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抽丝剥茧(1/1)
方氏再蠢笨也知事已至此无那催情香什么事儿,佩兰她不懂,但那麝香是如雷贯耳,她这直愣愣冲上来,若和这些染上干系,可不得善了。 自己的清白在前,再怕也顾不得嘉德妃了。 方氏只得如实以告,听得这话是在夜间,那日她睡不着便出阁子随意走走,哪里会料想在未央宫的后院有两太监说云婕妤宫中有催情香,甚至还会把这香带去行宫,即便云婕妤不带,主子也会安排好云云,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也是窝在假山后听得。 夜色重,她倒是不知这俩太监是何样貌,虽时日不久,可她记性还没那么好,俩太监又放低声音,要她辨认,她恐怕真辨认不出。但能出现在那的,想来也不是个职级低的。 方氏全盘托出,这下销雪都不知该说她蠢还是该说她蠢。 真是上赶着给人当马前卒,什么空穴来风之事还能信誓旦旦,可不知是谁给的自信。 淳祈帝也是一言难尽了。 但,后宫就没有意外,也就这方氏上赶着往套子里钻。 不过,太巧了,实在太巧了。 这是抓不住嘉德妃的把柄就有人把把柄奉上吗? 方氏说完了,见没人说话,泪眼凝噎:“妾说的绝无虚言,若有假话,便叫妾不得好死!陛下,您要信妾,妾万万不敢骗您!妾也是一时糊涂,迷了心窍。” 杨婕妤:“陛下,方选侍也是初入宫闱,不懂规矩,一时冲动藏不住事也是有的。方选侍也有忧心陛下的情愫在,虽有错在前,到底虚惊一场,瞧妹妹吓得也怪可怜的……” 沈贵嫔不依:“不论方氏如何,就这太监也敢妄议主子,未央宫的奴才也好生心大,也不知是嘉德妃御下无力还是心有成算。现下这催情香没有,倒是多了别的二味,也是奇了,这事儿妾都不知如何评说。” 闹了这么一番,淳祈帝也是心累,杨婕妤和沈贵嫔这么一说,其他有胆子没胆子的妃妾也都巴巴说上一两句。 要不说人多嘴杂,每个人都想说些得淳祈帝侧耳之语,淳祈帝听得头痛。 看了眼销雪,啧,月白重新给人泡上茶,此刻正品着,似乎全然不把这事这人放在眼里。 见销雪松快,淳祈帝就不爽了,转头就问:“安宁觉得朕该将方氏如何?” 这下,众妃妾的目光又齐刷刷投来,销雪差点被茶水噎着。 她也不管,就含情脉脉看着帝王,“妾腹痛,头痛,全凭陛下做主。” 呵,一个选侍,他若不给个发落,这婕妤指不定同他闹。 方才不还颇有精神?现下就扮上柔弱?还是心里有气呢。 想来也是,他都烦,这婕妤岂能不烦? 淳祈帝嘴角抽动,到底没和人斗嘴,这婕妤恃宠生娇,难哄得很。 淳祈帝:“方氏以下犯上、冲撞婕妤,贬为奉衣,江海,着人将其带走,拘于殿内,暂不得出。无隅,你带来的人,你全带走,朕还有话同云氏道。” 如此,众妃妾再不甘,也只能灰溜溜走了。 别说,站了许久,都是娇娇柔柔的贵女,还都挺累的。 淳祈帝看着人背影走完,紧簇的眉头才舒,“想朕如何处置方氏给安宁出气?” 啧,一个无权无势的选侍,也就值得给人出气了,这可真是…… 销雪:“陛下岂能不知这哪里就仅是一个方氏的事儿?从前那商氏是个选侍时便敢截妾的宠,现下这方氏一个选侍无凭无据也敢状告妾,妾便这般得人欺负?” 淳祈帝:“你将那阁子弄得血淋淋朕都没说话,现下这方氏朕且任你处置还是不行?” 销雪挪挪身子,到底是离淳祈帝更远些:“妾都能想着,妾可不信陛下想不着。刚一出红花又一出催情香,若非妾侥幸来了月事后又彻翻怡和殿,指不定被人算计成筛子。若这红花和催情香为真,那岂不是要妾失宠又失子?若是一人所为,可真是恨妾入骨。” “但现下不是催情香而是佩兰,又是一出好戏了。若妾没提前发现佩兰,被方氏一搅合,就从阴谋家变成受害者,方氏之语不攻自破,明晃晃的陷害反而要陛下帮妾讨回公道。故而,陛下您说这佩兰啊究竟是来害妾还是救妾呢?那催情香到底又存不存在呢?这麝香又是何来源,针对的又是谁呢?” “要把催情香替换成专门制配的驱蚊香,有几人有这个本事?若无催情香,仅有驱蚊香,那放驱蚊香的又是谁,误导方氏的又是谁?听方氏所言,连个太监都不确定是何人,那这背后之人是算定方氏心思还是广撒网?陛下,您这后宫可真是潜龙在渊。” 淳祈帝看着销雪,真不知说她胆大还是大胆。 这话私下里说说也罢,怎么还能在他面前讲。 销雪自然没忽视淳祈帝目光,嘟唇道:“怎么?不能说?都说不愿骗您,想把心底想法告诉你都不行了?您从前大公主落水时还抓着人家问有无蹊跷呢?哼,男人就是善变,妾受苦受难还要遭您冷眼。” 淳祈帝…… 若换成别的嫔妃,有的该是会闹着要他讨个公道,指名道姓一定是谁谁谁;有的该是泪眼汪汪,求着他做主,说着自己多可怜;有的该是强忍难受,说是全听他的云云…… 反正没有这般的,到头来还要评说他后宫一二。 但要淳祈帝说,他心里还挺喜欢销雪这样,把私底干系都剖析出来,又不仅凭猜测断定背后之人,只是和他商量探讨。能和他说开,就不会钻牛角尖。 他喜欢聪明人,能抽丝剥茧站在一条道上的聪明人。 小嫔妃说的话都是问句,换个语气换个人淳祈帝指不定得发火。 可这嫔妃的度捏的好,说的话都像撒娇,偏生他吃这套,又舍不得打击这张生动的脸。 淳祈帝:“那要爱妃说都是何人?” 销雪嘻嘻一笑,招来鱼尾:“好鱼尾,给陛下上茶。” 说罢,才看向皇帝:“这茶可是妾自个儿晒的刺玫红奶茶,陛下尝尝,妾慢慢同您讲。” 是了,淳祈帝砸了那瓷杯后,销雪就没给人上茶。 淳祈帝冷笑:“呵,这下想起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