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薪尽火传(1/1)
公文轩见到右师大吃一惊,说:“这是什么人?怎么只有一只脚呢?是天生只有一只脚,还是人为地失去一只脚呢?” 右师说:“天生成的,不是人为的。老天爷生就了我这样一副形体让我只有一只脚,人的外观完全是上天所赋予的。所以知道是天生的,不是人为的。” 对此系统自然是不能理解的,表示我跟你说胯骨轴子,你跟我扯城门楼子,你要装杯可以能不能先把我的问题回答的再说。 然而任一生是不可能正面回应他的,因为这个问题也是后面很多人都在争论的问题,毕竟起止到他异界重生之前这个问题他都没有等到统一的解。 所以任一生自然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答案就是标准答案,没那个实力。 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 沼泽边的野鸡走上十步才能啄到一口食物,走上百步才能喝到一口水,可是它丝毫也不会祈求畜养在笼子里。生活在樊笼里虽然不必费力寻食,但精力即使十分旺盛,那也是很不快意的。 听着任一生一如之前《齐物论》的风格,于是他也懒得继续追问了,期望能从文章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老聃死,秦失吊之,三号而出。弟子曰:“非夫子之友邪?”曰:“然”。“然则吊焉若此,可乎?”曰:“然。始也吾以为其人也,而今非也。向吾入而吊焉,有老者哭之,如哭其子;少者哭之,如哭其母。 老聃死了,他的朋友秦失去吊丧,大哭几声便离开了。老聃的弟子问道:“你不是我们老师的朋友吗?”秦失说:“是的。”弟子们又问:“那么吊唁朋友像这样,行吗?” 秦失说:“行。原来我认为你们跟随老师多年都是超脱物外的人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刚才我进入灵房去吊唁,有老年人在哭他,像做父母的哭自己的孩子;有年轻人在哭他,像做孩子的哭自己的父母。 于是任一生静静地说原文,而系统则默默的对任一生搬运的文章进行了自己解读。 彼其所以会之,必有不蕲言而言,不蕲哭而哭者。是遁天倍情,忘其所受,古者谓之遁天之刑。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县解。” 他们之所以会聚在这里,一定有人本不想说什么却情不自禁地诉说了什么,本不想哭泣却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 如此喜生恶死是违反常理、背弃真情的,他们都忘掉了人是禀承于自然、受命于天的道理,古时候人们称这种作法就叫做背离自然的过失。 偶然来到世上,你们的老师他应时而生;偶然离开人世,你们的老师他顺依而死。 安于天理和常分,顺从自然和变化,哀伤和欢乐便都不能进入心怀,古时候人们称这样做就叫做自然的解脱,好像解除倒悬之苦似的。” 指穷于为蕲,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取光照物的烛薪终会燃尽,而火种却传续下来,永远不会熄灭。 “咦” 听到薪尽火传的时候,系统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之前任一生所讲的《齐物论》中的庄周梦蝶,他发现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薪、结合全文可以理解是《齐物论》中的庄周,也就是我们的肉身,它在不断物化之中会慢慢消失,而火就是蝴蝶,也是我们每个人的自性,也就是我们真正的生命,不生不灭的真神,也就是任一生多所理解的生主。 所以说虽然任一生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但是对方似乎却间接回应他的问题。 虽然他听完了整篇文章之后得到的结论也是养、生主,但是他对于养生、主却没有否定的意思,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二元对立的命题,既然有人觉得他是后者,那么自然是有其一定的道理。 毕竟这就像任一生经常挂在嘴边的道可道非常道一样,每个人眼中的道是不一样的。 毕竟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单从这几句话来讲,你说它是养生的,可以说是没有丝毫问题。 有句话说的非常好,这个世界是抽象的,而我们每个人在认识世界的时候就是在盲人摸象。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抽象的世界对于具象的我们来说本来就是看不见的,因此说盲人摸象毫不为过,而盲人摸象的结果众所周知。 因此有些人个人由于自己视角太过于狭小根本看不到事物的全貌,所以只能看到一部分的真象(相),所以存在各不相同的结果太正常了。 “庖丁杀牛可不仅仅是在杀牛,而是在养神” 然而系统可以想要回避的问题还是被任一生给重新揪了出来。 “……” 所以庖丁解牛解的不是牛,而是我们的肉身,因为我们想要真正得道就需要放弃对肉身的执着。 对此系统自然是非常疑惑的,养神就养神吧,为啥要解肉身呢,难不成任一生这是打算放弃自己肉身,不想活了。 任一生自然不可能知道系统此刻的想法,而是继续讲解起了他对于庖丁解牛、养生主的个人理解。 “牛在传统中的形象是温顺勤劳的,但同时牛也是执着的象征,譬如我们常说的牛脾气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因此解牛就是在解我们的执着,而时间就是最好的杀牛刀,因为任何人的执着都会随着岁月消散在尘埃之中,而执着自然也就随肉身一起湮没于尘埃里。 简单来讲,庖丁解牛就是讲关闭六识从而进入自性,以此破除对肉身感悟,从而达到与真我合而为一境界的故事。 而缺腿故事中所要破除的就是我们对于相的执着,我们的一切天赋在俗人眼中都是非常重要的个人标签,从而成为别人眼中的相,也可以叫做形象。 而如果我们过于执着于这个形象,那么就等于是在为了给别人看而活着,那或许他就失去了生命本身的意义,毕竟我们这一辈子又不是为别人而生,为别人而活。 因此我们要打破自己相的执着,不要成为为别人而活的奴隶,你自己是什么样,那么就是什么样,活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做自己。 而泽雏破除的则是我们对于安全感的执着,因为很多人为了那一份看的到的安全感,他宁愿把自己局限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环境中,而放弃了自由广阔的天地。 听到这里系统也是情不自禁的点起了头来。 因为这也是他认为这养、生主的原因,如果说论养生的话,那家鸡的养生效果似乎更好,可神虽王,不善也。说明这个问题。 一心沉溺红尘追求荣华富贵的人他们就会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抅,日以心斗,抛不开分别也切不断执着。 自然而然就会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 至于秦失吊丧破除的是对生死以及对感情的执着。而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自然就是对生死执着的解脱与释怀。 人生最常见的执着也无非就是这些了,而这些都是人类最本能的执着,后续所有的放不下基本上都是基于这些而发散而来的。 因此他如影随形,正常人是很难轻易抛开或切断的。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能像庖丁解牛一样解开这些执着呢。 那当然是养了,因此这就是破除执着修养生主的中心了,而缘督以为经则是养生主的核心也是解决办法。 因此我的观点就是依靠自己觉察,认知自己是否处于正道,中道。 而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是方法,而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则是依照正道养神而达到的结果。 保身顾名思义就是肉身,至于全生就保全内心,而养亲自然是的是包含身和心的人了,达到人就可以追求我的境界,因此这个养生结果其实也是一个逐渐加深的过程。 “因此养生主养的自性,而不是单纯的肉身” 这时候系统化身成的影子开始对于任一生的这番话进行了一波总结,也算是对自己前面所问的那个问题的一个自问自答。 “……”(继续,我听着) 任一生则表示让对方继续讲,颇有一种你接着夸我在听的装杯既视感。 “而此道的关键就是破除人本能的执着,这就需要时刻保持觉察力,让自己时刻保持正道” 因此表面上蜡烛燃烧迟早会燃尽,可是实际上的火却不会灭。 “说的很好,可是你说这个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当然是破除执着啊” “啊” “我明明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对生死如此执着呢” 此刻任一生直接将原本箕坐于地的身体平铺于冰面,开始感受起了冰面的温度,在这一刻他似乎感受不到自己流失的生命。 或许是他的错觉,就连远处的枯藤老树昏鸦都自己主动靠了上来,而他此刻是真真的‘听’而不是‘看’到了昏鸦的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