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陛下不昏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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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爷啊。 谁家一大早垂头丧气来学堂,竟见着这么个杀神啊。 薛福蔚跟赵驰纵,顶顶的小纨绔,也就是对里头几个讲点理,在外头去那可都是鼻孔朝天,随手就敢给人开瓢的。 可是前有周意然,傅应绝,后有落安。 现在倒好,走了个周家的,另两个又聚头。 实在是架在油锅上,险些将他们两个烤透了。 鹌鹑一样缩着,就算凳子上长了刺,也得老老实实坐着。 且如芒在背。 落安自然早就看见了傅应绝。 那帝王长手长脚的,坐在自家小闺女儿的位置上,手脚都施展不开,实在委屈。 于是边将凳子往后拖,低着眉眼,似是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坐在里头拘谨,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这样子,傅锦梨大概是来不了了。 落安将手边的浅口杯轻轻扣上。 往日都要先喝了水润润喉再开始讲课,今日是一点都没有要动那盏茶的意思。 “好了,大家温书一刻钟。” 话落,学堂里便只余下簌簌的翻书声,往日该有的细微交头接耳也不见了。 傅应绝也在翻书。 他手上摊开的是傅锦梨的课本。 念着她年纪小,给她的书册都特意留了白还插了画。 可现在。 留白处画的不是猫就是狗,不然就是黑漆漆的大梨子,还有涂成一坨墨饼的那个瞧着是块糕点。 傅应绝看得额头直突突。 “薛福蔚。” “到!” 薛福蔚没想到自己先被点了名,后背一凛,赶紧应。 傅应绝将书放下,睃视着他挺直端正的背影。 而后,长腿一勾—— 小胖子的凳子直接被他勾着转了身,战战兢兢的小子直接跟他来了个面对面。 小胖子一样肉乎乎的脸蛋抖了抖。 迅速满脸堆笑,“陛下,陛下,嘿嘿嘿,也来上学啊,太巧了太巧。” “嗯。” 傅应绝神色莫名,看得小胖子心里七上八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恭维。 “难怪今日在府门外就听见抱喜鸟嘎嘎叫,原是晓得我小蔚又要面圣啊,今日一见,我是印堂发红,学堂里头蓬荜生辉。” 好话跟流水一般,可傅应绝楞是眉头都没动一下。 也不知是受用不受用。 等他口干舌燥了,才慢悠悠将傅锦梨的课本展开在他前头。 “你大哥都这般不学无术了,今日朕倒好来查查你,莫要叫薛相逮了由头骂朕昏君。” “不不不!不昏不昏,陛下不昏。” 薛福蔚一看傅锦梨那堆鬼画符,慌得不能自已。 他那书上比之他大哥是有过之无不及。 不止画得乱七八糟,还撕了好几页来跟赵驰纵传小话。 才刚被落安罚过,现在着实是见不得人。 “谁敢骂,谁敢骂,我爷爷是吧,等着爷、不是等我回家,回家我叫他晓得什么叫做真正的昏头!” 薛福蔚都要碎成渣子了。 可傅应绝是谁。 你要是不痛不痒也就罢了,现在这样大祸临头的样子,这狗东西还愈发来劲。 赵驰纵听着后头薛福蔚巧舌如簧都逃不过陛下的魔掌。 默默在心头为他祷告一番,又庆幸落入魔掌的不是自己。 可下一瞬—— “小粽子。” 魔掌朝他挥挥手,一脚也将他勾了过去。 猝不及防,跟薛福蔚难兄难弟两个排排坐。 赵驰纵: 挤出两滴眼泪,“陛下” 傅应绝:“嗯,朕听着呢。” ———— 两个捣蛋的魔头都被傅应绝收拾了,老老实实,面容憔悴地坐着听天书。 走时,两个小子想问他明日还来不来了。 但是不敢。 却是落安,在院外将他叫住了。 “陛下。” 傅应绝抬起的脚步停下,转身来。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一个冷厉,一个温润。 就这样静静对视着,谁也没先开口。 最后是傅应绝估摸着家里那个皇帝也当够了,在金銮殿走一遭,又在中极殿提着棍子在殿内跑两圈,也差不多该回了,这才先问。 “少傅有事尽可直言。” 落安浅笑,“无大事,小殿下今日可是身子抱恙。” 身子抱恙? 那倒不是,能吃能跳,喊打喊杀。 “没什么要紧,只是朝中百官说许久未见她,央朕告个假,引她到前朝见上一面。” 傅应绝这话说着语气稀疏平常,却是没一个字普普通通。 傅锦梨上学的时间,正逢百官朝会。 可傅应绝来了这处,可想而知,代替他上朝的,也只有一个傅锦梨了。 这样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当起甩手掌柜,叫自己几岁的小女儿去临朝听政。 听不听得懂另说,但纵然是一般可见。 推之于前朝,已经到了这一步。 落安心沉沉地坠地,收于腹前的手轻缩。 心里想什么,脸上一点都不表露出来。 还笑道,”陛下豁达。” 傅应绝的用意,也就傅锦梨刚露人前那几月收敛些,后头是直接言明,压根不遮掩。 他的这个江山。 不仅姓傅。 再明确些,能冠得上姓名,指得出来属于谁。 傅应绝也似玩笑一般,同他道,“豁达谈不上,那些大臣若不是见她年幼,巴不得朕退位让贤。” 因为多年无所出,更是没有要留后的意思。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那些满嘴承袭天命的大臣哪儿能不金尊玉贵哄着。 两人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傅应绝直奔紫宸殿。 唯留落安。 他站在院中久久出神,慢慢地,眼中的笑意消失无踪,只藏着旁人看不清的惘然与寂静。 好一会儿,他才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 傅锦梨确实是如傅应绝所想地,听了朝会,酒足饭饱,就在殿内自己同自己玩儿。 一点都想不起自己那代替她上学去的老父亲。 “我想出去~” 紫宸殿的案桌上已经堆满了公文,正是傅应绝今日该处理的。 傅锦梨也尽职尽责地翻开看了几眼,但是字她只认识一半,意思更是晦涩难懂。 于是便丢在脑后,等爹爹来。 她现在站在紧闭的大门下头,明眸皓齿的小丫头,指着门同苏展说想出去玩。 等苏展帮她将门打开了,胖丫头跑跑跳跳在院子里提着根棍子,呼呼哈哈地,笑声如铃。 傅应绝看了大胖丫头那堆鬼画符,揣着一肚子气回家来。 谁曾想,他气着,胖丫头却是乐得找不着北。 一进院子,就见那檐下站着的粉扑扑的冬瓜蹲成只小罐子,在地上不晓得扒拉了什么。 无忧无虑地。 就该送去上学。 “傅锦梨。” 那粉罐子好似也听见有人叫她,懵着抬起小脸来。 肉嘟嘟的腮边软肉,上头抹了灰,又呆又漂亮。 “叫我,有人叫梨子~” 下一瞬,小孩儿又像是想起什么,继续低下头去刨她那土坑,乐呵呵地嘀咕着。 “错了,错了,笨蛋我笨笨,今日是,我今日是爹爹,不是大梨子哇~” 自己肯定自己,“我是爹爹!” 傅应绝: