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年的秋收(1/1)
进入八月,内地来的灾民越来越多。 张信还是沿用以前安置山西移民的老办法,让这些人以工代赈,参加收秋生产和建房,换取口粮,待秋收后继续通过帮助开挖运河、烧制砖瓦等换取口粮。 但是张信越来越感觉粮食不够吃。 因为北伐和之国,朝廷先后在辽西屯积了三十万石军粮,扣除支援冯胜大军的十万石,前期广宁、义州、凌海等地军民的消耗以及东征、北伐的开支,还有六万石存粮。 如果只保证辽西近十万军民,这些粮食还能再支持一、两个月。如果考虑到明年,考虑到刚刚收复的辽东半岛,以及明年更多的移民粮食需要,这些粮食无异于杯水车薪。 正如朱植在红崖子决策时曾经预料的一样,今年从内地普遍面临粮荒,严峻形势,难以支援辽东。 朝廷因为不惜血本和北元国战,已经掏空了太仓;江淮一带因大旱,夏粮严重欠收,北平、山西等地又没有种植水稻,秋收只是产量极低的小米杂粮。 朝廷原先在辽南屯积的二十万石军粮被元军焚毁,现在又涌入许多高丽和内地灾民,人口很快也要突破十万。如果靠朝廷供应,粮食很难支持到明年夏收。 辽王采取蛙跳战术在双辽和长春建立了两个前进基地,如果想在蒙古、女真诸部环伺的情况下屹立不倒,也需要用粮食帮助各族渡过难关,以获得各族的信任。 辽东今年虽然在凌海、广宁、懿州等地进行了屯垦试点,但是因为辽东的作物一年只有一季收成,今年辽东的秋收收成如何?能否保证辽东军民和越来越多的移民支撑到明年秋收?还是一个未知数。 无论如何,辽东屯垦试点能否获得成功,很大程度上决定明年辽东的稳定,进而影响整个东北经营的大局。 朱植不得不把中心工作转移到组织秋收上来,全力保障第一年的秋收,做到颗粒归仓。 随着内地灾情持续扩大,朱植像一个过惯了苦日子的农村家庭主妇,对未来充满了危机感。 他先是派郭镇放下手中的事情,专门带了三千士兵去草原割草,就地晒干后,运回广宁或双辽,加强冬季牲口的草料储备,尽量减少牲口对粮食的消耗,节约部分口粮。 接着,他又到了懿州徐德那里去巡视。 那里虽然生产抓得相对较晚,但是水土肥沃,又有高产土豆的加持,是他最抱以期望的地方。 懿州的秋收情况果然没有让辽王失望。 两万亩军垦和三万亩民垦小麦已经收割大半,平均亩产四百斤,相当于后世的亩产四百七十斤。而同时期的山西、北平等地正常时期的麦粟两熟,不过亩产两石合三百斤,相当于后世的三百五十斤。即使遇到丰年的江南地区,双季稻也不过亩产三石,相当于后世的五百三十斤。 懿州的小麦完全可以说是丰收! 朱植随机抽查了一亩军垦水稻,也是亩产四百斤,只是袁大专家杂交水稻产量的三分之一。 这个数字比预期要低不少,辽王少不了向负责这里的徐德抱怨。 徐德解释道:“辽王,懿州的土质以沙质为主,其实真的不适合种水稻。而且移民们也不会种水稻这种精细作物,大家后来又种了不少杂粮,毕竟种杂粮又不费力,也不费种子,每亩只要半斤小米。” 朱植只好说道:“好吧,发展嘛,如同摸着石头过河,总会遇到河底的坑坑洼洼,会付出一些代价。” 其实,对于在懿州种植两万亩水稻的失败,辽东军民也能接受。说是失败,也只是相对辽王的预期而言的。 相对内地移民来说,这个产量还是勉强算得上是丰收,四个月的劳作也没有打水漂。 辽王大致匡算了一下,无论如何,这近七万亩小麦和水稻的粮食总产量应该能达到十五万石。加上广宁、凌海、义州三地,辽西的粮食能够达到六十万石以上。 如果把辽阳、盖州、金州、红崖子四地的收获也计算在内,整个大辽东的秋季粮食产量应该能够达到七十至八十万石,足以支撑接下来整个大辽东近二十万军民整整一年的生活之需。 这还不包括没有统计在内的各地返乡土着和后期山西移民开荒散种的杂粮。 华夏的农民一向勤劳,总会利用农闲见缝插针,种些投资少、见效快的杂粮。 实际上,根据后来各地上报的数字,大辽东光是稻麦两项收成之合总数为一百一十万石。 此外,还有既可以平时用来当菜,也可以战时作军马饲料,还可用来在关键时刻用于救命的五十万石胡萝卜和十万石菽豆杂粮没有计算在内。这是后话。 抽查完水稻,朱植又抽查了土豆情况。 由于后世带来的种子少,徐德费心培育了两季,第一季竟然达到了亩产三千斤,相当于后世的亩产三千八百斤。 这是一个极具潜力的数字! 第二季还在土壤里继续汲取营养,到了月底也要进行收获。徐德准备收获后作为明年的种子。 在懿州周围安心放牧的土默特蒙古部众也有一百余帐,牛羊也发展到二万多头,虽说数量还是不多,也算是好的开端。 有了他们放牛养羊,今年广宁军民明年应该可以经常吃上烧牛肉、炖羊肉了。 在懿州呆了两天,朱植对东北的粮食安全终于放心了。 怪不得后世将东北称为华夏的北大仓! 当内地持续处于乡村萎缩、城市扩张、南方养鱼、北方撂荒、水稻上山、农民离乡等各地闹剧和矛盾的煎熬中时,东北仅凭三省之力,贡献了全中国近六成的粮食产量! 你说东北的农垦潜力大不大? 朱植现在触及到的土地,实际上连北大仓黑土地的边缘都算不上!如果明年继续深入辽河平原和松嫩平原,前景不可限量! 大明内地现在只有八亿多亩耕地,而后世被老毛子蚕食得豁豁牙牙、残缺不全东北有三亿多亩耕地,换算成大明的计量单位,基本是内地耕地面积的一半。如果按土地肥沃程度和产量,恐怕超过了内地。 光是一个后世的吉林省,每年粮食总产量就保持在四千万吨左右,相当于四亿四千万石。 如果开发好了吉林旧地,只按十五税一收取农业税,每年的粮赋也将达到将近三千万石,基本和内地持平。 如果加上辽宁和黑龙江旧地,呵呵…… 朱植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前景美不可言,美不胜收…… 他原来计划接下来到凌海、义州,然后再到辽阳、金州、盖州走一趟,查看那里的秋收情况。 现在只看了懿州一地,他就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去了。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朱植又浪里格浪地回到了广宁,乘郭英和张石不注意,只带着易信、曹楚材、明月和明珠四个人,再加上豹韬将军,偷偷出去钓了几天鱼,说是要教会他们一项荒野求生的技能。 最初,朱植一会儿从水里拽出一条从两、三斤到十来斤不等的大鲤鱼,那鱼好似排着队似地等着上钩。不仅两个小姑娘看得目瞪口呆,就算是捕过鱼的水性高手易信和曹楚材也是大开眼界:这么细的竿,这么细的线,怎么能钓得起来这么大的鱼、这么多的鱼? 钓着钓着,看易信和曹楚材也跃跃欲试,朱植也不自己钓了,就教楚材、易信如何使用台钓竿调漂、如何识别和捕捉中鱼讯号,如何弯弓刺鱼、溜鱼。 这逼装的,走到哪里,他小辽王好像都是先知先觉的圣人似的,专门来向这些混沌未开的蛮夷传道、授业、解惑。 两个人也是悟性极高之人,很快学会了基本垂钓要领。 到了第二天,明月和明珠两个小丫头也要学钓鱼。 朱植就耐心地教她们使用海竿垂钓,如何挂饵、如何抛投、如何摇轮。 这里水中的鱼真是又多又傻,不用铃当报警,只须看那竿稍轻轻一动,绝对会中鱼。而且也不需要什么溜鱼技巧,生拉硬拽即可,这海竿都用的是大力马线,结实得很。 即使如此,明月还是险些被鱼拖进了河里。 原来她用蚯蚓中了一条大鱼,偏又要逞能,一个人在那里和水里的鱼孤军奋战,既不松手、也不喊人帮忙,半条腿都被带到河里去了。 幸亏朱植发现及时,赶紧和其他人一起来帮忙,拽起来一看,把大家吓了一跳,原来是一条三十多斤的土鲶鱼。 明月吓得小腿只打晃,大家却站在水边傻傻地笑了她半天。 最高兴的还是被明珠改名叫阿韬的豹韬将军,跟着大家不仅开了眼界,更是大快朵颐! 到了第三天,朱植更来瘾了,就专门带了一些鸡肠、猪肝等动物内脏作饵,改用海竿专攻水中巨物。 他这一调整不要紧,不仅搞起来十几条二十斤往上的土鲶鱼,还整起来十几个十斤往上的大王八。十斤以下的鲶鱼、王八更是一大堆。 到了第四天,朱植还想出去疯。 郭英、铁炫、张石、张信等一大群文武大员却是看不下去了,一大早合力将他缠住,先是挨个汇报前期工作的落实情况,然后又逐个请示下步的工作。 对于众人的报告,除了对郭英的方案,朱植让张石帮忙再把把关外,其他的他都惜墨如金地说了一个“好”字。 对于他们的请示,朱植也是难得地说了五个字:“你们看着办”。 看着朱植这副模样,饶是也喜欢钓鱼的张石也不得不摇头说:“钓鱼毁三代,此言不虚!” 郭英、铁炫他们却只当是辽王少年贪玩天性,只恨自己没有能力辅佐辽王,反而还处处要辽王劳心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