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落个清闲(1/1)

实话说,兰修仪在接到圣旨那刻,是懵的,太监走后她仍梦魂颠倒,还是弄菊喊了她两声她才回神。 兰修仪的满心疑惑在淳祈帝一开口便碎了。 抬眼看淳祈帝,惊觉眼前之人怎如此陌生? 好似,她从未真正了解他一般。 兰修仪按捺着心中苦涩:“陛下,臣妾伴陛下多年,自问待陛下绝无二心,臣妾身边的婢子陛下也是瞧过的。意充仪这回是受苦了,可到底身无大碍,陛下如此,不觉着太过偏袒意充仪了吗?” 可徐瑶光这般想淳祈帝,淳祈帝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徐瑶光? “修仪是在置喙朕的旨意?” 兰修仪垂眼:“妾不敢。” 兰修仪似下定决心般:“但陛下,臣妾也想问问,您对臣妾的情谊究竟还有几分?从前的许诺和温情,便因着意充仪,全变了吗?” 兰修仪的语气可不温柔,甚至带了几分质问,然,话问出口,兰修仪眼眶也红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件事谁是真无辜,谁是真有罪,除了修仪,还有谁人得知?若论罪当罚,视宫规于无物,意图谋害宫妃,该当何罪?朕允你修仪之位,只罚你俸禄,还不够吗?” 兰修仪消化掉震惊和紧张,事已至此,终于开口:“陛下知,可其他人不知,只当是陛下为给意充仪出气了。” 听见这不知好歹的话,淳祈帝这会就有点不耐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仁至义尽,瑶光又想如何?” 瑶光啊,兰修仪自入宫后便没听过淳祈帝这样叫她。 淳祈帝说她如兰高洁,如月清辉,故特赐她双封号,至此,她就有了个名字叫月兰。 而今,她忽觉瑶光二字从淳祈帝口中吐出是这般动人。 “陛下,您曾说臣妾最合你意,您曾说会护臣妾一生周全,而今,你的心意和周全,是要给别人了吗?” 不怪兰修仪上竿子爬,她这性子说好听些是高洁,不好听些是清高,她那性子里总有几分刚硬倔强在。常常不讨喜,颇受宠,又看不起下边的人,故宫里与她交好的几乎没有。 淳祈帝本不是个多深情的人,他在和她讲道理,她却要和他谈感情,他哪来这么多闲心? “修仪之位算高位,安心养皇儿,便可周全此生。朕给了修仪常人所触不及的荣华多年,修仪以权谋私多少给徐家?修仪想要皇儿,修仪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庶妹?朕不计较,不是不知道。朕倒也想问,从前的瑶光识大体性柔和,如今怎么心狠手辣视人命于无物,叫朕都不认得!” 兰修仪嗫嚅着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原来,淳祈帝什么都知道,那他看她,岂非如瞧个笑话? 从前她识大体,那也是他愿意同她道,而今,除了孩子吃食之类生活琐碎,她又能同淳祈帝说什么? 从前她性柔和,那是他对她极尽偏袒,无人可伤害她,她也对人没太大敌意,她又怎么能不柔和?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从前的瑶光和祁郎,终不似如今的陛下和妃子。” 淳祈帝第一回发现他这妃子,怎这般不识好赖,得寸进尺,眸色一下比一下更冷。 “江海,送修仪回去!” 徐氏哑笑,说了句臣妾告退。 到这里,可以看出,淳祈帝和徐氏话说不到一块,心更朝不到一起。 可这般的帝妃,又是如何携手度过那段峥嵘岁月?徐氏又是凭何多年圣宠不衰? 当然是需要与被需要。 淳祈帝现在是什么想法? 徐氏聪慧,但到底用错了方向,以至于同从前渐行渐远。 在淳祈帝看来,最合心意这话完全是哄人的,他都不晓得什么时候说出口。 毕竟太子的话的分量可不同皇帝,不用思量太多。 他要不会揣度不会说谎,如何能笼络一众朝臣,故,此话不值当当真。 徐氏同花氏一般,都并非他喜欢的类型,他宠爱徐氏有很多理由,最重要的是徐氏帮了他一个大忙,虽并未派上用场,但对他忠心又伤了身体底子,他心有愧。 而徐氏一事也向他证明了徐氏好用,潜邸时他需要有人同皇后抗衡,践祚后李妃恰值生产,他更需有人分楚家心神。 一开始徐氏吃醋小打小闹他不当回事,后来徐氏受贿金额都不算太大,也没干太逾矩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后来小徐氏一事有人捅到他跟前,不过是个连样貌他都记不清的小妃子,大宅院里恩怨纠葛,小徐氏又挺了过来,也没人说此事有疑,他便知道就是。 而这次,性质全然不同。 吃醋小打小闹行,但用这样的理由谋害云氏的性命,不行。 不仅仅是云氏,就是这行为,是打皇帝的脸,就是发生在任何有脸面的妃子身上都不行。 更何况,从朝政来说云氏本是他要护着的人,从私心而言他也要护着云氏。 徐氏只看情爱,不清利弊,目光短浅,又触他逆鳞,如何能叫淳祈帝有好感呢?再加上徐氏自以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逼问,淳祈帝那点子愧疚都要闹没了。 从淳祈帝的角度说,他认为自己仁至义尽,没错。 他是皇帝啊,在某些方面,他不需要面面俱到,考虑那么多。 皇后罚俸的懿旨比淳祁帝还先下,故皇后得罚俸九月,兰修仪则变成一年半了。 宁贤妃听得旨意,眼皮直跳,她只想带着敏嘉安稳地在宫里活下去。 皇后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她可不敢得罪皇后啊。 故,宁贤妃巴巴地跑了一趟坤宁宫。 皇后这呢,漫兮为皇后不平:“陛下这也太小题大作偏袒意充仪了,这事儿娘娘未动半分手脚,更何况娘娘都自请罚俸了,陛下怎地还这般待娘娘?” 诚然,皇后是心有不悦的,但比之她,徐氏才该是真不悦。 皇后也有皇后的猜测,瞧这旨意,便能揣度几分淳祁帝的意思。 “到底本宫是后宫之主,和逆党相干都不是小事,陛下迁怒也正常。但陛下把这宫权移给宁贤妃,恐是忧心本宫对兰修仪落井下石。” 皇后笑:“本宫现在就盼望着做母亲,巴不得兰修仪身子康健,陛下真是多虑。如此也好,落个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