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故伴(1/1)
李稷潜伏在屋顶上,静静望着站在柱子后的少年。 和当初在南楚东吴时同行时相比,嬴珣的模样没有什么大变,如果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头顶上多了一顶象征着郡王身份的小金冠。 深色的衣衫包裹着瘦削的身体,他瘦了很多,眼下有着掩饰不住的乌青。 李稷注视着这个身份提升了许多的少年,本能地觉得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好。 嬴珣站在柱子后,注视着嬴晗日的卧房,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片刻后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郡王殿下。” 守在寝宫门口护卫立刻上前,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 “听说陛下找我。” 不等护卫回答,一个内侍打扮的中年人急匆匆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谄媚。 “郡王陛下,您终于来了!陛下刚刚梦中惊醒,一直在找您呢!” 明明对方只是个内侍,嬴珣的表情却十分凝重,“孙公公,抱歉,深夜路滑,来得晚了些。” 看来此人是嬴晗日身边的贴身内侍了,李稷发现此人居然有等阶四的修为,不由得提起了警惕。 “的确是晚了些,陛下服了药,刚刚又睡了过去。” 孙公公惋惜地看着嬴珣,“郡王殿下你是晓得的,陛下一旦睡熟,是不能有人呆在一旁的。” “小王明白,”嬴珣点头,谦恭道,“那我就在外面等吧,如果陛下醒了,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我。” “哎呀,这夜寒露重的,怎么好让郡王殿下在这外面站着呢。” 孙公公眼睛瞅着偏殿,却不开口让嬴珣去一边的屋子等。 “没事,前日我也是在外面等的,”嬴珣微微一笑,“楼侍卫也在,我不会走远的。” 孙公公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满意地一点头,“好,那杂家就进去了,如果陛下叫您,还请您立刻进来。” 嬴珣沉稳地点头。 内侍离开了,寝宫外就只剩下嬴珣和外围的护卫门。 披挂着严严实实铠甲的侍卫首领抬起头,看了嬴珣一眼。 李稷一怔,莫名觉得这侍卫的眼神有些眼熟。 因为头盔遮住了面容,这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李稷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嬴珣往柱子的方向退了几步,淡淡开口,“偏殿那边,还不能进去吗?” “您可别再过去了,”侍卫首领的声音从铠甲下传来,“孙公公让您站在这外边,就是让小人看着你别乱跑。” 嬴珣轻笑一声,“他还是那么小心。” 笑完之后,他忽然愣了愣,往后回头。 夜色深重,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护卫首领问道。 嬴珣目光闪了闪,“楼校尉,得麻烦您费心了。” “我似乎,有一位客人。” 楼小楼愣了愣,忽然心头一跳。 啪嗒一声,寝宫侧后方忽然传来石头落地的声音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 楼小楼捏住手中的长剑,指挥道。 护卫们散开,楼小楼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郡王殿下,”他转过身低声道,“最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您小心一点。” …… …… 夜色深重,嬴珣独自一人行走在空旷的殿阁外甬道上。 在走到一处完全无人的柱子边时,他停下脚步,淡淡道,“你可以出来了。” 黑影一闪,李稷无声地落到他身后。 嬴珣转过身,看到身后的那张熟悉的青铜面具,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她来了?” 李稷摇头,“抱月没有来。” 两人明明没有交谈,但他却知道嬴珣口中的她是谁。 嬴珣眉梢微皱,“你和她不在一起?” 为什么这人会认为他一定和嬴抱月在一起? 李稷心情有些复杂,但不想把事搞得复杂,言简意赅道,“她有事要办,留在西戎。” “那你来这做什么?”嬴珣直视着面具后的黑瞳,“总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这少年说话的口吻总觉得成熟了不少。 李稷打量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没想到你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有人一直看着我,我自然会有感觉,”嬴珣轻笑了一声,“不过,是你故意让我察觉到的吧?” 李稷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嬴晗日的寝宫,这本事令他望尘莫及。如果不是李稷故意的,他一个地阶怎么可能察觉到对方的目光。 李稷没有否认,但嬴珣的五感的确比之前敏锐了许多。 在这段时间里,这名少年像是飞快地长大了。 “比起这些,我们之间是不是有别的话要说。” 李稷静静凝望着这个阔别许久别的伙伴。 嬴珣一怔,沉默了片刻,躬身向李稷行了一礼。 “昭华君,许久不见。” 在过去的旅途中他多次蒙此人所救,即便年纪差别较大,但他一直把此人当作值得尊敬的友人看待。 李稷回礼,“的确好久不见,你长大不少,身份也尊贵了。” 嬴珣笑了,笑容有五分苦涩。 他摸摸头上的金冠,“虚名罢了,比不得天阶宗师的名头。” “即便是虚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李稷定定注视着嬴珣头上的郡王冠。 嬴珣这郡王当得奇怪。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名流亡的王子到前秦的郡王。他是如何认祖归宗的,如何跨越杀父之仇和嬴晗日重修于好,如何让嬴晗日这么信任他?一切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嬴珣注意到了李稷的目光,以为对方下一刻就要质问他这个郡王位是如何弄来的,他和嬴晗日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然而没想到下一刻李稷抬头望向他的眼睛,轻声开口。 “抱月,她是谁?” “是你的母亲吗?” 哐当。 嬴珣猛地后退一步,险些摔倒。 他无比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仿佛见了鬼一般。 李稷望着对方的反应,黑眸深深,“看来,你果然知道什么。”、 当初在亡者林中,嬴珣恐怕就猜到了嬴抱月的身份。 只有他这个旁观者一直在自欺欺人。 “你……” 望着眼前戴面具的男人,嬴珣脑中一片混乱,但李稷能问出这个问题,想必早就获得了足够的情报,他一个小辈,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