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追猎(1/1)

我妈妈,你妈妈,要去抓女巫。 我妈妈,你妈妈,挥舞小棒子。 我妈妈,你妈妈,女巫从不哭。 我妈妈,你妈妈,女巫必须死。 女巫第一号,溺死在河里。 女巫第二号,让她上绞架。 女巫第三号,看她被烧死。 女巫第四号,鞭子抽她转。 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在走廊里回想,他手里紧紧抓着猎枪,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他的大脑开始疯狂地转动,开始思索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开始出现的错误。 月光斑驳地穿透走廊的窗户,将地面分割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他的四肢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男人咽下一口唾沫,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紧紧按住手里的猎枪。不要误会了,我才是猎捕者,该害怕的应该是巫师,是女巫,是这些潜藏在黑暗里的东西。 而不是他,也不会是他,更不该是他。男人握紧手中的猎枪,枪管里面在刚刚打出了三发,他的口袋里面应该还有几发。他哆哆嗦嗦,无视好几次子弹差点从手里滑落,将它们一口气塞进枪膛。 重振旗鼓,论贝姆莱特,他才是最熟悉的那个人!还有那群看不见的守卫呢,该死的,它们去哪里了?没事,没关系,事情最后还是控制在他手里—— 转角处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男人感到有些恼火,猎枪对准那个方向。那个妖魔,那个巫师,他怎么能如此悠闲?如此闲适?仿佛不是个猎物,而是个追猎者。 脚步声停住了,巴塞洛缪蹲在墙角,医院走廊就是这个不好,没有雕塑之类的掩护体,只有挂在墙上的画像。月光被乌云遮住,黑暗笼罩了男人的视线,暗夜里传来玻璃清脆的锐响。 巴塞洛缪呆呆看着自己面前的镜子,那不过只是个拐角,镜子里的男人和他对视着——他是那么狼狈,本是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散开,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又激动又恐惧——恐惧,他怎么可能会恐惧? 他胡乱地摇摇头,脚步声再次响起了,他开始向四周望去,随后看到镜子后面多出了影子。巴塞洛缪迅速转身,把猎枪举起:“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巴塞洛缪将脚边的玻璃碎片踢了出去,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踮着脚尖,轻轻走出拐角处,留下影子的只是走廊边的石膏雕塑。 巴塞洛缪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走廊里只有这尊雕塑。 他下意识举起枪,猛地射击雕塑:“去死吧,你们这些只知道搞小动作的,给我滚出来!” 走廊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那些希波拉克底、阿伟森纳、路易·巴斯德无言地看着他。巴塞洛缪感到了一阵无力,让他不得不扶着墙行走。 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巴塞洛缪感到自己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实际上,他还能干什么呢?在一个瞬间,他绝望地意识到,这场追猎游戏从一开始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在那不可见的深处,在走廊的尽头,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冰冷而狡黠,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不可能,巴塞洛缪感到自己背后被冷汗打湿,他的呼吸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颤抖。 还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他可以逃离被戏弄的命运,可以调转胜利的天平。那一瞬间的火花唤醒了他的神志,巴塞洛缪拖着自己的猎枪,开始一步步向地下室的方向挪去。 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廊的尽头仿佛站着一个无形的恶灵,巴塞洛缪第一次觉得黑暗是如此恐惧,未知的恐惧也好,还是潜在的追猎者也好,他们都潜藏在黑暗中,就等着他露出脆弱的空隙,然后扑出,咬断他的血管。 他试图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幻觉,是恐惧的产物,但内心的恐惧却如同野草般疯长,难以遏制。终于,他推开了那扇地下室,却在正中间看到一个人影。 女人的声音伴随着枪响消失在空中,巴塞洛缪兴奋地扔掉了手里的猎枪,又笑又跑地要去查看自己的猎物。 他用脚把倒在地上的人脸正回来,护士长哈索恩瞪大眼睛,脑门上的那个弹孔在不断流血。 “威廉姆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对方看起来和他几乎是一样的吃惊,但是巴塞洛缪在看到这个人的脸时,恐惧几乎彻底把他逼疯。 “滚!你给我滚开!”他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凄厉。 完了—— 巴塞洛缪把哈索恩的脑袋踢开,女人的脑袋撞到手术台的桌角,发出一声巨响。 全完了—— 巴塞洛缪开始到处找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猎枪,在那!他伸手摸到枪管,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对准那个蹲在地上为哈索恩阖上双眼的巫师。 还没完—— 巴塞洛缪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那个尸体肯定是假的,绝对是假的,既然那些雕塑、画像、楼梯最后都证明只是他的幻觉,那为什么这个尸体不是呢?他扣动扳机,结果发现枪管里已经没有子弹。 我还能赢—— 巴塞洛缪扑到那些栏杆上,疯狂敲击着铁栏杆:“起来!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起来!” 一张苍白的脸隔着铁栏杆和巴塞洛缪对视,那是从美洲回来的先祖带来的东西,似乎是叫什么阴尸。和摄魂怪一样,都是威廉姆斯家的秘密,摄魂怪可以靠灵魂作为诱惑达成合作,但是阴尸不行。 阴尸没有智商,只会吞吃他们看到的一切血肉。 但这样又如何?巴塞洛缪从怀里掏出钥匙:“反正我不好过,谁也别想独活——对,谁也别想活——我就不信,这样都不行,只要证明你们这群巫师存在,我就还是赢的!我……” 他的话被身后的巫师强制打断了,阿比盖尔冷漠地看着他,仿佛是一尊没有表情的雕塑:“你知道那里面关着的都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哈哈哈,反正都是你们搞出来的东西,关我什么事?”巴塞洛缪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巫师,就是一群怪胎,不该存在的怪物,活该全上火刑架的渣泽!” 阿比盖尔俯下身子,透过凌乱的头发,一双灰蓝色眼睛毫无感情,男人一字一顿继续说:“你究竟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不过就是让你们暴露出来?别傻了,就算你能杀了我,但是巫师能对抗合作起来的麻瓜吗?你们从几百年就打败不了麻瓜,还指望现在可以?哈哈哈哈,只要我把这玩意放出来,你们那边的就瞒不住了吧?” “还有个办法。”男人伸出那根魔杖,对准牢笼里疯狂折腾的那只阴尸。很快,一个咒语,阴尸倒在了地上,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紧接着巴塞洛缪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一股极强的力量扼住,他几乎喘不过气,被拖行着悬在半空。 “你不敢,杀了我……”巴塞洛缪只觉得自己呼吸艰难,他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你杀了我,警察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巫师,也会找到你……” 下一秒,巴塞洛缪被扔在了地上,他跪在地上,痛苦地咳嗽着。 他听到那个人走动的声音,很好,他记得自己衣服还有个袖珍手枪,他还可以…… “你在找这个吗?”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巴塞洛缪抬起头,看到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对方手上拿着自己怀里那把袖珍手枪,“哎呀,真讨厌,伊戈尔本来还想还给你的~~~~但是你怎么可以伤害主人呢?” 这时候那个叫伊戈尔的男人高兴地拍手:“啊!那伊戈尔把手枪和你一起团成球不就可以了!” “伊戈尔。”之前那个巫师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手术台上传来,巴塞洛缪转过头,那个巫师已经坐在手术台上休息了,此刻正用温和的语调对着伊戈尔说话,“不可以随便把人揉成球的哦,主人还要用呢,伊戈尔可以把牢笼里的那个踢着玩。” “不~~~要~~~~那不好玩~~~”伊戈尔委委屈屈地说,“我想玩活着的,之前的小鸟,还有小松鼠,都不好玩!” 巴塞洛缪惊恐看到之前那个格外可怕的巫师伸出一只手,对着绷带人招了招。下一秒绷带人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单膝跪在地上,让对方抚摸着自己的头顶,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个人,不,这两个人都不对劲!巴塞洛缪只觉得头皮发麻,哪有正常人把人当宠物养的? 这时候巫师说话了:“那伊戈尔有没有好好听主人的话?主人说让伊戈尔把人送回家,伊戈尔有没有好好干?” 说着,巫师的那只手死死抓住伊戈尔的头发,只是嘴角依旧带着笑,仿佛压根不在乎自己手上用了多少劲:“伊戈尔,你很不乖,知道回去要干什么的吗?” 下一秒,阿比盖尔的手轻轻捏住安塔雷斯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起脸。 “……” 温暖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大拇指按了按安塔雷斯干燥柔软的嘴唇。 安塔雷斯眨了眨眼睛,实际上,刚刚的那些“主人和伊戈尔”的对话不过是他们两人下意识的演戏,但是……他敏锐地感受到阿比盖尔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那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演戏不也挺好玩的嘛? 他瞥了一眼地上已经震惊到石化的巴塞洛缪,对方似乎也没见过这种架势。 哎呀呀,那就弄得更加过火点吧。 柔软的舌头舔过阿比盖尔的指尖,下一秒,安塔雷斯将对方的两根手指含情脉脉地吞入嘴中。 阿比盖尔:!!!!!! 巴塞洛缪:!!!!!!!!!!!!! 安塔雷斯最后松开嘴,委委屈屈地抬起头:“喵~” 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睛,阿比盖尔反而笑了起来,只是这个情况反而倒更像是怒极反笑的意味:“说了要乖乖听主人话,伊戈尔都跑去哪了?” “喵~”安塔雷斯偷偷看了几眼阿比盖尔,立马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主人的手,撒娇着让他别追究了。 阿比盖尔却不依不饶,隔着绷带抚摸安塔雷斯的眼睛、鼻子、嘴唇,最终轻声道:“知道错了吗?那就好好干,懂了吗?” “喵~~~”安塔雷斯突然直起身,舔了舔阿比盖尔的脖子。 下一秒,他毛茸茸的脑袋就被阿比盖尔推开,巫师眉眼含笑:“还没到家呢,别吓到客人,知道了没?” 安塔雷斯乖巧点头。 阿比盖尔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自家宠物的下巴:“好好表现,回家给你奖励。” 一人一猫再次将视线聚焦在已经看呆了的巴塞洛缪身上。 —————— 解决完地下室的阴尸,处理好所有的魔法痕迹,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阿比盖尔和安塔雷斯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已经恢复意识的兰比亚斯面前,达斯扶着沉睡的萨拉,三人和二鬼魂一起坐在树下。 “那时候真可怕,多亏了a先生,哎呀吓死我了!”厨师长绕着三人转圈,“我们一感觉到a先生,就去指路了,谁知道你们这么弱,一点都撑不下去!” 达斯有些不满:“兰比亚斯已经很厉害了,说起你们两个,突然消失,知道我们有多害怕吗?” “我们也害怕摄魂怪嘛……”厨师长碎碎念道,“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这个死了很多年的老东西都要被吸走了,还好a先生他们给力,把你从半空里救下。” 十二小姐则是在一边低着头,小声道歉。 “对呀对呀!真的超级弱,根本没有主人好嘛~~~~”不知从哪出现的伊戈尔吓的二人二鬼魂一跳,他嫌弃地伸手弹了弹厨师长头顶的菜刀,“胆子好小,还喜欢碎碎念,主人,人家想把他揉成球~~” a先生宠溺地笑笑,随后对震惊的几人轻声道:“抱歉,伊戈尔有些调皮,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主人~~~~” “伊戈尔,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伊戈尔噘着嘴,从地上站起来,哼哼唧唧地从后一把抱住a先生,格外委屈地说:“伊戈尔最喜欢主人啦~主人不要生气~~~” a先生摸了摸伊戈尔的脑袋,对方发出了猫科动物的呼噜声,高兴地蹭了蹭a先生的脖子。 场上所有人(除了昏睡的萨拉)和鬼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相处,特别是认清自己情感对象的兰比亚斯。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阿比盖尔那么淡定了,原来事务所的金牌就是个……性取向非常大胆的角色啊。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离开了。”a先生微笑地对自己同僚说。 “要加油哦,小弱鸡们~~”伊戈尔在身后和所有人高兴地告别,“下次见面,不要死了哦~不然伊戈尔会很难过的~~~” —————— 两人刚幻影移形到不远处无人的小巷,阿比盖尔就把安塔雷斯按在了墙上,咬牙切齿:“玩的很开心嘛?” “喵~但是人家就是艾比的宠物哦~”安塔雷斯笑眯眯地说,得益于魔药,现在的阿比盖尔压自己看起来方便不少,“主人难道不喜欢吗?每次和学姐在一起,就特别喜欢摸伊戈尔的脑袋和下巴呢。” 他露出自己的脖颈,指着那处轻轻说:“不管是伊戈尔还是安塔雷斯,只要学姐愿意,都是可以的哦。” “……” “啊,莫非学姐还觉得我们分手了?可恶,我可是一点都不答应分手宣言的!” 阿比盖尔没说话,只是松开手,头枕到安塔雷斯身上:“借个力,我有点累了。” 感到自己身体上的重量,安塔雷斯也没说话,只是调整了下姿势,让阿比盖尔枕的更舒服些。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是可以背学姐的哦。”安塔雷斯半开玩笑似的说,但是他的眼睛却格外认真。 阿比盖尔叹了口气,在安塔雷斯怀里,她突然有了宣泄的欲望:“抱歉,安提。” “我可不想只听到学姐抱歉。” “之前在巴黎的时候好不容易成为情侣了,结果我又说气话,要分手,我这个样子,很不负责任,很扫兴吧……” 想到之前那个糊涂的夜晚,阿比盖尔笑了笑,又道:“安提,我之前那段时间,知道维戈和罗莎琳的事情时,其实内心很挫败,也想过很多阴暗、很恐怖的想法。说起来有点丢人,但是我也很讨厌那样的自己,很丢脸,对吧?” 有那么一瞬间,阿比盖尔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卸下了什么装甲,与此同时,几个月没见的疲惫感和昏睡欲涌上了心头,她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 这时候,安塔雷斯主动松开她,在阿比盖尔身前蹲下身子:“我背你,一边走一边说。” “……这倒不至于了,你也很累了。” “上来。”安塔雷斯的声音不由分说,“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哇,好可怕。”话是这么说,阿比盖尔听话地爬上安塔雷斯的背。 她圈住安塔雷斯的脖子,想了想,继续说:“我知道,安塔雷斯当初是因为我的一些正面品质才被吸引的吧,那个时候,我在课上也看到安塔雷斯了。不仅是你,还有罗莎琳,还有维戈,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是这样被我吸引的……” 想到这里,阿比盖尔勾起一个自嘲的笑:“但是我根本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我内心总是不停地有那些阴暗的想法,但是……假如我表现的没有那么温柔、那么完美、或许就没有人愿意陪着我了,我讨厌孤独……讨厌一个人…… 而且,如果我总是说出来,一次两次也好,多了的话,安塔雷斯也会觉得我很烦吧。可是我又觉得,如果不全展示出来,对你也不公平……不对,维戈和罗莎琳似乎都没见过……可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种感情不一样,我知道的。想在罗莎琳和维戈面前展现的自己,和我想在安塔雷斯面前展现的又有点不一样,这是不是喜欢呢?我也不清楚……抱歉,嫌我烦了吧?” 可能是脑袋有点昏,阿比盖尔的话又多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啊,是挺烦的。”安塔雷斯干脆利落地说。 感到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微微绷紧,安塔雷斯淡定地说出下面半句话:“但是我们不是情侣吗?不管艾比怎么想,我这辈子就是认准你了,是唯一一个的情侣。所以,如果我不能接纳学姐的负面情绪,又算什么呢?” “……” “艾比,你可以难过,可以伤心,可以想阴暗的事情,也可以和我打架,把我弄得不开心,但是你不能不理我啊。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是彼此信任的情侣,是相同道路的战友,难道我们追求的关系,就是这样肤浅的吗?” 阿比盖尔用力抿了抿唇,但最后,还是将头埋在安塔雷斯的后背里,掩住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 【对不起,阿不思还有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家的女孩,你们又要失去一个了(无慈悲)】 【安塔雷斯:其实我可以入赘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