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太上皇一直在做戏(1/1)
“每到夜间,四处灯火通明,远看竟像火势燎原,整夜不绝。”凌不语闭上眼睛,回想着另一个世界:“梦境里,那个世界的孩子拥有基本的免费教育权力。” “税收更合理化,富人承受的比例更高,低收入人群可以免除税收,如若有赡养的老人、有要接受教育的未成年孩子,需要负担房屋的费用,还可以申请免税,最终退税。” 端木崇笑了,夜间的风清凉,夏季最舒服的其实是晚上,清风徐徐,刮走躁热。 他嗤笑道:“你莫不是在痴人说梦。” “或许是吧。”凌不语说道:“从盛京到岭南遥远,但在我的梦里,因为开发了新型的交通工具,当天就可抵达,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总是没错的。” 端木崇想了想,断然道:“果然只能做梦。” 凌不语断了回味,反问道:“陛下为何借酒消愁?” 他刚才的一番操作已经成功转移了端木崇的注意力,端木崇愤懑地再拿起一壶酒。 这次他没有喝,只是提在手上,望着皇城方向:“今日朕折返西行宫,恰好听到太上皇后质问太上皇,凌不语,你敢相信——太上皇一直在做戏。” “请陛下明言。” “他并不信任李拜,也从未想过要纵容李党,这么久以来,不过是想给朕人为制造麻烦,逼迫朕成为他理想中的帝王,他在与世家们虚以委蛇,也在与朕虚以委蛇。”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父子情谊,他要培养的是眼中合格的皇帝。” “若朕不能担当大任,这皇帝的位置也可以换人来坐。” 凌不语听得这话,沉默不语,心中却是震撼,那位正值壮年的太上皇居然是在做戏? 演一日,一月,一年,一辈子,区别大吗?大! 不仅要演,还要骗过所有人! 果然是千年的狐狸,把皇帝都骗过去了。 凌不语自认为对太上皇了解不多,之前听到的便是太上皇总爱搅水,他当时也有不解,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己的儿子坐稳皇位,于他有什么不好? 同样是姓端木,端木江山稳固比什么都强。 没看那秦始皇,到了他的二代就开始乱,什么千秋万世的,全是空谈。 也不怨得秦始皇想要自己上,找个不死药自己千秋万古,一统江山,这才叫千古流芳。 “陛下,太上皇如此也是为了迷惑李党,不正是为了助陛下一臂之力?” 凌不语才没那么蠢,就算皇家没有父子情,但关上门他们就是一家,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离间父子感情,自然是把话往好的方向讲。 “凌不语,你可知道养蛊?”端木崇说道:“制蛊之法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经年后独存便可为蛊,尔今,太上皇正在养蛊。” “而朕,如今尚不能称为那只最后的蛊虫,仍被封于器具之中,静待观察。” 这番话背后的寒凉之重,重到凌不语都不禁心生同情,生在帝王家,注定孤独。 “陛下所指的是厉王与端王、齐王三位王爷尚未去封地?太上皇刻意留他们在都城,其实是存了再磨炼陛下的心思。”凌不语想到齐王,说道:“小民以为齐王爷并无野心。” “朕知晓,但端王与厉王可不一样,现在想想,此前厉王豢养私兵被朕抓住马脚,若这一关朕没有过,太上皇是不是就考虑顺水推舟,让厉王顺势解决了朕,让这江山换个主子。” 端木崇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反正他也是姓端木,也是太上皇的儿子。” 凌不语低下头,反问道:“但太上皇终究是选了陛下,当初是他主动禅位,陛下此前说是因为太上皇自觉亏欠太上皇后才做下承诺,但现在看看,太上皇哪是耽于情爱之人。” “他能忍辱负重,也情愿在陛下面前做个坏人,丝毫不顾及子不孝的后果,何尝不是一种付出,那这样心性的太上皇,当年禅位果真是因为亏欠太上皇后?” 凌不语的话语冷静,在这仲夏之夜伴着微风,似擂鼓一般响彻在皇帝耳边。 都说当局者迷,他的确也困在其中。 “陛下试想想,假若换个角度,太上皇何尝不是用心良苦,小民斗胆问一句——假若陛下觉得担不起这重担,又会如何?” 端木崇没有动怒,竟是在仔细思臣,良久后凄然一笑:“朕会觉得愧对先祖。” 凌不语心中震撼,竟是先反思吗? “然后会挑选合适的妃子生下子嗣,从中培养合格的继承人……原来朕会做出与太上皇一样的选择,”端木崇低头痴痴地笑起来,自嘲道:“果然是同姓端木之人!” 凌不语喉头滚动,说不出话来。 端木崇抬手,将酒壶举得高高地,酒水如涓涓细流滑入喉中。 就是再好的酒水也会辣口,端木崇受不住,终于咳了起来,凌不语劝道:“陛下,这酒不可解千愁,还请陛下以身体为重。” “朕原来会与太上皇做一样的选择,可惜啊,太上皇选择的毕竟是心爱之人的子嗣,而朕,只能在后宫中挑一合适的人选,连太上皇都比不过。” 端木崇的后宫里全是当年登基时被塞进来的,皆是对他坐稳皇位有利之人。 她们的母族均是世家,入宫为妃,一来可以收拢人心,二来可以让世家互相抗衡,端木崇又故意让后位空悬,后来又为了证明不是自己不行,后妃给他生了两个女儿。 其实端木崇也是真害怕,害怕生出个男丁来,就有后妃会母凭子贵,妄图登上后位。 “陛下,无论如何,如今是陛下闯过考验登上帝位,大局不稳但已定!” 厉王心怀不轨又如何,不一样被抓住马脚现在也掀不了天,而那端王,虽是长子,但因为母族落魄,当年被治罪,现在也翻不起风浪,而齐王本就无野心,当年年纪小被充当幌子。 这么细数下来,其实皇帝已经是那只存活的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