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运动会（二）（1/1）

千米之行，始于冲动。 陈默在操场边做着热身运动，弓步压腿，高抬腿，活动关节，他的5000米比赛应该就快开始了。为了保持体温，他穿了两条裤子，外面一条校裤，里面一条短短的运动裤。 “我买了红牛和巧克力，跑5000米应该挺耗费体力的”，韩一丹拿着爱心补给走过来了。 “吨吨吨”，陈默一口气炫完了红牛，又打开巧克力分给了她一块。 “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陈默摘下眼镜让她保管。 “嗯，加油哦” 好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摘掉眼镜了，看东西还真不习惯，陈默做着最后的拉伸动作。 “预备备！”裁判员已经举起了旗子。 “砰！” 二十多号人听到枪响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这人真的假的，上来就冲刺”，陈默看到已经有人快速的离开了大部队，一个人独领风骚。 陈默的速度并不快，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跑的，一帮人步伐相对一致，就像是平日里的跑操，陈默跑过终点线附近时还能有心思和几个人打招呼。 “王志加油！陈默加油！”三班的同学每一次都会给他俩欢呼打气。 三圈下来，陈默已经觉得两肋下方有点阵阵疼痛，身体已经起反应了。他把舌尖顶在上颚部位，尽量增加被吸入空气的温度，减少肺部的不适感。 第6圈开始了，跑道上的参赛选手已经分成了四个小队伍集团。第一集团里有三个人，跑在所有人前面，离第二集团已经有小几十米了。第二集团人数也不多，有五六个。陈默在第三集团里，他有点喘了。第四集团是零零散散落在后面的同学，包括那个一开始就冲刺的“仙人”。 短袖已经潮湿，上半身黏糊糊的，陈默觉得透不过气来。 场下的蔡家伟，韩一丹，上飞燕等人也看出了陈默的状态下滑，这两圈跑过去时，陈默已经不再和他们打招呼了。 “要不然停下来歇一会吧？”，“不能停，一旦停了就再也跑不动了”，“自己本来就是过来体验体验的，不跑就不跑，不已经有人开始走了吗？”，“你是男人，就要这么半途而废了吗？”，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在不停的争吵。已经是第八圈了，陈默已经感觉自己就是个行尸走肉，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只是重复着机械的迈步，再迈步。大脑也开始有点宕机，各种思绪纷飞。 陈默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告诉他需要更多的氧气。 几个好朋友已经为陈默感到揪心，陈默的表情有点麻木，眉头却一直紧皱着，满脸的汗珠不停地从他头上滑落。 “陈默！你要加油啊！”，韩一丹鼓足勇气，双手做喇叭状，大声的喊了出去，只为她的小男人加油。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默艰难的转过头去，原来是她。自己原本像是在迷雾中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可突然远处却传来了光亮。 陈默一边跑，一边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心中的执念已然明确。他想快点跑，想早点结束，他想去看看自己的她。 还有最后三圈半，最后的1400米。 陈默努力的奔跑，一个个超越，顺利的脱离了第三集团。 陈默的眼神不再迷茫，手脚也不再麻木，纵然双腿有千斤重，可他奋力的追赶着。 他进入了第二集团。 “丹丹，你等我，我来了”，每一圈，陈默都这么暗示自己。 最后一圈半，陈默感觉胜利的曙光已经近在眼前，可身体的极限已经开始出现。 陈默想再提提速，可自己的身体仿佛断了油的汽车，半点油门都轰不出来。 陈默觉得自己不能再闭眼了，一闭眼，眼睛里已经开始冒星星图案了。而浑身的衣物也全部被汗水浸湿，牢牢地黏在身上。“你不行了，你不行了”，讨人厌的家伙又从陈默脑中浮现。 陈默费力的摇了摇脑袋，却差点被自己摇摔倒，一个踉跄。 韩一丹的手心里都是汗，嘴巴紧紧抿住，眼神里已没有了一开始的镇定。这短短的最后几百米，她不知道陈默到底在经历着什么样的艰辛。她不想要陈默拿到什么奖牌，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跑过这个转角，应该不远处就是终点了吧？”陈默心中暗自想道。 陈默一边跑，一边用力的掐了一下大臂下方的软肉，疼痛让他瞬间清醒。只见他双手不再握拳，五指并拢呈手刀状，前后大幅度摆动起来。 “啊啊啊啊！”陈默大声吼叫，已经到了最后一百米的直线冲刺阶段了。 不屈的意志让他顺利冲过了终点线，成绩定格在20分41秒。而冲过终点线的陈默，则是无力的仰天躺着在了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默哥辛苦了”，“默哥赶紧起来，不能躺着”，“快把他扶起来” 陈默耳朵里传来各种声音，可他感觉自己失明失聪了，既分辨不出声音是谁的，也认不出搀扶自己的是谁。 陈默觉得腹中一阵难受，“呕”的一声，吐出来一小滩东西，褐红色的，小半个巴掌大小。 陈默不知道自己吐了什么，但听到有人在喊什么“不好了，陈默吐血了”。 韩一丹就在现场，她也看到陈默吐了，更听到那句陈默吐血了的话。她一把抓住上飞燕，“燕子，都怪我，怎么办？”，豆大的眼泪不停滚落，随即趴在她身上哭泣。 “丹丹，你别着急，我帮你去医务室看看他吧”，邵卉也全程看了陈默的比赛。 韩一丹一脸泪痕的看着邵卉，哽咽着说道，“卉姐，我也想去”。 陈默没有吐血，缓过劲来的他后来又吐了几口，卫生室的老头说这只是普通的呕吐物。 “早饭吃了啥？” “粥，鸡蛋，油条” “不对啊，上午还吃了什么吗？” 陈默想了想，“跑步前喝了一瓶红牛，半条巧克力。” “那就对了，小伙子不错，有勇气去参加5000米，还跑完了。” “谢谢您的夸奖”，陈默拉起了衣服拉链，从就诊台上下来。 看到陈默没事，蔡家伟，徐一帆，朱磊，三人长舒一口气。 “血个毛，胖子你啥眼神啊”，朱磊幽怨的看着他，他的那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我哪知道啊，那颜色老像了” “今天多谢了”，陈默完全恢复正常状态了，身体的疲惫和不适还需要时间恢复。 “默哥你今天爷们的很，牛啊”，小胖子面对1000米的体育课考核都头疼的很。 四人正走出医务室大门，迎面走来了三个女生，中间的是韩一丹，正一脸关切的看向陈默，眼睛明显才哭过。 小胖子和朱磊哪还会不懂，自觉的跟陈默说先走一步了。 蔡家伟和上飞燕，邵卉三人走在前面，陈默，韩一丹走在后面十米的样子。 “你怎么哭了？眼睛都红的” “默哥，我刚刚看到你吐血了，还好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 “没有吐血啦，是红牛和巧克力的混合物颜色”，陈默只觉得心疼。 “都怪我，早知道不买了”，韩一旦低头暗自难受。 “多好啊，要不是有爱心加油餐，我都可能坚持不下来。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在终点，浑身都是动力”，陈默继续安慰着她。 “默哥” “嗯呢” “你今天好厉害，我变成你的小迷妹了”，韩一丹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 “你的眼里不是本来就只有我嘛” 韩一丹娇羞的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说”。 “哈哈哈，有你在身边真好”，陈默很开心。 “默哥，平时你周日吃晚饭吗？” “大多数时候会吃，怎么了” “没啥，今天晚饭别在学校里吃了，你教室里等我” 陈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好”。 两个人晃了一会，就各种找同伴分开了。 陈默早早的去浴室洗了澡，舒服的躺在床上，一身的酸痛也好了不少。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陈默伸着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稍微整理了下，陈默穿上校服便回教室了，他记得韩一丹的约定。 陈默在教室没有学习，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的小说书，是从陈旭那里借的《神墓》。 “默哥！” “来的好早啊！这是里面啥？”，陈默看到韩一丹来了，穿着牛仔裤，粉色卫衣，头发披在肩膀上。 在她的桌上还放着一个乐扣乐扣的保温饭盒。 韩一丹收掉桌面的书本、文具，单独留下保温饭盒，陈默也反坐着正对她。 “默哥，我打不开，你自己来吧”，韩一丹原本想自己打开给他一个惊喜的。 “哇，好香啊，是炒饭！”，陈默确实很惊喜，拿出了一个炒饭盒子后，下面还有汤。 炒饭很豪华，有芹菜粒，鱼豆腐粒，胡萝卜粒，腊肠粒，颗颗饭粒包裹着蛋液，陈默尝了一口，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好吃吗”，韩一丹满眼期待的看着陈默。 “太好吃了，第一次吃到这么棒的至尊炒饭！”，陈默并没有夸大其词，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味道也确实不错。 “嘻嘻，你喜欢就好”，韩一丹丹眉毛都笑弯了。 “你的手艺？” “不然呢”，韩一丹双手撑着下巴，两条腿还在晃荡晃荡。 “这汤也挺鲜的”，陈默风卷残云般的吃光了炒饭。 “蘑菇鸡汤，这个是我妈烧的” “难怪呢，手艺一脉相传啊” “好撑啊”，陈默摸了摸肚子，感觉吃多了。 “本来啊，你吃起来跟小猪一样，饿死鬼投胎。” 两人还在说着你侬我侬的悄悄话，这时薛洋进来了。 原本薛洋高高兴兴的买了点心，想带给韩一丹的，可他走过来后却愣住了。 陈默正在和韩一丹在嘻嘻哈哈，韩一丹桌上的空食盒与陈默嘴上的油光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刚刚发生了什么。陈默因为背对着前门，一开始没注意到薛洋走进来。 “今天出去跟他们聚餐，这家的炒饭挺好吃的”，薛洋笑兮兮的把炒饭盒放了下来。 韩一丹和陈默两人面面相觑，陈默觉得这人的脸皮着实真厚。 “谢谢，你拿回去跟室友吃吧，我吃过了。” 陈默则是自己收拾着餐盒，又拿出纸巾擦了擦桌子。 “我们出去走走吧，吃的好饱”，陈默站起身，又站到了韩一丹身边。 “嗯”，韩一丹欠身离开座位，还是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两人漫步在操场上，感受着夕阳下的余温，两个长长的影子也紧紧的靠在一起。 抓住了男人的胃，也就抓住了他的心，这句话有毒。若他心在你那，阳春面都愿意吃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