伸向烈火之中,紧紧握住刀柄,抽刀挥斩,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焰。 只闻刀身震颤,似猛兽呜吟,血影惊厥,风声鹤唳! 就在沈对拍掌叫好之际,那白发仙将突然发难,提刀便朝沈对脑袋上砍去! 沈对见状,霎时惊诧,起身拔腿就跑,边逃边朝身后骂道: “兄台,你他妈这么牲口吗!叫个好就得要我命?” 沈对拼命逃窜,仙将死命追赶。 就在仙将快要揪住沈对,挥刀砍下之际。 只闻“碰”的一声! 沈对突然惊醒,猛睁双目,冒出了一身冷汗…… 梨花木窗之外,缓缓传来响亮的市井张罗之声。 沈对抬起袖袍,一边拭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拍着胸脯庆幸道: “可吓死我了,幸亏他妈的是场梦!” 就在沈对庆幸之际,却猛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眼前这屋内陈设与自己房间大不相同。 白玉胭脂,镜台翠簪,彩绣丝帐,芳香弥漫。 沈对仔细张望,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女子闺房当中。 沈对急忙垂下双手,朝一旁被内摸索,谁料,摸起来竟异常的光滑柔软,似人肌肤一般! 沈对吓得立马转过脑袋,奋力掀开被子一望,方才收回去的冷汗,又被霎时惊了出来。 “什么情况!” 沈对惊愕,只望见自己身旁,竟躺着一位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的绝世美人。 只见那美人,红唇微张,明眸紧闭,秀发凌乱,白肌胜雪,身披白丝翠纱,半掩着酥胸,春色若隐若现,一双修长的白皙美腿,蜷缩在木塌之上,体态妩媚,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十分诱人。 沈对这才望清,眼前美人,正是南林楼的老板娘上官淼淼! 沈对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昨夜喝多的事。 便急忙蹑手蹑脚,翻下木塌,拾起散落在地下的衣袍,紧接着换上,又摸索出自己的靴子,慌张的推开梨花木窗,准备跳窗奔逃。 沈对向窗外不停张望,随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哎呦”的呼喊,沈对落了地。 沈对闻声,垂首查探,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竟压着一位相貌怪异的紫胡子老头。 沈对见状,急忙起身,弓腰扶起躺在地上的紫须老汉,不停开口致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瞅见您老人家!” 紫须老汉在沈对的搀扶之下,一边踉跄起身,一边埋怨道: “哎呦喂,哎呦喂,可砸死小老儿我了!” 沈对抬袖,为紫须老汉扑了扑身上的灰尘,随后关切道: “怎么样老人家,还能走动吗,需不需要带您去瞧瞧郎中!” 言尽,便见那老汉突然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旗杆,持杆撑地,舒展了下筋骨,随后左右踱步,脚步轻快,不输青壮。 沈对见状,紧接着赞叹道: “老人家身体可以呀,您要是不看郎中的话,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公子且慢!” 紫须老汉高声喝住沈对,随后缓着步子移去沈对身旁,抬起袖袍,故弄玄虚的捏着沈对的脸缓道: “呦,公子这面相,怕是有血光之灾,今天免不了要挨顿打呀!” 话一落地,沈对霎时觉得晦气,立马推开紫须老汉的手,愤红了脸道: “老人家,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我就带你去瞧郎中,你心里不痛快,也不用胡说八道诅咒我吧,小爷我的脸上,只有英俊!” 紫须老汉见沈对眉目染上些许怒气,便收紧旗杆,连退好几步,险些绊住,狼狈道: “欸,公子莫恼,公子莫恼,消些气,且听小老儿一言呐!” 紫须老汉立腰正了正衣带,几步移去沈对身前,将手搭在沈对脑门缓道: “公子您瞧,您双目失神,印堂生黑,魂不守舍,凶祸傍身呐,不过公子您不必担心,只要公子您赏小老儿些口财,小老儿便会略施小计,助公子今日安避此大凶之灾,日后定能平步青云,大富大贵!” 言尽,紫须老汉便一把握住了沈对右腕,将双目眯成了缝,媚向沈对。 沈对闻罢,愈发觉得晦气,立刻将手逃出,推臂骂道: “呸,呸,呸,你若再敢胡吣,小心我折了你杆子!” 说罢便转身要走。 紫须老汉见沈对要走,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上去一把将其拽住,拦了下来,拈着胡须缓道: “欸,公子走不得!” 沈对失了耐性,心想着破财了事,可一摸衣袖,这才发现方才逃得匆忙,落了钱袋,又怕回南林楼尴尬,只得朝老汉释道: “不巧,这回纵是我想给也给不出了,走的匆忙,钱袋落家了。” “没钱?公子莫要愚弄小老儿,咱方才见公子衣着锦贵,举止得体,貌相也生得些俊俏,眉目宫格几分福微像,绝非俗子,才有心点拨,卖公子几口天机,公子又何苦为那区区口财,编下这等不识趣的托词来愚弄小老儿。” 紫须老汉又硬生生挤出一副扭曲的笑脸。 沈对闻罢,不耐烦道: “刚才还道我印堂发黑,这会儿又念叨我生有福相了,你若实在想骗,可多费些步,去东成王府,那家有个小王爷倒豪阔的多,脑子也不太聪明!” 紫须老汉听他讲完便再挤不出笑意,脸上的皮肉彻底翻了过来,手越衔越紧道: “小老儿游方多年,卜过的卦没有几万也有上千,还没被人赊过口财,再者说咱把这天机泄你,已然损了寿命,你这明摆着要欺负小老儿,不过,小老儿倒尚有一法儿,或你可将腰间那白玉抵咱,如何?” “你这老家伙怕不是失心疯了吧,咒完我,还想要我玉!” “你若不给,小老儿便要嚷些过路人来评评理了。” 言罢便要嚷人过来,四周的人听到嚷唤,皆驻了步子,移了过来。 此时,南林楼之上,上官姑娘也终于被窗外的热闹吵醒。 上官姑娘将窈窕的身姿移出梨花窗外,半露香肩,纤纤玉臂勾在窗沿,轻摇团扇,低头向楼下垂望。 “你这贼算子好生嚣张,我送你去看郎中,你又不看,我要走,你又来招我,非言要卜我的卦,卜完又硬讨口财,我明言今日身上没钱,你便大开口扬言要拿我这随身玉去抵,未免也太泼赖些!” 三言逢两语,两人吵了起来,不一会便要动手,纠缠在了一起。 紫须老汉顺势倒地不起,死拽住沈对双腕不放。 “大伙都快来看看呐,当街行凶啦,有没有人管啊,有没有天理公道啊!” 二人霎时便被杂七杂八扑面而来的纷议围住。 “'诶,那不是师堂府的沈公子吗。” “还真是沈师堂义子沈对。” 上官姑娘慵懒的倚在窗边,摇扇嗤笑。 沈对瞬间失了气焰,愤化成了羞,涨红了脸,沈对想甩脱紫须老汉的手,却怎也挣不开,沈对越挣紫须的手好似越重。 “借过。”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缓步出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一头乌发,秀美绝俗,柳眉如画,明眸善睐,黄色的绣衫紧依着纤细高挺的身子,衣带飘扬,莹白细腻的肌肤在日沐下真似那白玉般通透,在人群中更是出落的漂亮,众人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