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多走一程又何妨(1/1)

在陆离离开余杭不久后,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 比如钱塘江的水妖突然消失;比如城内最让人摸不清的客西来客栈,居然被东家卖给了百花楼;比如闭寺十日的灵隐寺又突然开庙了,却没有了之前那般奇妙异象。 三件事对于平淡生活的百姓来说也是茶余谈资,丰富了无味的生活。 此刻,钱塘江面上,因为水妖被除,捕鱼的船多了,江水也开始不安静了。时常调皮地泛起浪头,打翻渔民的船。 这不,又有个倒霉蛋的乌篷船被浪潮打翻。 “救命啊,救我,救我,呜呜。” 附近的渔船听见声音,快速摇桨靠近。只是那落水之人的头已被潮水掩埋,哪里寻得见。只能下水找,可赶到那儿也需一段时间。 离他最近的渔家都有百米远,更何况那人口中已经呛水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没办法生还时,奇迹显现,一阵浪头翻涌,又将他拍上船板。 “快,快过去救人。” 附近的船家们一看,再次匆忙划桨靠拢。 远处,江面上立着一位儒衫男子,男子望着这一幕,松了口气。 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等着,娘子,等我攒够功德,就救你出去! “相公~” 这时,一道空灵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许仙一怔,瞬间转头,看见了那思慕许久的可人儿。 不觉间,泪浸满眼眶。 “娘子。” 两道身影在江水上双向奔赴,用跑的,奔向彼此的余生。 终于,两人相拥,两颗互相牵挂的心紧紧相连。 拼命地拥抱对方,想把对方揉进怀里,却也怕弄碎了。 许久,许仙慢慢抬头,不解道:“这,娘子,你不是魂体?” “嗯,忘尘大师提前放我出来啦。” “啊?” 闻言,许仙的脸上写满疑惑。 “听他说,是受人所托。” 受人?莫非…… 许仙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小道长,思索中良久无言,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唉,真是欠下天大人情啊。” 白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能和爱人相聚,这便是最大的幸福。 ———— 另一边,客西来的重建紧锣密鼓地进行,百花楼的老板可是走了大运,只用了五百两便盘下这块地还有客栈里的一切。 此时一堆木匠石匠正在赶工,想要将客西来拆掉重建。 “阿弥陀佛。” 正欲挥锤敲墙时,一声悠悠佛号自身后响起。 工匠们回头,见到一个穿着旧袈裟的老和尚,慢步地朝这里走来。 等到近前,老和尚又对他们道了声好。 “大师,您这是?” 工匠们都以为这老和尚是来讨一碗斋饭的,其中一个工匠走开,估计是拿碗去了。 谁知面对盛好的饭,老和尚摆手:“阿弥陀佛,老衲不是来讨要斋饭的。” “不要斋饭?这……” “老衲有东西落在客栈里了,还请几位施主通融一下,让老衲过去拿回。” 工匠们见老和尚不是要饭的,也不是闹事的,没有多想,便放他过去。 忘尘走到门前,看着这栋摇摇欲坠的建筑,叹了口气。随后目光在二楼游离,似在寻找什么。 下一刻,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处倚在檐角的鸟窝,里面有两只叽叽喳喳的家燕,吵得人心烦。 忘尘笑着对它们招招手:“你们两位就是陆道长说的小家伙吧。呵呵,随老衲来吧。” 两只燕儿听见忘尘的声音,竟乖乖地飞来,环绕在他的周围。 周围人无不道奇,不过工匠们倒是很开心,毕竟这两只燕儿在施工的时候吵吵闹闹的,烦都要烦死。 忘尘带着两只燕儿,踏上了陆离往常走的那条有柳树遮荫的青石路。 老和尚渐渐走远,却依然能听见他和燕子的闲聊声。 “叽叽叽。” “放心放心,会教的会教的。” “叽叽叽叽。” “哈哈哈,两位是陆道长的朋友,那便是老衲的朋友,我们以朋友相称即可。” 老和尚开朗地笑着,忽然间觉得,陆离请求他的这两件事,也很让人轻松愉快。 ———— 沿着树林穿行,走了几里路程又回到官道。 余杭附近的官路就没有荆都那么精致了,没有过多修饰的花花草草,也没有秀丽的山水景致,只有延绵无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土路。 好在还有二大爷交流作伴,不然这枯燥的旅途,当真无味。 “二爷。” “哎,啥事?” “没什么,单纯想叫你。” “……” “二爷。” “啥事?” “单纯想叫你。” “…………” “二爷。” 这次,山鸡把头扭了过去,没有搭理道人。 “别闹,这次真有事。” 山鸡将信将疑地把头扭来,眯着眼睛看陆离。 陆离也知道不能逗它了,于是转移话题:“二爷生日是什么时候?” “什么生日?” “嗯,生日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天,那个日子意义非凡。” “哦~,生辰是吧。” “对,是这意思。” 陆离忽然想起,这里人都不叫生日,叫生辰。 山鸡歪着头,右翅轻抚过鸡冠,想了想,撇撇嘴:“不记得了。” 它是什么时候破壳而出的,它自己不记得,它父母也不记得。妖族之中没有生辰这个概念。 盯着稍稍失落的山鸡,陆离突发奇想。 “那,要不二爷自己定个日子作为生辰?” “自己定?” “对,自己定。” 山鸡眼里一下闪出光泽,皱着鸡眼思索着,思索这人生大事。 深思熟虑了半天,这货晃了晃脑袋,摆手道:“不想了不想了,小离子你帮我决定。” “我?” 陆离也跟着低头,回想着那些重大节日,看看那个适合作为二大爷的生日。 中秋?象征阖家团圆。 嗯,恐怕不行,好像不大适合二大爷。 重阳?象征健康长寿。 嗯,好像也不太行。 在脑海中把那些节日过了一遍,陆离惊奇发现,好像没一个适合作为二爷的生辰。 等等?为何一定要节日呢? 也许,那些普通的日子,更具备非凡的意义。 陆离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于是改换了一下思路,很快双目一亮,选出了最适合二大爷的生辰。 “二爷,不如,就把你我相遇的那天定为生辰,如何?” “我们相遇那天?” “对,七月二十三,大暑。” 正是那个夏天,一名道人和山鸡相遇,结缘,同行。 “好!” 山鸡大叫一声,语气很是亢奋。 “那我什么时候能过生辰?” “很快,还有五个月。” “五个月?” “对,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的。” “好!” 一想到今后自己也是有生辰的妖了,不由得翅膀挥舞,一展歌喉。 “喔喔喔哦——” 二爷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陆离心里想着,脸上也挂着微笑。 就这样听着二大爷独特的山歌,一直走至有人烟的地儿。 看见一条小路上有位挑着担子的农人,陆离赶忙上去问路。 “敢问足下,从这里到青州,该怎么走?” 农户被突然窜出的陆离一惊,随后打量了一下,见是个瘦弱的道人,也安心了。 老实作答:“道长要去青州?” “是的。” “有两条路,诺,沿着这大路直走再拐左弯,一共四百里,就到青州地界。” “那,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啊。那就是走小道了,走这条小路,再窜出走大路,共计五百里,要费不少时间啊。” 陆离仰头想了想,又问:“两条路有什么区别?” “大路的话,枯燥无味,一路都是石头沙尘。小路的话,得经过好几个村子,还有一座高山,要多走一程,却也有好景。” 一听到有好景,陆离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匆忙答谢一番后,便走进了农户说的小路。 对此,农户也不显意外,经常有人这么问,那些高雅之士通常会选择小路。 背起自己的重担,又晃悠悠地赶集去了。 转角处,陆离一直看着那农户呢。 担子两边挂着都是很重的瓜果,此去最近的集镇便是余杭。陆离一路走来,少说也有两百里。背着这么重的瓜果,一路走去,又一路回来,也不知能收获多少。 不管哪个时代,最苦的好像还是农民。 他身上挑的,该是生活的重担。 “小离子,看啥呢?” “没什么,走吧。” 可惜,自己也帮不了多少,只能徒余感叹。 沿着那农户指的小道走,果然风景多多,走着走着,树多了,草木多了,花也多了。 空气中混杂着草木以及花骨朵糅合的清香,淡雅清新。 有这般秀静山水,多走一程又何妨? 陆离开始放空自己的思绪,让精神飘向远方。 不知白依姑娘有没有和许公相见了呢? 不知那两位燕儿有没有被忘尘大师带走呢? 哦对了,说起来,好像已经临近三月底了,不知李夫子有没有顺利通过科举呢? 他应该能取得一个好功名。 就在陆离思绪翩飞之际,南陈王都洛阳城内,一座红木制成的大堂中,莘莘学子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拼搏。 李夫子也在其中,他目不转睛,奋笔疾书。 这一次会试的策论是他的拿手项,他昨晚复习的全是关于这篇策论的,真可谓天道相助。 写着写着,他突然想到了那名道人,开始浮想联翩。 会不会是陆道长提前知道了,所以才肯定我会通过这次的科举呢? 我这样好像有点迷信? 不,神神鬼鬼的,谁又说的清呢。 “五十四号考生!五十四号考生!” 在李夫子幻想之时,他的头不知不觉抬到了一定高度,这在会试中是不允许的。因此,监考厉声提醒。 “啊,不好意思,大人,小生走神了。不好意思。” 赶忙道歉一番,又抓紧低头做题。李夫子现在只想尽快把题做完,好多点时间校对。 那名上了年纪的红袍监考,看着道歉的李夫子,吹胡子瞪眼。 南陈以前是重文的国家,考试上作弊如同死罪。本来似李夫子这种情况是要没收考卷,取消资格的。 但,这个考生好像和那位杜大人颇有交情啊! 想到最近那位因政绩出色重返洛阳,如日中天的杜大人,监考官员摇摇头,把李夫子的行为无视了。 一时间,考场寂静,只剩下落笔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